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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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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眠也不是第一次见曲岁云如此,无奈又心酸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何情绪的笑容,说道:“我不知道,或许会吧……”

    站在朋友的角度来说,黄置文给他下药一事很让人气愤,但站在族人的角度上看,他做这些也都是自保的手段罢了。

    沈时眠很难选,也不想去选。

    曲岁云也不想刻意为难他,只是他明白如此一来,他和沈时眠可能再也无法像过去那般。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母亲说了以后不会阻止我们二人见面,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了。”

    “好。”沈时眠示意自己知晓了,“你知道你父亲真正的死因了吗?”

    曲岁云冷静回答:“知道。”

    沈时眠从知道黄置文给他下药后就明白曲岁云多半是知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死的,而且这个死亡的真相可能还牵扯出什么。

    他不会去问,以免让曲岁云伤心,且今日来他还为了跟他道明一件事,沉重地说道:“我以后也不能经常找你了,我决定要去科考,入朝为官走个正道。”

    曲岁云在听完这句话后沉默着不动声色,而沈时眠也不顾他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从他从门口跨出的那一刻开始,二人就已经形成敌对关系。

    楼下的人们摩肩接踵,人群中的白色的身影是一抹亮色,那个人走得很快。

    他是那么的无情,在得到曲岁云不怪他的答案后,就毅然把街上的热闹抛之脑后。

    他把先前二人的情分舍去,只给自己留下了仇恨,一次都没有回头朝这边看。

    曲岁云注视着沈时眠慢慢离开,心中沉重无比,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时眠想做什么,今日他来跟自己说要科考,其实就口头告诉了他,他们确实回不到以前了。

    他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朋友。

    一个生死相隔,一个从此是陌路。

    曲岁云静坐在那里好一会儿,白日里的夏风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热感,坐在酒楼上的曲岁云感受到热意了,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点子热意暖不了他的心。

    他起身回府,准备迎接三日后回府的太傅来给他授课……

    春日已经在悄悄接近末尾,初夏的热风拂面,天一日炎热如一日。

    弹指间七年便已经过去,此时风云变化的朝堂上,天子还在和众朝臣商讨着立储一事。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以为您应当再仔细考虑。”

    年过半百的天子任望尘一身朝服坐在高位上,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威严自在,他心平气和地问丞相。

    “三皇子性格弘毅,知人善用,文武在众皇子当中又出众,且他几次提出镇国救灾的想法令我林国强稳安盛,就让他……”

    太傅上前行礼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五皇子也能与三皇子相提并论,这二人不相上下,陛下也还是要考虑他才合理啊!”

    这位天子不说话了,他当然清楚五皇子与三皇子两人旗鼓相当,但因为五皇子生母,他一直对这个皇子没有太多上心。

    三皇子是他第一个嫡子,他极为看中也很喜爱,见到他如此争气自然也就想把皇位给他,但地下支持两位皇子的朝臣们的人数也相差不大。

    “朕自会再考虑,今日先退朝,日后我们再做议论。”

    大臣们纷纷从宣政殿离开,只有曲岁云一身紫色朝服站在殿外,身姿修长挺拔,神色宁和淡漠,望着远处离去的紫色身影,又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位侍从过来传话:“大人,我们家殿下想邀你去坐一坐,您看您方便吗?”

    曲岁云对他说道:“既然殿下请了,那我自然要过去坐坐了。”

    侍从心里一阵感动,先前请这位大人他可是一直不肯去,虽然他家殿下不说,但他觉得殿下对自己肯定是不满的。

    曲岁云跟着这位侍从来到五皇子的住处,屋内点着香炉,扑鼻而来的是宫中特有的檀香,味道不冲鼻,但曲岁云不是很喜欢,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

    “曲大人真是难请,今日我却能有这薄福把您给请来了。”五皇子任衔青朝曲岁云笑道。

    曲岁云恭敬向他行礼,客套地说道:“殿下这话就说的严重了,我只是一个臣子,您何谈什么福气,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任衔青笑得放松,他邀请曲岁云坐下说道:“我也不拿你取笑了,今日叫你来,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曲岁云一笑,直截了当地说:“殿下,我虽然没有投靠三皇子,但也不打算投靠您。”

    任衔青对此也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知道了曲岁云先前说过这种意思的话,只是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一争。

    毕竟如今曲岁云可算是个香饽饽,得到他的支持,也就代表他背后的老师——太傅也是支持自己的,如此一来朝臣们自然偏向自己这边。

    只是曲岁云实在是不想去掺和这件事,这几年无论官场上大大小小的那些勾结之事,他也从来都不参与。

    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也说明他亦有能力保自己不受人胁迫。

    虽然不主动掺和这些事,但一旦有人来主动招惹自己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懦弱地不作为。

    所以曲岁云既可以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也可以随时做局中人让其按照他所想的完美收局。

    任衔青还不想放弃,继续道:“看似现在还在争执这事,可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想……”

    曲岁云出声阻止他说:“殿下,这话可胡说不得啊!”

    任衔青尴尬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曲岁云是真的不打算参与这事了,而曲岁云也没有多留,再次表明自己的意思后,就迈步离开。

    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任衔青才让人出来,沈时眠现身来到他旁边,任衔青不解地问道:“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沈时眠盯着曲岁云离开的方向,眼里看不出有人什么情绪。

    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私下见面,说过话了。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回答任衔青的话,等到任衔青转过头来看他时,他才回答:“他是想两边都不得罪,这样无论哪边做了皇帝,他都能得个安稳。”

    任衔青认同地点点头,起身拍着轻轻拍打沈时眠的肩说道:“他为兵部尚书,你为御史大夫,曾经你们那么亲,现在却要做陌生人甚至仇敌,不觉得挺好玩的吗?”

