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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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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首插|进身体,宋河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一扑,肖姓男子手臂一横把他格住,看着这年轻人眼神空茫的往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倒在椅背上头无力滑落一边,大喜,说:“好极了!老黄你真行!”

    后面那黄姓男子抹把汗,嘘气骂:“靠!这么不经折腾就弄死了,白浪费我们三布置半天。”叫司机:“老丁快点!开到前头悬崖边上把他丢下去,别让血流到车里!”

    司机说:“摸摸他断气没!”一边猛踩油门加大马力往前面百米外一片临江峭壁疾驶,宋河失去知觉的身体被这车行驶急转震动,顺着椅背向后一直滑落下去,肖姓男子单手格他在椅背上稳不住,叫老黄“你快扶着他,顺便搜搜身上有啥东西。”

    老黄一手撑他身体一手先去摸宋河裤兜里钱包,说:“这小子有个车,应该不会太穷……”

    前方正行驶到一个大弯,车子微微往左边悬崖边偏了偏,老黄已经扶住了宋河的背,但压过来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沉重,老黄整个人不由得往后一靠,车门在身后嘎吱一声响,与此同时一记贯注全身力气的肘锤重重撞进他肚子。身体弓曲闷哼瞬间面部肌肉变形,失惊中,老黄强悍本能正要聚拢酸麻涣散力气反击,宋河头猛往后仰‘碰’一声沉沉磕在他鼻梁上。

    剧痛昏黑并炽热液体横流意识飞散中,老黄还清清楚楚听到老肖笑说:“哎你小子手忙脚乱磕到牙啦拿什么钱包啊!钱有的是别急……”

    宋河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几乎在同时手已经扳开车门侧身一脚猛踹他肚子上,‘蓬’一声车门大开,老黄半声怪叫未及发出就随着车子转弯的外抛力飞出,身下是万米悬崖滚滚江水湍急大浪。

    变故骤生,老肖不在意笑说半句就惊觉不对,那小子突然跳起,紧接着车门大开同伴坠落。他迅捷拔出两指宽四寸长短刀扑上弥补大意错误,刀刃非常顺利的破肉入骨,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宋河已经借着踹人后座力,用比他更快数倍的速度撞进他怀里。

    ‘扑’的一声响后座冒起一片血花,在座椅车窗间飞溅,随即响起两声闷哼。老肖清楚看见手中短刀没入宋河身子,但比短刀更长的一把匕首被那年轻人从身体里拔了出来,血花飞溅中反手刺进了他的心脏。匕首比短刀更长更快抵达目标,并迅速消失至没柄。

    那双黑白分明眼眸带着寒意和不屑,近在咫尺看着他。

    老肖慢慢松开手滑落,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他听到自己胸口骨头被利刃扯出刮擦切断的吱吱声,伴随着肌肉撕裂血管截断喷涌的红色液体,宋河一刀穿过前座司机座椅靠背,司机惨叫一声,手脚瘫软扑到方向盘上,尾脊骨后硬生生拔|出来的刀口‘嗖’一声冒出血来。

    两名同伴接连倒下和后座不断喷溅的血花已经让司机手忙脚乱,正猛打方向盘准备绕弯停车下去助力。伴随老肖一声惨叫背后一冷已经被锋利钢铁物质贯穿,虽然刀穿过椅背气力已竭,只堪堪插|进靠椅背司机身体数寸,但神经关键部位的重创立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方向盘不再受控制,汽车喝醉酒一样歪歪扭扭往悬崖边冲去。

    一连串动作带起创口撕裂,宋河面孔惨白嘴角噙血,咬牙全力一滚,扑下大敞开的车门,身体被重重抛落在坚硬岩石泥土上,而前方车子已经开始轰隆坠落悬崖。

    地面很硬,宋河坠落撞击瞬间就喷血昏迷,悬崖底接连的爆炸声只是惊起几只乱草中的小鸟,江风微过,路面四周更加平静空旷,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鸟儿跳闹一阵又纷纷躲进更深的树笼枝叶,因为天色阴沉,很明显是要下雨了。

