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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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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置文是完全没有想到卫初会知道这毒药是什么,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他有浮魂散一事根本没对外人说起,他也不信黄林会傻乎乎地说出去。

    心中虽然对卫初感到气愤,但他还是要先跟大家一个解释:“浮魂散是大族长给我的,他临死前告诉我一定要庇佑剩下的族人。”

    “至于我为什么要给那个江家大少爷下药,是因为他知道了我们是空兰族的人,曲夫人于我们有恩,我自然不会杀了他的儿子,但想他乖乖闭嘴,就只能如此了。”

    说完,他就盯着卫初,眼里突然闪烁起了杀意,毕竟这姑娘做的事实在是令他气愤。

    “既然姑娘不肯把药交出来,那就杀了我们再取药。”他知道,他带过来的人不会反对这一行为的,浮魂散如果被带出去,将面临的危险,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的。

    黄置文解释了原因,众人才明白过来,黄置文下令:“杀了她,把毒药拿回来!”

    “等等!”一道激动的女声传来,准备行动的人停下脚步,所有人都朝那道声音的来源望去。

    沈若言披了一个黑色的外袍从不远处跑过来,她来到黄置文面前恳求他:“舅父,求您了,不要杀她!”

    “若言,你怎么来了?”黄置文难得慌张起来,他可一直没告诉沈若言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沈若言看向他,眼里是不解和哀痛,带着轻颤的声音问他:“你真的给江家少爷下浮魂散了?”

    “是。”黄置文回答,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而沈若言在听他的回答后,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和伤心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质问黄置文:“舅父!你明明知道浮魂散是什么样的毒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知道了我们是空兰族人,如果我不给他下毒,他如果将我们上报给朝廷,我们剩下的一百多人该怎么办!”黄置文大声地喊道,“我没杀他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沈若言已经知道他曾经将曲岁云和卫初关到密室差点害死,沈时眠也是他派人下的手才让他有了一身的伤。

    她以为黄置文是一个好脾气,行事堂堂正正的人,但一夜之间,她的这位舅父在心中就已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了。

    “沈时眠同我讲过曲岁云,他若真的是那人,当时他就会杀了沈时眠,你如今给曲岁云下药,你让沈时眠怎么做?”

    沈若言再也忍不住,眼里一滴泪划过脸颊,她在沈时眠口中听到的曲岁云,就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她信曲岁云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装出来的,若言,人是很复杂的,就像当今陛下,人人都称赞他,可只有我们——只有我们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沈若言内心感到纠结无比,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舅父证明曲岁云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曲岁云是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她转向卫初,卫初同样也在看她,沈若言慢慢走向她:“你今日问我,若是发现亲人做了恶事我会怎样。”

    “那个时候,你其实就是抱着回来拿解药的心思吗?”

    卫初点点头,沈若言一笑,笑得很温柔,也很包容,她哽咽着向卫初道歉:“对不起!”

    我舅父害了曲岁云,害了沈时眠,害了你——更害了他自己。

    卫初同样一笑,凉风习习,入夏的晚风明明该是解暑的,但此刻却吹得她觉得有点刺骨。

    风卷着她温柔却坚定有力的声音,把它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你们也都没有错。”

    错的是大家对彼此的不信任,猜忌,怀疑,黄置文是为了空兰族人的生存,他不如此做,的确会给他们族人带来巨大的潜在危害,为了族人他如此做没有错。

    若说他做错了什么,那就是剥夺了曲岁云本该有的东西。

    沈若言问黄置文:“舅父,不要杀她,放她走吧!”

    黄置文立马对着她道:“不可以!若言,你先走,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就先回去吧!”

    “是啊,若放她走了,我们在这的消息被传出去,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当初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的安生日子,如今又要陷入危险,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呼声开始响起来,沈若言望着族人,又准头看了一眼直直站在那里的卫初,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身上蔓延。

    她不希望卫初死,卫初也不该死。

    可是她的确不能拿族人们的生命安全来赌,她不做不到也不能做。

    卫初知道她的为难,也深知自己逃不过的,释然一笑着对她说道:“回去吧!我们自己解决,不用在乎我,我只是你生命的一个过客……”

    话还未尽,一支箭就穿过人群穿过风刚好射穿了卫初的心口,来得猝不及防又好像意料之中,她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疼痛,上一次同样的遭遇在脑海里想起。

    她又一次被一箭穿心……要死了啊!

    青衣被身体不断流淌的血液浸红了半身,卫初站在那里像大风中即将断裂的花枝,脆弱又无力,她的身后是大河,卫初疼得落下了一滴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落入河中。

    她的感官还未消散,能感受到河水的冰凉一点都不亚于上次,甚至因为这次是黑夜,河水还要比上一次更冷。

    倒入河中时,河水被她翻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噗通”一声把沈若言惊得出神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还不敢相信,卫初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上前去,却被族人们死死拦住,她挣扎着大喊:“卫初!”

    沈若言已经泣不成声,情绪一激动,昏了过去。

    黄置文也没想到她会被一箭穿心,心里既惊讶又喜悦,回头望去发现是自己那两个侍从干的,他眉心皱了一下。

    虽然是解决了卫初这个麻烦,但现在事情已经被若言知晓,恐怕她以后对自己再也无法亲近,他怎么去跟她解释。

    “若言!”见沈若言昏过去后,他连忙上前招呼着人把她带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没人去管卫初的死活,毕竟她被一箭穿心,就算从河里捞起来,也不能活。

    卫初在濒死前,听到了沈若言喊自己,她想这姑娘怕是要伤心好一会儿了。

    而自己呀!好心没个好结局。

    今夜的厚厚云层遮住了满天星辰,只有偶然的月光隐隐照在大地,江府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沈时眠夜晚扣江府的大门迎来了曲静。

    曲静看见沈时眠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是生气,怒道:“你怎么来了?”

