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醒来
卫初一手拢着披风,一手拿着火把小心往前走。
夜色阴沉,刚刚还能遮住视线的大雾在她和沈时眠谈话期间,不知不觉中慢慢散去,周围的树木在眼里逐渐可以视见。
一直往前走,忽而在眼前又出现一个人,奇怪的是他倒在路中间一动也不动。
卫初的心再次悬起,她停下脚步朝那探头探脑地观望半天,却奈何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脸。
确认这人是昏迷的状态后,她才敢缓缓挪动着脚步向前,想看清那人是谁。
等走近了,她才看清地上躺着的竟然人是曲岁云,卫初一阵惊讶,蹲下用力把火把插进土里,幸好土层较松软厚实,她很容易就做到此举。
卫初首先关心的是曲岁云有没有受什么外伤,好在自己查看一番,曲岁云除了衣物有些脏以外,身体并无外伤,她也没有想到原来曲岁云离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不过为什么他会昏倒在此,是有什么人对他做了什么吗?
卫初摇晃几下曲岁云的身体,发现他没醒,尝试呼喊几声,仍旧未果,她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将人扶坐起,紧张地喊话:“曲岁云,你醒醒,你别睡在这里。”
摸到他手很冰凉,卫初试探其呼吸发现他的呼吸很弱,她立马脱下披风为他披上。
“曲岁云,曲岁云!”卫初就这样喊了好几声,可曲岁云一直都没有醒。
卫初无助地张望着四周,曲岁云需要救治,她知道他们不能再一直待在这里了。
“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救我们!”她朝着那边寻人的声音,竭尽全力地喊出声。
那边寻找曲岁云他们的人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们万分惊喜,马上又回应:“是卫初姑娘吗?你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就来!”
“是我,麻烦你们快一点,曲岁云晕倒了!”卫初抱着曲岁云的身体着急大喊。
过后她一直不断地呼唤着曲岁云的名字,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被担忧的情绪填满,眼中逐渐蓄满泪水,卫初用手抚摸着曲岁云的脸,带着哭腔继续说话。
“曲岁云,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你不是说你可以保护好你自己吗,你怎么会倒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在这里第二次哭泣,卫初是真的害怕曲岁云是中了什么毒才会昏迷。
她又把人揽进自己怀中,想用自己的体温让他身体能够暖和一点,卫初抱着曲岁云看到周围模糊的一切,只觉得寒风凛冽,刺骨之痛蔓延四肢。
卫初也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有多久,时间这个东西最折磨人,她觉得自己等了快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黑暗和曲岁云昏迷带给她惶恐的情绪一点也不少,她在心里催促着寻找他们的人能够再快一点找到他们。
当眼前出现一点点火光连成一片带来明亮,卫初饱含激动地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卫初,卫初请求他们快点把曲岁云送回去治疗:“他昏迷了,你们快把他送回去治疗!”
“姑娘不必担忧,我们会尽快的。”
“对了,沈时眠在后面,要把他也给救出去。”
卫初想起还有沈时眠,又急忙领着他们找到已经在地上昏迷的人。
一行人见状赶紧把沈时眠给抬回去,卫初站在原地看到他们都得救了,欣慰地露出一个笑容,眼前的景色开始被黑色从四周填满,一声倒地声骤然传来。
“哎,姑娘!”看到卫初也昏倒了,众人又是一阵慌张,迅速地将三个人都抬回军营。 任怀照在树林外他们看到曲岁云他们都被抬回来,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人都找回来了。”任怀照转头问身边的沈最:“那些早些被找到的士兵,现在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多谢殿下关心,如今他们都已经悉数被找回,被先找到的人经过救治,现在也都醒来了。”
“臣替他们谢过殿下的关心。”说完沈最郑重地朝任怀照行一礼。
任怀照将他扶起说道:“这是应该的,既然人都找回来了,那我们就快点回去吧。”
匆匆回到军营,任怀照立马来到曲岁云的帐营里,这里的大夫已经在为他熬药诊治了。
任怀照看到床上昏迷的曲岁云,心里也是着急,拉着大夫关心地问道:“曲大人怎么了?”
“这位大人只是昏迷了,没有生命危险,还请您放心。”大夫回道。
“昏迷?”任怀照心里猜测可能是曲岁云在林中奔走劳累过度所致,也就没有太担心。
“多谢您了,沈最啊,我们一定对大夫好好表示感谢!”
“我们明白,殿下。”沈最恭敬答复。
大夫这才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就是他们这几日说的来边关的三皇子,他默默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担忧,但三皇子如此客气,他便放心地向二人行礼说告退。
任怀照望着昏迷的曲岁云,也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能够快点醒来,然后也退出了帐内。
那场救援持续一天一夜,应是他们救援的人太多,让树林里面的暗伏着的人不敢乱动,才使他们成功地把曲岁云和他们带来的人全部都救出来。
只是唯有曲岁云一人,整整三日还不见醒。
卫初醒来时,听到他一直昏迷未醒的消息担心得不行。
这三日她在他的床前不合眼地细心照料,任怀照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劝她要放心想让她回去休息休息,说曲岁云只是陷入深度昏迷,可总会醒来的。
但卫初仍然坚持要照料他,任怀照根本劝不住,边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她打晕强行让她休息一会儿。
正在自己准备动手时,沈时眠又来了,他只好停手望着他们。
原来沈时眠在醒来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又能看见了,高兴之余想起卫初和曲岁云,得知曲岁云昏迷的消息,就立马来看他。
此刻大夫正在给曲岁云号脉,卫初站立在一旁,黯然伤神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能看出这三日,她憔悴了一些。
大夫号完脉朝着在场的人,神色凝重地说:“各位放心,曲大人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如今处于深度昏迷,似乎是他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卫初不解,满脸焦急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根据她先前看过的一些东西,觉得曲岁云不愿意醒来,一定是被梦中美好之景迷惑,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真相。
“对,容我道一句,曲大人醒来,只能靠他自己啊!所以他何时醒来,这些我都不能给各位一个准确的定论。”
任怀照听到这话着急了,连忙询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刺激他醒来?”
