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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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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十月初五,宜嫁娶,宜祈福,忌出行。

    黄昏,又见黄昏。

    贺兰煜略有迟疑地换上喜服,拒绝了阿桂为他上妆,喃喃:“阿义她见不得男子涂脂抹粉,我一贯也不喜欢这些。”

    阿桂简直要被贺兰煜的话吓得灵魂出窍,哆哆嗦嗦地开口令屋里伺候的仆从们退下,忧虑道:“……公子是犯糊涂了吗?今日可是您与左堂主的大喜之日。”

    “……是啊。”贺兰煜将玉冠轻轻地放入掌心,嘴角已噙了温柔笑意,“待我与师姐拜了堂,我让娘亲派人去杀了阿义,你说可好?”

    阿桂脸色都白了,勉强为贺兰煜梳了发髻,再戴上玉冠,小心地答:“……一切但凭公子乐意。”

    贺兰煜却不再说话,以手支额,似乎累极了,一双暗沉沉的凤眸紧闭,忽而阿桂又听他喃喃:“……可是一想到若我真的这么做了,我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就舍不得……我舍不得她死。阿桂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阿桂哪儿敢应声,心惊胆战地去桌上取了盘松仁糕,“……公子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不然等晚上该饿了。”

    小镇客栈里,谭思义始终挣不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眼见日暮四合,正是行婚礼的时辰,她的脸上开始浮现绝望的青白,“……师姐,你快放了我!”

    她的嗓子因长时间的喊嚷而显得微微沙哑,坐在她身前的候敏却只是痛心疾首地道:“放了你,好让你去魔教送死吗?”

    “我早说过了,我要去魔教阻止这场婚事!”

    候敏冷着脸道:“今日魔教教主嫁儿,又与我等正道人士有何干系?”

    “……在我心中,他只是贺兰煜!师姐,若他心甘情愿地与人成亲,我纵然再爱他,也不会破坏他的婚礼;可他是被逼的,我就一定要去!”谭思义自知徒劳,不再挣扎。

    “……爱?”候敏好笑地摇摇头,“你不过十五,小小年纪怎懂得爱?”

    谭思义几乎吼出声:“在遇见贺兰煜之前,我确实不懂什么是爱;可是遇见他之后,也许一开始我只是迷恋他的容貌与身体,可后来我却迷恋上了他的性子,继而无法自拔。我想时时见到他,想与他耳鬓厮磨,想与他厮守一生,难道这些还不算爱吗?师姐不要总是将我当成个孩子,我没有你见到的这样幼稚!”

    候敏从未见过谭思义这般癫狂的模样——对方不仅长得软乎乎,连性子都温柔到不可思议,以致候敏一时忘了开口,听谭思义续道:“反观师姐你,你撇下姐夫,却与温悦悦结伴而行,甚至师尊嘱托你来此地拦我,都不忘带着温悦悦。你放不下对姐夫的责任,又对旧爱始终无法释怀,到头来你左右为难,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师姐你才是那个不懂爱的人!”

    候敏愣住,正不知如何反驳,却见谭思义忽然不言不动,眨眼间竟见她的唇角溢出一丝红,随即这红色越积越多,很快一滴滴地落在蓝色衣襟上,仿若一朵妖冶的花绽放。

    ——咬舌自尽!

    候敏大惊失色,上前用力地捏住谭思义的面颊,见谭思义虽然满嘴的鲜血,除了舌尖破了不大不小的口子,倒无大碍。

    “……你疯了?!”

    “大约是吧。一想到我爱的那个人马上要与别人成亲入洞房,我就恨不得发疯!”谭思义摇头甩开候敏的手,分明笑得肆意畅快,眼眶却开始微微发红,“师姐,你知道的,我见过他所有的样子,包括……床榻上。我吻过他,摸过他,甚至……亲手替他纾解过情欲。是,他是魔教中人,所以他离经叛道,可我……我大约也是离经叛道的,我对师门里的师兄弟没有一点感觉,偏偏对煜儿没有半分抵抗力。师姐,我求你了,放了我,否则我怕我会生不如死!我只恨自己当初拒绝了煜儿的求婚……”

    “……为了一介区区魔教中人,你竟然……如果我早知此人乃魔教教主之子,我断断不会让你与他来往。”候敏难以置信,不无失望地道:“日前你瞒着我们所有人随贺兰煜入魔教已是万分不妥。你难道忘了自己背负的血仇吗?你若身死魔教,谭家庄便彻底绝了血脉。这些你都全然不顾了吗?”

    “正因我瞻前顾后,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谭思义双眸含泪,哀求道:“师姐,煜儿他是你们所有人眼中的邪魔外道,可在我心中他不是。什么正邪之分,统统都是狗屁!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不做。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啊!师姐,求你……再晚些就真的来不及了……”

    候敏不敢放人,又不敢不放人,生怕谭思义真的动了自尽的念头,正不知如何行事,本该一直待在隔壁房里的温悦悦却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敏姐姐,你放你师妹去做她想做的事吧。你绑了她整整一日一夜,再绑下去,只怕你师妹真的寻了死,那位身披嫁衣的贺兰公子也活不久了。”温悦悦语带哽咽,竟已是泪流满面,“让她去做当年你不敢做的事,只是这样看着,我心里就好生欢喜。”

    候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竟不敢看温悦悦,任由他替谭思义松了绑。

    “……多谢温公子。”谭思义胡乱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拿起桌上的长剑便起身想出门。不防被绑久了,一时身上酸麻无力,险些跌倒,被候敏眼疾手快地扶了下,谭思义才稳住身形。

    谭思义不敢耽搁,急急地出了门,只留下温悦悦与候敏两两相对。

    温悦悦返身合上门,静站片刻,忽然折起左袖,将自己的左手腕凑到候敏的眼前,微微笑道:“敏姐姐可知这是什么?”

    青年面上的泪痕未干,候敏却似被他的皓腕吸引了全部心神,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手腕上一道长而丑陋的疤痕,颤声道:“……你……割过腕……”

    “是啊,当年你以一封书信断了你我的情意,事后第二年我又听说你与无极门门主的掌上明珠定了亲。那时太年轻,一时想不开便割了腕,只是被同门发现及时,才捡回一条命。”彼时何等惨烈之事,十绝派不过与魔教有些往来,温悦悦高攀赤霞宗不成,一朝反被无情抛弃,彻底沦为师门里的笑话。

    “所以今日之事别怪我,我只是不愿见到这世间又少了一双有情人。”他试探性地搂住候敏的腰肢,到底心存怨恨,“你二人是嫡亲师姐妹,为何你师妹可以不顾一切,你却不敢往前一步,我自问没有做过恶事,为何当年……你要如此狠心?”

    “我……我与师妹不同。”候敏愧疚道。

    “有何不同?”

    “她只是投入赤霞宗,拜我娘为师,迟早会归家。可我……我是赤霞宗宗主唯一的女儿,赤霞宗就是我的家。”候敏答得底气不足,“……是我负了你,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自你我重逢以来,你已与我说了无数遍‘对不起’。”温悦悦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一手悄然无息地搭上她的玉带,“我只要你扪心自问:自你成亲之后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过?”

    “……我不知道。”候敏心有茫然,是以并未如之前那般第一时间避开他的亲近,直到唇上一热,她才恍然回神,想后退,却听温悦悦泣声道:“你师妹为了那位贺兰公子连性命都不要了,可我不要任何名分,只求与你这片刻的欢愉,连这微不足道的请求你都不愿满足我吗?”

    候敏便无论如何迈不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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