    这会的余城,正是下午5点半要下班的光景,沈小茹在收拾文件的时候接二连三掉了很多东西,朱兰过来帮她捡,正想批评她两句叫不要毛躁,却见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忙问你怎么了?沈小茹茫然摇头,只觉得适才心底莫名的剧痛,似乎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在迅速离开她,再不回头。

    朱兰放缓口气叫她累了先去休息。沈小茹也顾不得那么多,跑到一边就给宋河打电话。不管怎么和他对话,就算是被奚落或者争吵,只要能让她听到他说只言片语,昭示一切平安就好。

    但手机空响说暂时无法接通,一连串忙音之后信号断掉。外面天幕阴沉疾风寒冽,沈小茹听朱兰在猛力摇她,回过神开始接着拨胡局长的电话。胡局长并未接,她锲而不舍连连拨打,手中话机已经被朱兰抢走,朱兰说:“你疯了想干什么?好好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玻璃映出这灰蓝套装女子脸色灰白枯黄两眼红肿,脱力扶窗台站着抖得像片寒风枯叶,沈小茹张张嘴泪如雨下,掩面说没什么。

    朱兰不晓得她怎么了,只耐心劝慰道:你没事别找胡局长,听说今天宋河要回省城,他正生气呢!你去惹他不是找骂吗?

    宋河要回省城?沈小茹眼睛亮了下,松口气站稳,心里头欢喜莫名,想:原来是这样!原来莫名其妙心痛是因为感觉到他终于要离开了。唉老天保佑,只要他没事一切平安,随便去哪里都无所谓,都无所谓!

    朱兰看她蓦然神态鲜活,就像三月晓花,刚才那些惨淡悲哀神色全然不见,禁不住蹙眉:“怎么搞的?你到底……”

    沈小茹笑笑,说:“刚才有点累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去忙啦。”

    宋河醒过来的时候,夜雨下得正猛,山头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慢慢又游移向更远的天边。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而雨水正哗啦啦淋在他身上。他要动一下,立刻就发现自己是妄想了,因为指尖分明接触到一点温热的液体,那缕液体随着他的挣扎从腰腹间一个部位用很快的速度冒出来,告诉他他身体里还有一些地方是热的,虽然这些热气正缓慢坚定的离开他,融入到周围的水泊中去。

    手机早已不见,从天色看已经过去4、5个小时,身体侧边刀口出血已经很缓慢,周围肌肤也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反而是留在身体里的短刀随着呼吸不断在内里摩擦,带来一波波锋芒锐利的剧痛。宋河很冷静的想:这样的伤口活下来的机会已经很少了,何况失血过多。眼前时聚时散的模糊黑影,不断提醒他身体正慢慢走向崩溃边缘。

    我是不是该留下点什么指证?比如,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似乎很明白,至少有些人绝对逃不过嫌疑,想起胡局长说的那些话,宋河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他相信一切绝非偶然,或者包括夏东当时的出现也神鬼难辨,他们这样做也许想看看张系与自己有没有接触,但直接的后果却比较严重,目前已经消失掉了三个人,如果再加上自己,那么四条人命,一定够某些人好好喝一壶……

    持续的思维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够负荷,宋河微微喘口气,意志慢慢开始涣散,但随着他的喘息,一阵锋利的疼痛从吸气的角落一涌而进,瞬间传遍全身。他痛得微微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挣扎一下,一口湿热的血浆立刻从嘴里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胸口已经闷得喘不过气,眩晕跟随重重黑影迅速来临。

    天幕上有一线电光炸起,照亮了远山近树,宋河分明看见有不少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慢慢向他围拢,黑漆漆的夜里只有它们脚步声在单调回响,很多种刀斧落在他身上,一只巨手渐渐推着他走向黑暗深渊。

    “不要昏过去……”

    他知道自己昏过去可能不会再醒过来,毕竟天上下着雨,身下泥地冰冷潮湿,心口的一丝热量正在飞速消散……,但坚持着清醒又能怎样?会有人来救他吗?宋河其实早已不报希望。

    没有人会来救他的,不管是有意无意的胡局长还是夏东老柯,他们都没有救自己的必要。他平静镇定的想,漠然的好像在想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刀尖疼痛被他衰弱的身体无限扩大,几乎每呼吸一下都会带来难以抑制的剧痛,一口气吸入不知不觉神智已经陷入半昏迷。他又吐了两口血,眼前一切东西再次变得模模糊糊,他不知道自己会昏过去多久,还是根本不会再醒。

    胡局长回家正在准备明天待客的原料,糖醋姜丝醪糟,兑成腌汁,下午阿姨买回来的鲤鱼养在水缸里慢慢游动,胡局长挽起袖子正要捞鱼。手机响是三库水坝打过来的,那边工作人员问明天要不要派人把资料带进市里看看,毕竟动工的时间不远,人大会又在做提案,水坝负责人希望主动点也可以理解。

    胡局长皱眉,说:“下午我叫宋河过来你们没看到?”