大夫望着他,思考一下然后犹豫道:“针灸之法或可一试,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
任怀照做出请的手势,恭敬地对大夫说道:“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方法那就试一试,多谢了您!”
“不敢当,不敢当,若针灸之法真的无用,希望殿下勿要责怪才好。”大夫朝任怀照行一礼道。
任怀照点头承诺不会怪罪与他,大夫这才敢拿起银针开始为曲岁云扎针,想要刺激他的大脑,试试能不能让他苏醒。
卫初紧攥着拳头,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大夫能够成功。
多谢。”卫初小声朝他道谢,可心里对曲岁云的担忧仍未消除。
从白日一直到黑夜,大夫尝试了无数遍,但曲岁云仍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
“老夫尽力了。”整一天下来,甚至换了其他的办法,毫无作用,大夫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向他们行告退。
听到这句话,卫初却只是静静地望着众人,虽然大夫使尽全身解数也无用,但她仍还保留着希望。
她相信曲岁云会很快就醒来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好吗?”她开口请求道。
任怀照知道卫初现在一定处于巨大的悲伤之中,但他们做什么也无法抚平这种伤痛,只能默默退出帐内,让他们二人相处。
沈时眠出去时还是担忧地回头望一眼,卫初冲他微微一笑,似在告诉他没事,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因为怕曲岁云真的一直不醒来,令卫初这三日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她的眼中爬上一些血丝,眼下乌青,面色也有些苍白。
她坐在床边,牵起曲岁云的手告诉他,自己真的喜欢他。
所以他能不能醒过来再拥抱一下自己,她一定也会紧紧地抱住他。
更多的深情话她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想等他醒来慢慢地告诉他。
卫初趴在床边望着他,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来回磨蹭,现在,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和他待一会儿。
“曲岁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卫初对着他问一句,“梦里到底有什么是你留恋的?”
但是曲岁云没有醒来,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卫初心里有失落,不过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
她开始向他诉说着这三日一些小事,但因为一直在照顾他,卫初没有太多的小事和他分享。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多日的硬撑让她现在疲惫到极点,讲完以后,她居然就模模糊糊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卫初睡着后,无意识地碰倒在床边的烛火,蜡烛倒下蜡油滴在她的裙上,它们慢慢地在卫初裙上堆积,不出多久,就快要滴到她身上烫伤她。
也正是这时候,床上的人猛然惊醒,他偏头就看到这一幕,连忙伸手将蜡烛扶起。
这一个动作惊醒了床边的卫初,她立马睁眼,抬头就看到曲岁云望着自己,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
心里的石头落了,卫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曲岁云摸上自己的手,她这才确认。
曲岁云,是真的醒来了。
这么多天,曲岁云昏迷的消息仿佛把自己的心烫出一个洞,叫她难受不已。
白日大夫什么方法都试过,却都无用。
而现在,他终于醒了!
卫初鼻子一酸,一下就红了眼,扑进曲岁云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曲岁云,我从小到大就不是爱哭的人,可是你一个人就让我哭了两次,这你怎么陪!”卫初泣不成声地说。
曲岁云咳嗽两声,他才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卫初猛然撞进自己怀里,给他的冲击不小。
但卫初一哭就让他顾不上冲击带来的难受之感,心里只更加心疼与愧疚。
他用手顺了顺卫初的背,用染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你一定很累很担心,我感到抱歉,对不起。”
卫初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说过,道歉没必要。”
“好,我记住了。”
“你先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曲岁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卫初听了这话,才从他怀里出来,她眼里还有泪水,额前的发丝被弄得有些凌乱,面上的委屈之意让曲岁云发出一声长叹。
“你叹什么气。”卫初小声嗔怪他一句。
“是我的错,害你担心这么久。”曲岁云是对自己不小心中计,让卫初担心这么久,看到她疲惫憔悴的神态,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叹息。
卫初眼中噙着泪,盈盈欲坠,曲岁云在她泪水流下时伸手拂去,他在梦中就是看到卫初对着自己哭泣,他才猛然想起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他牵起卫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俯身在她耳边认真且坚定地说道:“卫初,我们成亲吧!”
卫初倏然睁大眼,她抬头望着曲岁云,他却带着自己的手摸上他的脸:“我记得,上一世你看着我的脸有过入神的场景,我想我这张脸也定是好看的。”
卫初没想到他居然看见了,顿时羞得不敢再看他,曲岁云却笑着反手抓起她的手慢慢在他的脸上触碰。
从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唇,曲岁云将她拉近,贴着她追问。
“如果我这脸好看,那你嫁给我就可以日日看到了,所以,答应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