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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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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老祖宗见钟慈音这番却满意得紧,连说了几个好,眼尾牵出慈蔼笑纹,问她喜欢坐那里。

    钟慈音左右看了看,曳着杏子红的长裙到了文令仪旁边一座,噙笑道:“妾许久不见贵嫔姐姐,看不见还不觉怎么着,一见却觉想得紧,还是坐在姐姐身边罢。”

    老祖宗无可无不可的,文令仪更是,朝她略点了头示意,便自斟自饮,默默喝着清茶,无半点与谁联络交好之意。

    钟慈音一笑,用那种极为微妙的眼神扫过她,一只手背还多少有些故意地掩住粉意难消的脸颊,“妾在陛下身边时,听陛下提起过姐姐,说姐姐……和旁人不同。”

    文令仪道:“是吗?”话里却没半分疑惑,仿佛她说了件很平常的事,听了也就敷衍一句,没什么值得往下问的。

    钟慈音便道:“姐姐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陛下惦记。其实陛下说了姐姐许多好话,妾都记不清了,唯独里头一两句不好的,说姐姐未必能照顾好殿下。”

    文令仪平静的眼睫掀了些,看了她一下。

    钟慈音笑道:“妾记得清楚这个,是因为觉得这是对姐姐的苛求。姐姐没生养过,怎么能要求姐姐对殿下视如己出?其实想想不过是陛下担心殿下在外头吃苦,拿了姐姐做由头来说。姐姐不必多心。”

    没等文令仪说什么,她才坐下不久、席都未暖,便施施然起了身,仰头望着老祖宗道:“妾来得匆忙,把有件事都忘了。老祖宗,妾从家里人那里听说洛阳城里锻剑师傅中有个好手,锻出的宝剑如古时的湛卢一般,寒厉得很。偏剑鞘也造得精美,将阴森森的剑刃一裹,倒成了件上好的赏玩之物。妾家里刚好得了一把,却不知给谁才合适。赏玩虽然不拘何人,总是珍爱此道之人拿在手里更不辱没了宝物。”

    拓跋绍好奇道:“什么样的?”

    钟慈音比划了下长短,却总说不到点子上,有多重多薄、纹路如何说得模模糊糊的,偏偏这样越能激发人的兴头。

    拓跋绍追问了几句,被那把看不见的宝剑撩拨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去看一眼。

    钟慈音惊异道:“殿下如此喜欢宝剑吗?能见倒是能见,甚至殿下实在喜欢,今日就从妾家里运到东宫也不是不行。就怕……”

    拓跋绍因腿伤之故,多少比往日敏感了些,见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住了,当即有些不悦:“怕什么?”

    钟慈音诚惶诚恐,“别的没什么,就怕陛下不同意。到底是利器,随便送入东宫的话,妾怕陛下降罪。不如殿下和妾一同面见陛下,将事情说明白了?”

    “这有何难?”拓跋绍点了点头,“孤见父皇时你跟在身边就是。”

    两人说着就定下了。辛夷见状也不甘示弱,说起了几本新找见的兵器图谱,一个叫闻喜的地方上送来的,陈年的古董了,上头仿佛还有剑圣亲笔……

    拓跋绍忙倾了身,问是哪个剑圣,是不是姓兰的。

    老祖宗操心地喝了他一句,还是没灭了他的兴头,一个劲儿地问了又问,把剑圣到底写了什么问清楚才罢休。

    文令仪静静看着,见妃嫔们众星拱月般捧着拓跋绍,见了总觉得到了不堪的地步,这样小的孩子,太过于娇宠惯溺的话,可以养得精致斯文、体贴人意,也可以养得是非不分。

    她有些不适,趁着人多围在拓跋绍身边,遣了个宫女传话,和太皇太后言明了去意便离开了。

    一出兴庆宫,就没那么闷滞了,甚至往常觉得过分浓郁的花草香味也成了清新味道。她这才想起来,后宫嫔妃是用香的,想象了下被香风萦绕着的拓跋绍,她莫名觉得担心。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是太子,要学的是礼义正道,万事都由着他性子来,到最后会酿成什么祸事,谁也说不准。

    文令仪刚从兴庆宫里出来的脚步一转,正准备找个借口带走拓跋绍,却在扭过身的那一瞬眼尾扫到个远处来人,看了看,是德庆。

    德庆捧着张笑脸上前,“娘娘,陛下吩咐奴婢抬了肩舆来,送您回宫好好休息。”

    文令仪望了眼乾阳宫的方向,扭头继续朝兴庆宫里走,只当没听见德庆的话。

    却在即将踏过门槛时顿了顿,疑心地一退,察了下德庆脸色,“你说,是他特意要你来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难道被魏人奉为明君的魏王会不知道真正的太子该怎么养?

    他这样放任,究竟想干什么?

    德庆并未正面回答,只道:“陛下说,娘娘辛苦了,当好生休息。”

    别的什么都没说,偏偏是这句话。文令仪直气地涨粉了脸,未过脑便道:“本宫不许他再说!”

    德庆一愣,却没被她的话吓到,反而觉得那位听到了未必会不快。定了定神,道:“奴婢会转告陛下的。眼下还请娘娘别让我等为难。”

    文令仪被自己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就没忍住脾气,紧紧咬住了下唇。

    过了会儿,松开,攥着衣袖上了肩舆,不发一言。

    回到含光宫,肩舆还未落地,春羽一群人拥了上来,扶挽着下来,叫道:“娘娘回来了。”

    文令仪见了她们也倍觉亲切,又找了找,在许多人后发现了裁云,安下心来。劝道:“你们都先进去,别堵在门前了,万一踩着哪个便不好了。”

    春羽挽着她一同往里走,见她看着仿佛瘦了些,到了屋里拧了热巾子给她,心疼道:“那里的人根本没把娘娘照顾好,奴婢去看的那一次,问了她们,还都不知道娘娘爱吃的是甜粥。”

    “这没什么。”文令仪擦了擦脸,便到了屏风后更衣。

    春羽跟了进去,见她露出的脖颈上没往日那些痕迹,里衣虽是穿的齐整,也能猜出白皙肌肤上该没再留下掌印之类的,不由有些愤愤不平,“娘娘离开的日子,宫里闹得太厉害了,陛下也宠那钟淑仪宠得太过了。隔几日便让她得势一回。奴婢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妆狐媚子!”

    据她所知,那钟淑仪常常留宿在乾阳宫,隔几日便和陛下闹到半夜,盥洗声闹得人尽皆知,隔天见了人还病恹恹的,走三步要歇一歇。

    文令仪却突然呛咳了起来,上半身咳得摇摇晃晃的,似乎要把肝肺给咳出来。

    春羽忙替她拍着背,急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难受了?”

    她这些天去过青谷园一次,为了送药,却也只有那一次,往后就没再去了。娘娘难受起来,那些药似乎效用不大,也不知没药要怎么办。或许熬了别的药方?

    她忧心忡忡地想了又想,没个头绪。

    文令仪扶住屏风立柱稳了稳身形,不愿多提的样子,“没事,不定就是哪里的尘扬起来了,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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