    “没有啊?”水坝负责人有些惊讶,说,“我们一直没看见他。”

    胡局长唔一声说也许路上有事耽搁了,先不忙送材料上来,过两天再说。对方听命痛快应好挂了电话。

    胡局长在屋里走一圈吸两支烟拨电话给夏东,问:“你那边有宋河消息没?”

    夏东显然正忙着,听他这么问有些莫名其妙,说:“我们盯着的两个嫌犯还没有和他接触,他没在我们监控范围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胡局长把电话压了,穿上鞋下楼并打电话给李秘书,“到我家来,咱们一起去郊县走一趟。”

    “就现在?”李秘书将信将疑,“我说局长,这会正下大暴雨而且天又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去不成么?”

    “废话怎么这么多?叫你来就来!”胡局长语气十分不悦。

    李秘书气喘吁吁赶到时,胡局长已经在屋檐下站了小半小时。

    两人上车,胡局长吩咐,“开快点,我们顺着出城的郊县公路一路看过去。”

    李秘书尽管不知道胡局长想看什么,但也没多问,他知道胡局长这么做一定有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待会问一定比现在问更有效。

    暴雨如注,雨刷调到最快频率车窗前依旧一片模糊,李秘书小心翼翼开了两条街道,说:“局长,真不行,雨太大看不清路车根本走不了。”

    胡局长冷笑:“大雨天路上没人,根本就不用看路,一直开!”李秘书抹把汗咬牙硬着头皮继续。

    出了市区雨量变小。胡局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叫李秘书把车头前面几个大灯都打开,不要开太快放慢速度,沿着主干道一直扫过去。

    李秘书终于忍不住问睁大两只眼开了车窗扫描外面的胡局长一句:“您……这是在找谁?”

    胡局长脸色很难看,哼一声没说话。

    李秘书不敢再问,车子迅速开上郊县公路,七绕八绕中慢慢到了环江一带,雨也渐渐停了。正行驶间前面车灯扫到路边角落里一个躺卧的人影,胡局长啪一拍窗户喝道,“快!开过去!”

    车子越来越近,李秘书愕然叫道:“好像是宋河!”

    车灯光柱下,半躺半靠在路边地上的不是宋河是谁,他衣服上血迹很明白的告诉来人这里发生了什么。胡局长跳下车奔过去,顾不得那么多,先摸摸他脖颈血管,哼一声说:“还没死。”

    李秘书对胡局长这一系列行为,实在不能够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愣愣站一旁不知是过去好还是不过去好。宋河微微动动,慢慢睁开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一种与昏迷沉睡毫不相干的冷静。好像他一直都在积蓄力气等待着这辆车的到来。

    李秘书苦笑一声大步走上前,脱下外套裹住他,说:“局长,现在怎么办?”事已至此,他相信自己就算装没看到也不可能,只能问貌似很知道前因后果的胡局长一声,问他该怎么处理。

    胡局长没说话,在原地踱了两步,回头看宋河,后者嘴角有一丝淡淡嘲讽的冷笑,似乎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果然李秘书已经代他把话说了出来:“夜间山路有雨不好行驶,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去市里头求援?”

