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老帅的沈晔带着小胖的萧山再度光顾了昨晚那家商场。这一回，换“沈老爷爷”带“萧小崽崽”去买童装了。
还是那家童装店，还是同一名售货员接待他们。这回她热情有加地冲着沈晔一口一个“大爷”，又各种花式夸赞“大爷”的“孙子”如何如何可爱。
昨晚同样的场景，萧山负责给沈晔当爷爷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当孙子了。他满脸哭笑不得的神色，这还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
“唉呀呀，瞧这小胖墩，胖乎乎的样子真是可爱呀！小朋友，你看这件熊猫衣服好看吧？穿在你身上一定超级萌。”
那件黑白熊猫款的衣服，让萧山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巨大侮辱。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用奶声奶气的童音严正宣告。
“我才没那么幼稚呢！”
售货员听得扑哧一笑：“是吗？那么不幼稚的小朋友，请问你要买什么的衣服呀？”
萧山已经看中了挂在墙上的一套童装，那是嘻哈宽松风的运动套装，红色圆领短袖t恤配蓝色五分裤，看上去很帅气。
“我想试那一套，有我能穿的尺码吗？”
售货员找出一套适合“萧小崽崽”尺码的同款衣服后，萧山接过去就熟门熟路地去了试衣间，自己关上门试衣服。
售货员下意识地看了沈晔一眼，“大爷，您不用跟进去吗？”
沈晔摇了摇头：“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穿衣服。”
售货员感觉小小年纪就这么独立的孩子真是少有。毕竟这年头的小孩子都是金贵的小祖宗，家长们都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伺候得不够精心。
她还想起来昨天当班时，有一个长相超可爱表情却超高冷的小朋友，也是自己一个人进试衣间试衣服，坚决不要爷爷陪同。
说起来，除了两个小朋友都同样独立外，那两位爷爷也是风格类似呢，都是人老心不老的品种。年纪虽然一大把，但是穿衣打搭的精致度和时尚性却丝毫不输年轻人。
昨晚那位老爷爷穿得很潮范儿，今天这位老爷爷则穿得很文艺范儿。总之都是不穿老头衫不走寻常路的老爷爷，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作时尚不分年龄。
售货员再次发自内心地恭维起了“沈老爷爷”。
“大爷，您好会穿搭啊！穿得比年轻人还要时髦，我没见过比您更有风度的老人家……”
售货员滔滔不绝的时候，沈晔下意识地瞥了落地穿衣镜里的自己一眼。
变老后的脸上皱纹密布，但是身材方面并没什么变化。
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驼，身板依然笔直挺拔，所以穿衣服照样有型有款。至于穿搭方面的精致时尚，那是从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的结果……
眼光倏地一黯，沈晔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抹去那些不愿意再回想的往事。与此同时，他不无烦躁地打断售货员。
“你能不说话吗？很吵！”
售货员每次对顾客说着恭维奉承的话时，顾客往往都是很开心的，这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不买账的人。
她讪讪然地闭了嘴，暗中不忿地心想：这位老大爷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脾气还这么暴躁呢？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吗？就算有，他这岁数也过了吧？
这时候，萧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这套童装他穿出来的效果不错，纯棉材质也很舒适。
“这套我要了，还有这套，这套和这套，全部包起来。”
像昨晚的“沈小崽崽”一样，“萧小崽崽”很有主见地为自己挑了几套童装。这一幕似曾相识啊！让售货员不觉一怔。
奇了怪了，今晚这个小胖墩和昨晚那个小高冷，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像呢？
今晚的行程安排是昨晚的翻版。
光顾完童装店后，沈晔带着萧山又去光顾了那家火锅店，把昨晚那顿都没吃上几口的火锅重新补上。
这一回，两个人吸取教训要了鸳鸯锅，“老人”吃红油汤底，“小孩”吃清汤汤底。
选择饮料的时候，“沈老爷爷”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给“萧小崽崽”点了一杯鲜榨果汁。
一边吃着火锅，萧山和沈晔一边低声谈论着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
昨天黄昏时分，异乎寻常的雷电“袭击”让他们双双出现了年龄巨变的离奇现象。
一个变成了小孩子，一个变成了老人家。今天早晨醒来后，他们又双双变回了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还以为一切就此恢复正常了，这种不科学太玄幻的现象只是昙花一现。谁知道今晚的黄昏时分，就算没有雷电“袭击”，他们却再次双双上演神奇变身记。
“变化发生时我正在拿着手机查邮件，当时的时间是六点二十二。昨晚咱们一起被雷劈中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
沈晔留意到的时间节点，萧山自然一听就懂。
“那以后每天傍晚的六点二十二分，都有可能是咱们突然变身的时间喽！”
“这种可能性很大。”
“明天傍晚的六点二十二分，就知道是不是果真如此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我们以后会经常发生这种年龄状态不稳定的异常变化，时而老、时而小。”
“恐怕就是如此呢。还有我感觉我不是变成小孩子，而是身体状态回到了小时候。因为现在这个小小的我，就是童年时的那个我。你呢？”
昨晚沈晔变成小孩子时，萧山还以为只是纯粹的返老还童。
不过今晚他自己出现同样的变化时，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逆转时间回到了童年，小时候的那个小胖子重新上线了。
沈晔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区别，听萧山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
