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黄置文在屋内安静喝着茶,想自己该怎么去缓和与沈时眠的关系。
毕竟自己差点杀了他,所以沈时眠心里对自己肯定是介意的。
思考间,外面就响起一道烟花在天空炸开的声音,没黑全的天是蔚蓝色的,粉金色的烟花像一朵漂亮的蒲公英开在空中,那一瞬间灿烂无比却又转眼即逝。
黄置文出了门,见到沈时眠正带着沈若言放烟花,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告诉了旁人他们是怎样的高兴。
他来到他们身边,问道:“怎么突然想去放烟花来了?”
沈时眠见他来了,余光看到卫初已经进了门,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但还是得保持高兴的样子跟黄置文解释。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在这大院中舅父您又不给我安排个事做,那我自己得找点事干吧!”
黄置文看着空中绚丽的烟花,眼里也有了光,笑着说:“你这是要我给你安排个事做吗?”
“我想来跟你们讲讲我的故事。”
沈时眠拿起一个烟花递到他手里,望向天,眼里倒映着烟花的样子,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我是被一对夫妻收养长大的。”
黄置文拿着烟花有点不知所措,听到沈时眠要讲他以前的经过,忍不住开始心疼。
“那对夫妻是杀手,他们从小培育我,想让我也做一个杀手。”沈时眠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可惜我天赋不太好,没能如他们的愿,还是没能做成一个合格的杀手啊!”
黄置文和沈若言听到这话都开始难受起来,特别是黄置文,他先前都会自责,若是自己再谨慎一点,就不会把沈时眠弄丢了。
“在我八岁的时候,他们都死了,此后我一个人生活,不能算举步艰难,毕竟他们还有亲友帮衬着我,不过也没有让我日子好过。”
“那之后,每逢除夕,我就会寻一高地,一个人看我们这千安城最盛大烟花,想着我怎么就不能过一过好的日子呢?”
突然他停下不说话了,转头看向黄置文还有沈若言,笑得灿烂,对二人说道:“但是现在,我有亲人了,以后除夕也不会再是一个看烟花了。”
沈若言上前一步,一手搭上他的肩说道:“不会了,以后我们都会陪着你看烟花。”
“我可说不准以后,倒不如现在我们就来放这个烟花,满足一下我吧!”沈时眠拿上火折子,点燃了另一个烟花。
黄林从远处赶来,笑声传遍院坝,对着他们道:“你们放烟火怎么不等我就开始了?”
沈若言见黄林来了,微笑着解释:“二舅父,我们可不是故意不等您的,早早的就叫人去跟你说了,您现在才来,怪不着我们。”
黄置文反应过来笑道:“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却独独不叫我?”
“这是想给您一个惊喜,这不是直接把放烟花的地方搬到您这里来了!”沈时眠把火折子递给他,“把您手中的烟花放了吧!这个可是我特意跑到山下的烟火铺,求了老板好久他才卖给我的。”
“是嘛?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我这个外甥特意买的烟花到底有多好好玩了!”黄置文接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将烟火点燃……
卫初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心里知晓沈时眠拖住了黄置文,摸索到了他床边,却迟迟没能找到所谓的暗格在哪?
“沈时眠肯定也拖不了多久,今日要是不拿到,以后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卫初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
她用手细细地摸索着床边,终于在床边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外面有烟火和他们的讲话声,黄置文是听不见这声音的。
“这有两瓶,哪瓶才是解药?”卫初看着两瓶一模一样的瓷瓶犯了难,外面的烟火声没有先前的大了,卫初知道时间不多,把两瓶都拿上将暗格恢复原状出了门。
沈时眠一直在用余光观察黄置文的房间门口,在看见房门那抹浅青色,才彻底安心,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默默暗自高兴。
卫初带着解药向通过暗门逃跑,天已经黑全,她看不见路,便拿起暗门里的一只火把接着下山赶路。
那边黄置文结束烟花的玩耍后就回了房,不知怎的,他突然心里感到一阵不安,下意识地就看向暗格处。
那两个侍从来报:“先生,卫初从暗门离开了。”
“她现在离开做什么?”黄置文觉得奇怪,忽然他想到什么,赶忙打开暗格,一看里面早就空空如也,瞬间就猜到了卫初是来把解药偷走了。
“带着人,赶紧去追!”黄置文满脸怒意地跟着两个人离开了房间,而在远处观望的沈时眠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立马出了大院去找卫初。
沈若言听见大院内有异动,心里也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出门拉着一个人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了?”
“姑娘,您舅父的毒和解药遭人偷了,现在他们正要去找那个人呢!”
