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和宿敌一起变身了 > 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小孩子身量不足,坐在椅子上比大人要矮上一截。

    何况萧山还低着头保持吃冰激凌的姿态,看上去就更加矮小。小小的一团,如一只雏鸟般弱小可怜。

    沈晔看得心里一紧,心脏如同被一只看不见巨手用力揪住了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原来这就是萧山与母亲失和的原因,因为在她做出的人生选择中,他曾经先后两次被她放弃过。

    沈晔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位心理学家在公开课上跟听众做了这样一个互动游戏——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五个人。

    听众们一一写好后,老师又要求大家在五个人名中划掉一个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

    划掉名字的步骤一再进行,直到名单上只留下一个名字,代表着那个人对你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人。

    这是一道很残忍的选择题,每个人在写下生命中最重要的五个人时,基本上都会写下父母、爱人或子女的名字。

    如果一定要把他们按照重要程度进行排序逐一舍弃,哪怕只是假设性的,也能在精神上让人感到痛苦。

    就算只是一个游戏,都能让人如此难以抉择。而现实中如果真遇上如此残忍的选择题,自然只会令人更加痛苦。

    如果让董琳列出这样一个五人名单,沈晔相信萧山一定榜上有名。

    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如果没有他,她的人生注定会有一大缺憾。但是,残酷的现实让她必须“划去”一个人时,她无比痛苦地决定先放弃他。

    这并不代表董琳就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综合所有考量后做出了一种情非得已的选择。

    但是,这种选择终究还是伤了萧山的心。

    董琳所说的难处,沈晔都能理解,也不想苛责她。一个人越成熟,可以责怪的人就越少,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

    有时候世事就是让人这么无奈,明明伤害已经造成了,却不知道该追究谁的错?

    因为当事人谁也不是坏人,谁也不想存心要伤害一个孩子,尤其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在沈晔的耳畔,董琳喃喃低语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字一句都蕴满了日积月累的深浓苦楚。

    “我知道我对不起我儿子,我没有对他尽起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这辈子我都欠他的。现在我也不敢奢求他能原谅我,只要他能不那么恨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董琳忙不迭地扭过头掩住脸,不想再吓着嘟嘟。

    “不好意思,我去买点东西再过来。”

    董琳当然不是真要买什么东西,她只是以此为借口躲进便利店的货架深处,捂住嘴无声地痛哭起来。

    等她哭完后再走出来,发现窗前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那对爷孙俩已经悄悄走了。

    回去的路上,萧山很沉默,沈晔也很沉默。

    但是“沈老爷爷”的一只大手,一直牢牢地牵着“萧小崽崽”的那只小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心室的温度。

    萧山能感觉出来沈晔今天的牵手好像格外温情,勉强一笑说:“老沈,你该不是在可怜我吧?”

    “小萧,这不叫可怜,叫人道主义关怀。”

    头一回遇上把可怜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萧山真是啼笑皆非。

    “那谢谢你的人道主义关怀了!”

    回到金鼎公寓楼下的时候,儿童游乐场里空无一人,这个时辰小朋友大都回家洗刷刷去了。

    “你要不要进去玩一会儿?”

    上回两个“小崽崽”在儿童游乐场里疯玩了大半天,玩得心情别提多舒畅了!沈晔心想或许萧山今晚也很需要这样的疯玩来提振一下精神。

    萧山没有拒绝,“那我去玩了。”

    “萧小崽崽”在儿童游乐场里上蹿下跳,是个十分灵活的小胖墩。他并不是在玩,而是在发泄。

    刚才董琳叙述的一切,每一个字都像一粒火星,在他心头汇成一股熊熊大火。烧得他痛苦极了,需要靠不停地跑、跳、蹦,来把这份郁痛发泄出去。

    因为童年时代父母离异,萧山失去了母爱,也恨了母亲很多年,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

    今晚母子俩在滨城的一场意外邂逅,却让他看到了母亲积压于心底的痛苦。原来这些年来,她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他少。

    萧山像要把自己折腾坏似的在儿童游乐场里各种撒野,沈晔看着看着看出了有些不对劲。

    “喂,你玩够了没有?该上楼回家了吧?”

    “再玩一会儿。”

    萧山头不没回一下,直接手脚并用地往滑滑梯上爬,滑下来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以倒栽葱姿势一头栽到了滑梯下方。

    看见小胖墩摔了一个狗吃屎,沈晔赶紧跑过去问:“你没事吧?”

    萧山的额角在摔跤过程中磕了一下,磕出了一小块青紫血肿。

    在小孩子的身体状态下很疼,很想哭。他试着忍了一下没忍住,干脆嘴一扁哭了。

    “哇,好疼啊!”

    借助这具孩童身躯的掩护,萧山放声大哭,哭出了心头难以排遣的郁痛。

    反正他现在是一个小孩子,之前也在童年模式中哭过,已经丢过一回脸了,再丢一回也不算什么。

    沈晔看破不说破,弯下腰把那个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轻声安抚他。

    “哭吧,哭一哭就没那么难受了。”

    夜幕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人字的结构,就是相互支撑。

    两天后,萧山恢复了年轻人的外形,他去了董琳入住的酒店和她见面。

    董琳已经抵达滨城三天了,儿子一直避而不见,甚至连电话也不接,只通过短信跟她联系。

    这让她感觉他可能不会来见她了,只是有意拖时间好拖到她的事假结束,必须返回锦城为止。

    就在董琳对于自己此行能否见到儿子已经不抱希望时,萧山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酒店大堂,让前台通知她下楼会客。

    “萧山,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你都大老远地来了,我怎么可能不见你一面,前两天是真的抽不出时间。”

    萧山声音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儿子见到母亲时应有的亲昵。

    然而董琳已经有些受宠若惊了,因为儿子以前跟她说话总是冷冷的,字里行间总有冰碴子在飞,一个不留神就能擦出血来。

    不过,这样的待遇也让董琳感到不安。她从头到脚地把儿子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有一丝含蓄的恐惧。

    “萧山,妈有事要问你,你要跟妈说实话——你突然从公司辞职,是不是……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