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疼
楼闲绫看着滴落在心法上鲜红的液体有些迷茫,她抬手碰了一下一开始的嘴,确定自己是吐血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心法有问题吗?
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楼闲绫自己按了下去,照夜玑是不会这样做的,那么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自己身上。
她是自生灵,心法这种东西或许不适合她,方才的难受应该也是身体在提醒,可是她自己没注意,她在圣玄门生活这么久,也没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便没有往那个方面想,毕竟心法是人妖魔都能够使用的,她也是没想到自己人妖魔哪个都算不上,
这下直接修习出内伤了。
楼闲绫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咳了满手鲜血,楼闲绫不想弄脏床褥,就将在衣裙上蹭了几下便想下床去找照夜玑,她估计,照夜玑是有办法的,即便照夜玑无法处理,圣玄门也有精通医术的长老,总归是比自己在这里猜测原因硬憋着内伤强。
下床却并没有那么顺利,她双脚才刚落在地上,整个人便脱力跌坐在地上,腿没有力气,她今天还挥了大半天的剑本身就没剩多少力气,再加上这心法带来的伤害,想也知道这趟去找照夜玑恐怕要费不少时间和力气。
通讯符没有几张,楼闲绫不敢轻易使用,即便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内伤,即便已经吐血了,但她也没觉得这件事严重到动用通讯符的程度。
她手扶着床边,本来是想借力站起来,但是腰间的芥子袋忽然掉下来,她的玉佩自己从芥子袋中跑出来落在了她的双膝上,从唇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了玉佩上,下一刻便见玉佩将鲜血尽数吸纳。
楼闲绫有些诧异,她只知道这块玉佩不一般,却并不知道这块玉佩还有这样的秘密。
担心是自己眼花,楼闲绫用手蹭了下唇角的血,将沾上鲜血的手指按在玉佩上,只见鲜血被玉佩缓缓吸纳,手上再无半分鲜血沾染过的痕迹。
这块玉佩上面其实没有图案,与其说是玉佩不如说是一块小玉板子,但是在方才沾上血之后,它上面隐隐约约显现出了些许纹路,手指摸上去,也确实有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只不过并不深。
楼闲绫本想再研究一下,但是心法出岔子的疼痛让楼闲绫无暇在顾着这块玉佩,便将玉佩重新收起来,拿起木剑当做拐杖撑着站起来,确定能够站稳之后才尝试着走路。
好在刚才虽然腿软了一会儿,但是总算是能够行走了。
楼闲绫拄着木剑往照夜玑的住处走,那些红蜻蜓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围着楼闲绫飞呀飞的,仿佛在给楼闲绫鼓励似的。
楼闲绫撑着身体走到了照夜玑门口,抬手敲门,而就在楼闲绫敲门的时候,那些蝴蝶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楼闲绫来不及多想,面前的门就已经开了。
照夜玑开门不过是抬手间一个法术的事情,他本来以为是徒弟休息了一会儿来找长辈撒娇,结果放下书一抬头就是狼狈不堪身上带着血污的楼闲绫,吓得照夜玑直接站起来走了过去。
照夜玑甚至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放开神识在整个寒玉舟搜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可疑的存在。
照夜玑扶着楼闲绫进屋,也毫不在意楼闲绫裙子上的血沾染到自己的白衣,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阿绫,发生什么了?”