    从市里头到这里,来回要两个多小时,他不认为宋河还能撑那么久。从他微弱的呼吸冰冷的身体和不断在衣服上晕染的血迹就可以知道,他最多还能再熬一半的时间。李秘书说出这话,他想知道胡局长的意思是什么。

    宋河靠在李秘书怀里,嘴角微动,竟然轻轻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一定会代替他们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手机信号不好,不用麻烦了。”

    胡局长眼眸微眯,探针一样的目光逼视向宋河,两人眼神略作交锋,胡局长已经清楚在宋河眼中知道,对方已经明白自己做的一切。也许李秘书的建议是对的,至少也值得考虑……,毕竟被人误会不是好事,胡局长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证据表明与这事无关,如果有人愿意借此咬他一口,相信平安退休的可能将会成为臆想。

    有人有这个能力,胡局长毫不怀疑。但对面和他对峙的黑白分明眼眸晃动一下,慢慢昏暗并且往后滑落,李秘书默默扶着宋河渐渐沉重下来的身体,说:“老大,他快不行了。”老大是经贸局最早创立的时候,李秘书对胡局长的称呼,后来一直用官衔尊称代替,在七八年之后这个雨夜,李秘书开口冒出这个词,让胡局长皱起了眉头。

    “打电话吧!”李秘书痛快的提议,胡局长不想说的话他准备代他说了。

    胡局长鄙视,鄙视那边一个昏迷一个抬头仰望他的两人,切齿说:“打个p的电话有信号吗?等车来人都凉了……”

    李秘书有些小兴奋,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来,手忙脚乱帮胡局长把宋河搬到车上,就冲到前面去开车。胡局长冷笑一声,叹口气说:“原来我还没有这小子会收买人心。”他想刚才自己如果没选择这个实际可以救人但最麻烦的方式,李秘书说不定转头第一个就把自己告了。李秘书谨慎的没吱声,只是连连踩油门用最大速度赶回市区。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大雨,胡局长压制下对李秘书冷嘲热讽的话,回头看宋河,后者眼睛自从刚才闭上就没再睁开过。胡局长脱下外套再给他盖上一层,哼一声说:“既然上了我的车,你就一定要活着回去。”宋河并未听到,他显然正沉入更深的梦里,胡局长无奈发现,这小子现在根本不会听自己的了,尽管有简单的包扎,但他显然并没体会到包扎的好处,正用比胡局长意料更快的速度坠向另一个世界。

    胡局长拧眉不断喝李秘书快点,说你开车车没到人有什么事全是你的责任。李秘书满面大汗不断加速,汽车在黑暗曲折山道上疾驰,如一匹脱缰之马。

    但宋河身体一直冷下去,他正在模糊的梦里,恍惚看到了什么人,于是微微有一声呢喃‘小茹……’

    李秘书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车冲下山崖,胡局长冷笑一声,附耳对宋河大声说:“宋河你小子听好,如果你死了,我就直接送她进监狱!”

    李秘书在前座想胡局长一定是疯了,比他听到宋河叫沈小茹名字还要疯狂。

    但宋河喘息急促了一点,眼睛慢慢睁开,胡局长抹把脸继续更狰狞的冷笑:“反正你的事她也跑不了责任,我送她进去不算误杀。”

    宋河看他一会,微笑起来,笑容在灰白脸上一如既往的生动:“你不会这样做的”他喃喃说,“其实你是很好一个人……”

    靠!胡局长几乎要发狂,冷笑:“宋河你这时候还想给我玩心眼!好人?笑话我姓胡的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明白告诉你,只要你闭眼,我倾尽所有力气所有人脉关系也要把你的心肝送到监狱里头去。逢苏云不会下死手保她的,只要随便栽一个什么罪名,就像何婉兰那样,哼你知道,那种地方呆几年她这辈子都毁了哈哈!”

    李秘书咬牙说不错,局长我也愿意这么做。

    宋河低低骂了句,说把带子捆住腰。胡局长有些愣住,不知道这是要干嘛,宋河冷笑:“蠢猪,你们包扎得那么差劲”

    胡局长扯了半件衬衣重新给他包扎,嘴里骂骂咧咧,但宋河显然没力气再陪他玩这故意恐吓的游戏,只维持了片刻清醒就再度昏迷。

    车子冲进市区停在余城医院的时候,李秘书觉得基本没什么希望了,急救室大夫过来试试呼吸,迟疑说可能不行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人推走留下他们在原地,李秘书小心翼翼问胡局长,要不要通知沈小茹过来一趟,毕竟……也许……

    胡局长烦躁挥手:“抢救得过来就通知,不行就算了!”

    李秘书想说这样不大好,但畏惧胡局长阴冷的神色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也好,他想:这样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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