    沈时眠因为伤还没好全,只能走大门才能见到曲岁云,他跟曲静解释:“夫人请原谅我的鲁莽行为,我是来给曲岁云送药的。”

    在府内的李少左刚从曲岁云的房间过来准备去见曲静,见到这番场面又听到沈时眠的话,上前道:“什么药。”

    曲静不想听沈时眠多说什么,准备打发他离开,却被李少左拦下,他问沈时眠:“可否单独说说话。”

    “当然可以。”沈时眠毫不介意,他特意来送药的,知道这人是小鱼的父亲,是个大夫,那他大概也知道曲岁云中毒了。

    “劳烦你把解药给我看看。”李少左把沈时眠拉到一地说。

    沈时眠把两个药瓶摆出来,对他说:“这两个药瓶一个是毒,一个是解药,我不知道哪个是解药。”

    李少左打开药瓶闻了一遍,立马就分辨出了哪瓶是解药,对他说道:“这毒药的解药难得,你是怎么得来的?”

    “您就先别多问了,快把解药给曲岁云吃吧!”沈时眠敷衍道,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的。

    但李少左却把解药递给他说:“先辛苦你去,我就先和夫人回话去了。”

    “看得出来你和夫人有渊源,但我还没告诉夫人曲岁云是中毒,所以只能告诉她你送的解药是让他恢复如初的药。”

    “多谢您了。”沈时眠拿着药就去了曲岁云的房间。

    他才醒来不久,只感觉口干舌燥,想喝水,沈时眠进来时,看到他如此憔悴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怎么几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样子。”

    曲岁云见他来了,还有些发愣,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从这里进来了?”

    “当然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喽!”沈时眠说道。

    “伤好了?”曲岁云指着桌上的茶水说道,“我渴了,帮我倒杯茶。”

    沈时眠照做,给他端了茶过去,曲岁云接过一口饮下,举着空茶杯说道:“还要。”

    沈时眠又给他倒了一杯,待整壶茶的水都被他喝完了以后,他才觉得不渴了。

    沈时眠摇摇头,说道:“看来是被烧狠了。”

    曲岁云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你怎么能从正门进来?母亲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你放心,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所以她知道后没拦我。”沈时眠拿出解药的瓶子倒了一颗药出来。

    曲岁云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好奇地问道:“这是哪来的?”

    “偷的,你赶紧吃。”沈时眠把药递到他手中。

    曲岁云也不想再多问,将手里的药丸吃了下去,他也不清楚这解药有没有效果,想今晚不吃那个缓解的药如果没事的话,那这毒就解了。

    “这药你是怎么偷的?你醒来后发生了什么?”

    沈时眠看着他,想起卫初看着自己拜托他一定要将药带给曲岁云,然后就离开的背影,低下头说道:“这是卫初偷出来的,我只是来跟你送药罢了。”

    “什么!”曲岁云着急起来,卫初一个人去黄置文那里把药偷出来,肯定很危险。

    “那她现在在哪?”

    沈时眠也一阵心慌,对曲岁云道:“她有事,所以才叫我来了,我也不能在这里久待,你休息好了我们会来找你。”

    也没顾得上曲岁云如何,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直朝山上奔去。

    他想卫初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脑海里一根弦一直紧绷着,沈时眠赶回山上,黄置文沉着脸盯着自己,他心虚地跨进门。

    “你去哪了。”黄置文声音冷冷的,沈时眠不敢搭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去给曲岁云送解药了是吗?”黄置文猝不及防地道了一句,他回来没找到沈时眠时,就知道卫初在自己把她团团包围时,之所以显得那么平淡,是因为她知道解药已经被沈时眠送去江府了。

    沈时眠选择沉默不搭话,黄置文看着他眼里怒意渐显,偏偏他还不能拿他怎样。

    大夫从房间里出来,黄置文着急地问:“若言她怎么样?”

    大夫回答:“先生,姑娘的状态不太好啊!她不肯吃药,一直伤心着,这样下去可不行。”

    话语间,周望楼冷着脸走了过来:“黄置文,你干的什么好事!”他没好气地说。

    黄置文见到他就知道今日又要挨他的骂了,说道:“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

    周望楼指着房间,满脸冷意道:“你没做什么,你没做什么若言能伤心成那样,你可真是行,把浮魂散私藏,还下给了江家大少爷!”

    “我是为了族人的安全。”黄置文说得正义凛然,一点也没有做错的意思。

    周望楼被这句话逗笑了,质问他:“为了族人?我看是你自己私心作祟,你怪当年的江九澜想要背叛你,又恨自己不得不与曲静合作而有了把柄,这才迁怒于一个孩子。”

    “你要真的不想让他开口,我这的那些毒药不够?你偏偏选了个我们都痛恨的,你居心叵测!”

    黄置文气极了,大喊道:“我没有!”

    周望楼懒得再去问他到底是不是这个心,甩袖向沈时眠望去,对他说道:“快去看看你阿姊。”

    沈时眠闻言便急匆匆地跑到进了房间,进门就看到沈若言坐在床上,脸上情绪低落。

    沈时眠上前,问道:“阿姊,发生什么了?卫初呢?”

    沈若言听到沈时眠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沈时眠上前抱住她安慰:“没事阿姊,我在,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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