“如果咱们不是变小了，而是身体状态切换到了小时候，那说明雷电袭击可能破坏了某种时间规律，导致我们原本应该按部就班的人生阶段像抽风一样反复横跳。所以你和我时而是过去时的童年模式，时而是现在进行时的青年模式，时而是将来时的老年模式。”
以一个理工男缜密的逻辑思维，萧山有条有理地做出自己的分析，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接下来，还会有少年模式和中年模式等待被开启呢。”
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这五个截然不同的人生阶段对于萧山和沈晔来说，原本有的是过去时；有的是现在进行时；有的是将来时。
不过，如果“遭雷劈”会打乱这种时间顺序的话，也就意味着每一个都有可能会随机上线，变成现在进行时。
沈晔听得脊梁一僵：“你是说我们还会变回少年？”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感觉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沈晔的脸色明显变了，萧山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看来他很不想变回少年，为什么这么抗拒呢？少年时代的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萧山认识十二岁的许晔，彼时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少年，烦恼两个字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估计是不存在的。
虽然许晔那时的学习成绩不好，除了偏科偏得厉害的英语总是拿满分，其他科目考试经常不及格。
但他还是照样没心没肺地当着绣花枕头，懒得在那些科目上花费时间精力好好学习。
对于自己没兴趣的课程，许晔上课时不是打瞌睡就是走神。
老师如果批评他，他会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老实挨训，却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以后照样打瞌睡照样走神。
不用上课的时候，许晔就特别的精神，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台小型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
学校禁止带游戏机来上课，但是他照带不误，只要小心一点不被老师发现就行了。而没有老师上课的自习课，属于他的游戏狂欢时间。
当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许晔的游戏机后来还是被老师发现并没收了。许妈妈也因此被叫来学校配合老师一起教育儿子。
那天，许晔和许妈妈一起走出教师办公室后，母子俩站在楼梯间有过一次谈话。
“岛岛，妈妈不是说过嘛，玩游戏可以，但是上学时绝对不能玩，只能放学回家做完全部功课后才能玩一个小时。你为什么不听话？被你爸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许妈妈很生气，许晔一脸乖巧状地认错：“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爸爸好不好？”
“你光会说知道错了，却不知道改，这样怎么行呢？”
“好妈妈，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的。”
“岛岛，你不能光嘴巴上说，你得有实际行动才行啊！不然我管不了你了，只能让你爸来管你。”
许妈妈这么一说，许晔马上使出撒娇卖萌的全套武艺，搂着母亲的胳膊说：“亲亲好妈妈，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别让来爸爸来管我，我不想惹他生气。”
许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不想惹你爸爸生气，那就更要好好学习了。许晔，你现在是初中生不是小学生，学习方面真要抓紧了。如果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游戏，以后怎么考高中、考大学？你爸还希望你以后跟他一样上北大呢。”
许晔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好，我会好好学习考北大的。”
许家母子在楼梯间里谈话时，萧山正好抱着一叠作业本准备去教师办公室交作业。他还在下楼梯就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声音，脚步顿时为之一顿。
听到许妈妈叫儿子“岛岛”时，萧山暗想：这是他的小名吗？还挺特别的。
而听到许晔冲母亲撒娇卖萌地叫着“亲亲好妈妈”时，萧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亲密的母子关系。
而听到许晔声称自己会“好好学习考北大”，萧山忍不住暗中哼了一声。
感觉这小子吹牛皮说大话的本事真不小，就凭他那个学渣成绩还想考北大，北大青鸟还差不多。
当然，现在才初一，如果许晔真的愿意努力学习，也不是没有奋起直追的机会。
但是萧山并不认为许晔会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好不好，更愿意在自己感兴趣的游戏上花费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和萧山预料的一样，许晔照样在上课的时候懒懒散散打不起精神，照样在下课的时候玩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
旧的被没收了，他又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台新游戏机，每天醉心于游戏世界。
那时学校的不少男生喜欢去网吧玩游戏，但是许晔不会去。因为网吧的环境太脏，空气太差，这个娇气的小少爷受不了。
复盘了一下自己对十二岁少年许晔的全部认知，萧山找不到任何能让他抗拒重返少年阶段的原因。
如果他曾经在少年时代经历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应该是发生在他转学离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