楼闲绫看照夜玑,照夜玑眉目之间是化不开的担忧,她本来是想笑一笑跟照夜玑说其实也还好,但是实在是太疼了,她真的笑不出来。
因此,楼闲绫只能放弃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而选择直接和照夜玑说这件事情:“就是,师尊,我刚才在才房间念心法修炼,本来感觉还好,但是等到后来有些难受,我没在意,结果就这样了,可能是修炼出了岔子。”
楼闲绫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照夜玑的袖口:“师尊,好疼。”
照夜玑将楼闲绫搂紧怀里,手掌轻轻拍了拍楼闲绫安慰道:“阿绫别怕,师尊想办法。”
话甫落,照夜玑转而搭上楼闲绫的脉,脉象紊乱,照夜玑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毕竟对于医术,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
若是他自己受伤,他顶多吃着丹药,但现在出问题的是楼闲绫,拿不准楼闲绫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敢乱给楼闲绫吃药。
照夜玑扶着楼闲绫站起身:“别怕,师尊带你去找你小师叔,他很厉害的。”
楼闲绫点头,但是她现在疼得几乎快要没力气了,照夜玑也看出了楼闲绫的状态,便将楼闲绫打横抱起,直奔八长老黎千山的桐君峰。
楼闲绫在圣玄门呆了五年,这五年里,她其实是没怎么见过黎千山这位八师叔的,只见过两回,一次远远看见一眼,还有一次就是只有两句话的对话——楼闲绫说“八师叔好”,黎千山说“嗯”。
据掌门说,黎千山这人不爱出门,性格还很奇怪,整天就喜欢闷在桐君峰弄他的那些药材。
对此,楼闲绫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有点自己的性格爱好。
照夜玑抱着楼闲绫过去的时候,黎千山还在用最朴素的方式给药田除草,听见照夜玑叫他,本来他还有些不耐烦,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照夜玑怀里抱着个身上带血还冒虚汗的病人。
黎千山一下就从药田跳出来给自己用了一个清洁咒,从照夜玑怀里接过病人就大步流星往屋内走,完全就没有理照夜玑,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无他,黎千山就是这个性子,看见病人就什么都不顾了。
照夜玑由于担忧楼闲绫,便也跟了进去,楼闲绫皱着眉,看向黎千山的一双墨色的眸中带着水雾,看起来真是疼极了。
黎千山却并没有安慰小师侄的打算,他搭上楼闲绫的脉,微微皱眉,本想问楼闲绫,但是忽然又转过身去看照夜玑:“经脉紊乱,怎么回事?”
“她就是修炼心法出了问题,”对上黎千山怀疑的眼神,照夜玑补充道,“但是她是自生灵。”
即便是得知楼闲绫是自生灵,黎千山也并没多余的反应,只是心中有了考量。
黎千山拿出几颗丹药喂给楼闲绫,楼闲绫信任黎千山,便没有犹豫地吃了下去。
照夜玑既然能将楼闲绫的身份告知黎千山,楼闲绫也自然明白黎千山是个可靠的。
黎千山拿出一套金针,为楼闲绫针灸,针灸搭配丹药,楼闲绫也感觉自己没那么疼了,似乎好了不少。
最后,黎千山又拿出一只沙漏倒过来放在了一旁,而楼闲绫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做完这些,黎千山才终于坐下,浅灰色的眸中在看向照夜玑的时候带着责怪,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不知道怎么养自生灵还要养,你直接把她养死算了。”
照夜玑并没有说他,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黎千山说的是对的,他却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照顾一个自生灵徒弟,由于楼闲绫一直和普通人类一样,他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楼闲绫哪里都和普通人一样,并没有想到心法会对楼闲绫造成影响。
他也翻阅过藏书阁,但是关于自生灵的记载实在是不多。
于是照夜玑对黎千山行了一礼:“还望师弟指点一二。”
对于照夜玑这一礼,黎千山也不卑不亢地接下了,随即抬手让照夜玑坐下,只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我倒是想不到,二师兄竟然也会有向我请求指教的时候。”
黎千山虽是说话阴阳怪气了点,但是也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紧接着便和照夜玑解释说:“自生灵这种存在,类似于兽类成妖,都是修炼成人身,不同的是妖有肉躯而后通过修炼而生灵智,自生灵则是先有灵智,后有躯体,看似乎有躯体,却也无躯体。
“我们所看见的,不过是自生灵模仿生物所形成的,他的身体本质上也是‘灵’的一种。
“而心法究其根源,是通过控制‘灵’来达成平心静气的效果,人妖魔皆是如此。自生灵本就是灵,它们可以控制自己的‘灵’,但若是它们的‘灵’被控制,对自生灵来说,便是固定循环的‘灵’出现了紊乱情况,而这种情况对标在人妖魔的身上,也就正是经脉紊乱。”
黎千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草药放在嘴里嚼,又继续说:“不过,是否会因为心法出现灵紊乱的现象,还是同自生灵本身属性的有些关系,现在可能她的本身属性和心法相冲才导致的,幸好只是单纯的紊乱,若是严重些可能会溃散,也就对我们来说的——死亡。”
照夜玑将黎千山说的,他也一一记住了,黎千山只有在介绍这些专业理论内容的时候,话才会难得的多起来而且听着语气正常,若是平时,这个人不说话还好,顶多给人一种不理人的感觉,但是说话就一股阴阳怪气的味儿。
这点谁都知道,也没谁愿意跟黎千山计较,神医有点怪脾气很正常。
黎千山看向照夜玑,忽然又问了一嘴:“你从哪找来的这么个自生灵?”
“葬骨岭。”
“哦,葬骨……”黎千山本来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棵打算送到嘴里嚼的药材,忽然反应过来照夜玑说的是什么地方,声调都拔高了一分:“葬骨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