    沈时眠垂眸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殿下莫要再提。”

    任衔青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语气由刚刚的轻松转变为严肃,对沈时眠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殿下放心,保证万无一失。”沈时眠许下承诺,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任衔青还是很相信沈时眠的办事能力和效率的。

    既然父皇意思这么明显了,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了。

    曲岁云回到府内后,发现陈老太太来了,连朝服都还没换就去见了她。

    “祖母好,您怎么来了?”曲岁云招呼人将一个枕头递给她说道,“这是孙儿命人给你寻的安神玉枕,您枕着它入睡便可以少梦睡上一个好觉。”

    陈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如此有孝心高兴得合不拢嘴,说道:“云儿有心了,这东西可得费不少力吧!”

    曲岁云起身回应:“祖母只要喜欢,那我和我的人出的才不会白费这力。”

    陈老太太是个精明人,这么一说自然是知道找这东西肯定费了不少力,笑着道:“喜欢,我喜欢得很,我再拿些碎银子给你,你就替我分给那些找这玉枕的人,这样他们也挑不出你什么错出来。”

    曲岁云行一礼说道:“劳烦祖母费心了,但孙儿已经奖赏过他们了。”

    “已经给过了,那我就不给了。”怕曲岁云误会自己,她连忙又道:“祖母不是小气,而是如果我再给他们赏钱,下次若他们发现钱没有这次多了,以后替你办事就不会尽心尽力了。”

    “祖母放心,我知晓这个道理,给的赏钱都是根据办事出力程度来给的,不会有这种情况。”曲岁云说道。

    “好了,你看你还穿着朝服来见我,赶紧去换下我们一同用饭。”

    曲岁云又是朝她行礼道:“是,那孙儿就先去更衣了。”

    等他到了饭厅,陈老太太和曲静都在桌上等着他,见到人来了,赶紧招呼他上桌:“云儿,快来坐。”

    三人吃着饭,陈老太太突然开口:“云儿啊!你那几个堂哥都已经成亲生子,那最大的都已经六岁了,你如今都这个年岁,还不打算娶妻吗?”

    曲静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早就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可你一直迟迟拖着,是为什么呢?”

    曲岁云停下吃饭的动作,他发下碗筷,看着曲静说道:“母亲,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生子。”

    “什么!”陈老太太和曲静同时惊讶出声,曲岁云说完后依旧风轻云淡地拿起筷子吃饭。

    陈老太太听到他这话后着急地说道:“你怎么能不娶妻生子呢?江家就你一个嫡子,你想要让江家断后吗?”

    曲岁云丝毫不在意,说道:“祖母大可不必拿这种话来要挟我,我不会为此就感到愧疚妥协的。”

    陈老太太和曲静这一刻才意识到曲岁云是真的变一个人了,他以前都不会如此的,可自从卫初死了,沈时眠与他决裂后,他的性子比先前还要冷淡,好像那一夜曲静和他的谈心都是假的一样。

    她们也知道多劝还会引得曲岁云不满,如今的他是个正三品的六部尚书,又是这江府的主人家,就算孝道在前,可他若是不愿意,她们也没有力逼迫他成亲。

    “云儿,这也有年龄大了才成亲的人,我们不着急,你可能就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不要这么决绝。”曲静试图将这事模糊地再跟他说说,让他不要这么早就下定决心。

    曲岁云无心要与她们对着干,只是他是真的不想娶妻生子,他为了不让两位长辈气出什么病来,只能又敷衍地回答:“那就等以后再说。”

    陈老太太听见他这般说似有松口的迹象,又道:“那从今日起我给你找适龄的女子来和你相配,若有你喜欢瞧得上,岂不是一桩美事。”

    “不用。”曲岁云说得决绝,“其他事我自然会尽孝道听你们的,可唯独这件事恕我要做一个不孝子了。”

    随后他就起身离开,陈老太太和曲静看着他离开也是干着急,曲静猜想就是因为卫初他才不肯娶妻生子的,心里默默打了一个主意……

    曲岁云一个人带着一枝海棠花来到卫初坟墓前,他有些日子没来了,墓前又多了些落叶,他亲手将这些落叶一点点扫开,让墓前保持干干净净的模样。

    他在这站了很久,盯着墓碑说道:“卫初,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天秋堂那棵枯死了二十多年的树,居然又枯木逢春抽出了新芽。”

    “我在想,它都能活过来……”他声音低低地说着,“万一你也能呢?”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在异想天开,居然会想这种事。

    真是不清醒了,他自嘲地笑一声。

    可,他就还想不清醒一次。

    七年了,他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有了权有了力,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可是以前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却没能等到他。

    他手里还拿着卫初送给他的纸星星,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他都在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中了黄置文的计。

    他真的很想杀一剑杀死黄置文,可偏偏沈时眠来告诉自己他是沈时眠的舅父,他杀不了他。

    “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没来这里之前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是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那很好,可要是你真的死了的话,我该怎么去原谅自己的无能。”

    他在墓前待了很久,到有人来跟他说太傅找他,他才离开这里。

    他走后不久,沈时眠就出现了,他缓缓靠近坟墓,看到了那枝插在地上的海棠花,淡粉色的花朵挤成一团一团的镶嵌在枝上,很好看。

    他明白,曲岁云来过了

    “姐姐,原谅我这么久都没能来看你。”沈时眠笑了笑,蹲下将沈若言做的饼放在墓碑前,拿出火折子开始烧纸。

    “你也看到了,我和曲岁云如今都当了大官,看起来都还不错。”沈时眠烧纸的手一顿,“只是我们成敌人了,他不愿意掺和夺皇位这件事,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两袖清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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