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线索
“……”
安无岁茫然看着沈问的脸庞,叹息着笑了起来,“你若如此好奇,直接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我不看,不过是顾浔舟的小把戏,明明可以分开寄信不让我知道,偏要搞这么一出,他自己没朋友也就罢了,还天天想着离间别人,心眼当真小得很。”
沈问夹着那张信纸递过去,转头到别的方向,“更何况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为朋友,就是该互相留些余地,所以你不说,我便不问。”
这句话安无岁相当熟悉。
这正是他和沈问初到南关时,在郊外客栈里,自己对他说过的话,但不同在这次两人的身份互换了。
安无岁无辜歪了歪头,倒是觉得场面很滑稽。
沈问虽然表面说着“我不问”,但字里行间里分明都透露着他很想知道,像个在自相矛盾的小孩子。
“矫情。”
苏三千靠在床边围观全程,自然也是一眼看穿沈问的想法,扯着嘴小声嘟囔。
“嗤。”
安无岁实在不忍笑出声,随即颤巍巍举起脱臼了的手表示无奈,“我都这样了,实在是没法拿信,想来也只能劳驾沈少侠读给我听了。”
“这样啊。”
沈问明知道他故意这样说,却还是神态认真,若有所思,郑重点头,“咳咳,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帮帮安大师的忙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三千见沈问居然真就直接拆开了那信纸,自觉不该多听,便找了个借口起身,“院子里还有几筐草药没晒呢…”
“三千。”
安无岁提高声音叫住她,“你也不必走,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没什么好瞒你们的。”
“……”
苏三千停了步子,回头静静望他。
“愣着干嘛?快坐吧。”沈问随手拍拍床榻上的空位置,仰面朝她扬起嘴角示意,表示急着读信。
苏三千思索片刻,默默拎着裙子坐回去。
她倒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不至于像沈问那样好奇安无岁的秘密,但碍于担心推脱显得自己和某人一样矫情,她还是选择留下来。
沈问清了清嗓子,迅速拆开信纸,里面依旧顾浔舟那工整到有些诡异的字迹,洋洋洒洒写了不少的样子。
“安公子,
我本来并不意外会收到你的消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在大昭寺就提过想跟我做交易,说要寻一个人,是吧?
据我所知,离江安氏曾在十几年前遗失了一个女儿,名为安芷年。这件事江湖里很多老人都知道,且安氏也一直在四处寻觅她的下落,所以,我还以为你会向我打探她的消息。
没想到,你居然想问那个啊。
好吧,我承认。如你所料,当年你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因病白头,甚至你一身灵力散尽,这些都确非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另外补充一句,安芷年的失踪也牵连其中。
不过以侵害安氏气运的人究竟是谁,我不能说,有人提前为他买了消息,重金封了我的口。
安公子见谅,生意人嘛,凡事还得有个先来后到。
但咱们好歹也有过同行的缘分,我又不忍你至今寻不到仇人。做生意么,脑袋自然可以活络些,虽不能告知你那人姓名,我却能给你个线索。
想知道害安氏的人到底是谁,可以去古莲城的暮云楼打听打听,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报酬呢我已经收到了,不愧是离江安氏大公子,出手就是阔绰哈。
交易愉快。
哦对了,好心提醒一下,南关之事结束你等若打算回大昭寺,建议中途路过黎州时去趟雨师山,有人在等你们。
江湖百晓生。『百闻』”
沈问读完深吸一口气,扶着轮椅站起身,快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喉,动作之利落,好像没受伤似的。
“……”安无岁垂眸望着被褥上的刺绣出神,下意识喃喃,“又是古莲城暮云楼。”
咔!
突然,清脆的骨头声传入几人耳中。
但见苏三千趁着安无岁放松警惕,眼疾手快,抓起他的左手拇指狠狠掰动,硬是把脱臼的手指接了回去。
复位的手指处立刻发出钻心的疼痛,安无岁还在思考的大脑当场懵了。
“啊!!”
安无岁猛地抽回手,痛到整个人马上蜷缩一处。
苏三千则是泰然自若站起身,稍微躲远了些,专门把床榻的位置给他留出来。
“你干嘛?!”
沈问差点没忍住把茶水喷出来,捂着嘴满脸惊恐瞪着这个“冷漠”的女人,“你好歹先说一声,让无岁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样比较快。”苏三千抱起双臂轻飘飘道,“脱臼的时间若是过长了,可就接不上了。”
“那也不能…”
“无妨!”
安无岁颤抖着举起手制止两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面色惨白强撑着说,“不必吵不必吵,我,我没事…”
看安无岁可怜巴巴的模样,苏三千忍俊不禁,淡淡瞟了沈问一眼:“有病人在,少说两句。”
“……”
沈问识相闭了嘴,看着床上的人汗如雨下还没有脾气,很是同情。
“沈问…案上的包裹里有一只木匣子,你帮我拿过来好吗?”安无岁无力地靠在床边。
沈问闻言走到墙边的桌案,角落的烛台边有个鼓囊囊的包裹,伸手进去摸索一番,果真掏出来个匣子。
他捧着匣子往回走,步子越来越慢,盯着匣子总觉得十分熟悉,忽然一怔,抬头与安无岁相视。
“这不是年前我替师父送去安府那个匣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问回想起那次和司南特意下山送这东西,逐渐皱起眉,“那日清云伯伯还特地嘱托我尽量不要同你碰面,想来他是不想你知道这件事的,可你…?所以你同顾浔舟打探消息也是因为它?”
“这的确是我从父亲书房的暗格里偷出来的。”
安无岁耐心解释,“我瞒着父亲看了郑门主那封信,信上写加害安氏的歹人背后势力滔天,氓北不便再继续插手,只能托你送来那人身份的线索。”
“线索就在这匣子里?”苏三千在旁听得真切,动动脑子就猜到了事情前因后果。
“是。”
“是谁?”
沈问脱口而出,低头将匣子的机关打开,盖子顺势向上弹起,里面的东西也映入眼帘。
绢布中躺着巴掌大小白玉佩,通体浑圆,雕刻着复杂的瑞兽踩恶鬼的符文,中间是嵌进去的金字,单字一个安。
是安氏阴阳镇鬼道的令牌。
“是同族人干的?”
沈问略微有些惊诧,“怎会如此?当年闹灾,清云伯伯从洛河逃到离江时,不是说洛河安氏其他人都死绝了吗?”
安无岁不置可否,此事他也想不通。
父亲一生从未与人结仇,即便是安氏中有人侥幸从疫病中活下来,前来离江投奔的话,父亲也断不会置之不理的,为何会遭到同族人的残害呢?
“或许有人在那场疫灾中苟活下来,一直躲在暗处。”
有光的地方,往往就会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