沈若言一脸疑惑,她记得她两个舅父都不会制毒啊!那又哪来的毒让人偷,问道:“你可知道那毒药是什么?”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听到有人在说,那毒好像还挺难制的,估计和浮魂散有得一拼。”说完,他就跟着找人的队伍离开了。
沈若言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沈时眠,却到处都没找到人,连卫初也不见了,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
“不,万一他们只是跟着去捉人了呢?”沈若言立马否定脑海想法,看着渐渐消失的火把,不知不觉中她就开始挪步朝着他们的方向去了。
黑暗的林中,羊肠小道上,一点星火在不断闪动,卫初借着这不怎么强的光不停地向前跑,不敢回头。
危险即将来临的信号在她脑海里闪烁的越来越快,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心慌地状态中,最后她突然停下脚步,反应到自己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我继续跑肯定是不行了,这整个山都是他们的地盘我也不可能躲起来,今日怎么我都是跑不出去,得让沈时眠把解药带回去才行。”
卫初转头向回路望去,一片黑暗,只能隐约听见嘈杂的声音,她知道,这是黄置文的人在找自己而发出的动静。
“我们就不该晚上行动的。”卫初此刻十分后悔自己如此心急,选择在今日就一定要动手。
在万分紧张的情绪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卫初吓得身体一颤想要出声,却被人捂上了嘴。
“姐姐,别出声,是我!”沈时眠的声音响起,他慢慢放开她,卫初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沈时眠,我是不可能把这药带回去了,这两瓶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你身手好,先带着药回去,好吗?”
她的眼里明明有惊恐,有害怕,可沈时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寻求安慰,居然从她眼里生生读出了一个“你放心,我能引开他们”的意思。
就这么一点光源,照不太清两人的脸,沈时眠只能看到她眼里的火光,那双眼睛平时多次对望,却从来没有此时让人觉得珍贵。
手上两瓶药,一生一死,他紧紧攥着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抛弃卫初去给曲岁云送解药。
卫初知道他在犹豫,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而不敢离开,对他露出一个笑,说道:“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此,如果你还在这里犹豫,我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办法把解药给曲岁云了。”
想到什么,她又把一封信交给他说:“替我把这封信给曲岁云,沈时眠,他以后能不能更好的活,就在你了。”
沈时眠纠结的心在此时突然停止,卫初一句话点醒了他,如果此时不把解药带出去,他们的确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沈时眠强忍着酸楚和无奈说了这么一句,带着解药走了。
他小时候是被当成杀手来培养的,所以他在黑夜中的感官比其他人要敏锐上好几倍,他能迅速找到卫初就是如此。
虽然带着伤,但他的行动还是要比大院的人快得多,很快他就出山,直往江府赶。
其实卫初已经快走下山了,只是因为恐惧,她才觉得自己离下山的路还有好长好长,但即使她下了山,也会很快被后面追来的人堵上。
黄置文的人一部分留下在大院周围搜索卫初,他们担心卫初可能会选择在附近藏起来,天亮再下山。
另一部分就跟着他一起下山搜寻了,白日还好,可到了晚上看不清路,他们的行动也慢了很多,但也因此,黄置文心中笃定那卫初今晚一定下不了山的。
“居然敢把算盘打在我的头上,那姑娘还是第一个,不光机关之术有造诣,连胆子也不小。”黄置文嘲讽似地低语。
那两个侍从留了一个在他身边道:“您还记得今天曲夫人来过吗?我想有可能是她们串通好的。”
黄置文想起来这事,问他:“那你有看到这个卫初在大院内有做过什么吗?”
“她跟曲夫人确实没有什么交流,只是找了您的外甥和外甥女说话吃饭而已,所以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偷药。”
黄置文若有所思,他想今日曲静来敲打他应该是不知情的,至于卫初会偷药这事,估计是她自己做的。
不过他记得先前曲岁云有说过她是他的大侍女,如今虽然是自由之身,但黄置文能感觉到这二人关系很好,她也在听曲岁云的话。
万一是曲岁云叫卫初来偷解药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先生,人在河边找着了,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将她围住,她跑不了。”有人来跟黄置文汇报消息。
“走!”黄置文立即赶到现场,就见卫初警惕地盯着他们,身后是那条大河。
“跑得倒还挺快,居然都到这来了,不过你好像选错了路,这里可没有船能让你渡河啊!”黄置文笑脸说道。
卫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跑这河边来的,她想起了上一次来这时被一箭穿心死去,再看今日这一架势,自己肯定也跑不了了。
原主,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回去啊!
她可是抱着把解药偷了就能回去,才会这么不要命地干,但是现在,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迹象。
“我也没有想到你一个女子居然如此大胆,独自一人来我这偷解药,你背后的那个人给了你多少好处?”黄置文故意说这么一番话,他断定是有人叫卫初来做这事的。
“先生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是偷了解药,不过我背后可没人,不然也不会被您在这围住,不能逃了!”卫初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与黄置文对话。
黄置文觉得她其实说得挺有道理的,若是有人叫她来,她但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给她人手来协助她。
而一路来,他们也没在山上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山上各个地方的他们的暗哨也没有发现有人来山上。
“既然你已经逃不掉了,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至少还能给你留个体面。”黄置文说得诚恳。
但随后他又冷下脸来,对着卫初道:“但你若是不愿意,我们就只好把你捉住了搜身,我想这样可不太好,而我也不想这样对你。”
卫初算着时间,按照她的速度,这个时候她都能到江府了,更何况沈时眠,只是他的伤没有完全好,上的药虽然能让他的伤快速愈合,却也不是神药,能一天就恢复如初,她还得再拖延一点时间。
“我就不明白,曲岁云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先生对他下浮魂散。”
卫初此言一出,黄置文那边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先生为什么会有浮魂散,这东西可是害我们空兰族人至此的毒药,怪不得先生这么紧张地找我们来捉人。”
“是啊!而且这姑娘说的意思是,那位江家的大少爷被先生下这浮魂散了?”
“好了别吵了。” 黄置文大声呵斥了一句,所有人立马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