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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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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预想中不同,他眼中的笑意不带丝毫戏谑。

    院子里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春日阳光温柔,他眸中带着温润清透的颜色。

    可那笑意只是一闪而过,孙玦眉毛上挑,转瞬间就换了轻浮的样子,咧嘴一笑,歪着头饶有兴致地观看闹剧。

    灵希:“”

    前世也是这样,偶尔孙玦会露出些不同寻常的气质,也是因为如此,灵希总觉着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不着调,于是心一次次下沉,又一次次浮起来,用尽全力追逐着他。

    经历了前世的一切,灵希方觉自己好笑。

    那偶尔流露出的不同,可能是他处在神游状态露出的恍惚神色,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的疲惫,更有可能是他一时抽疯,根本不代表什么,也就是她心思全在孙玦身上,才会过度解读出不同的含义来。

    灵希无意在今日同父亲撕破脸皮,让长公主为难,也决定好不论遇见什么事都不动怒生气伤自己身体,当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笑意盎然地挽起长公主的手,娇嗔道:“进屋吧母亲,我口都渴了。”

    长公主胸口气血翻涌,她愤怒于儿子的恶劣玩笑,见儿子狼狈的样子又心疼,刚刚丈夫那说到一半的指责更是让她委屈难过。她素来好面子,一时间气得眼眶都红了,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哭出来,正巧此时灵希亲昵地靠上来撒娇,才堪堪让她平了泪意。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道:“也好,都进来吧,刚做的卤梅子茶,一会都凉了。”

    其余众人虽各自心有不甘,但也都只能就坡下驴。

    入了厅堂,孙玦倒是恢复了正色,将礼物送给顾秋瞿、长公主、幼嫣和锦晏。

    孙玦送给顾秋瞿的是一副乐山先生的山水图。这位乐山先生于时下正流行,据说其性子孤傲,不愿让笔墨沾上铜臭味,故而从来只为有缘人作画,且只赠画不买画,是故起画作极为难求,一旦落入画行中,往往被炒出极高的价格。

    灵希不懂字画,顾秋瞿倒是两眼放光,罕见地对孙玦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地打开画轴后,一阵啧啧称赞。

    实际上不只灵希不懂字画,一家人除了顾秋瞿就没有一个人有那文人雅兴。

    见妻子儿女闲闲地吃茶聊天,无一人注意这旷世神作,顾秋瞿登时觉着大大地扫兴,拉住孙玦道:“妇人竖子聒噪无知,白白辱没了好画,且随我去书房赏鉴。”

    顾秋瞿的书房可不是等闲人能进的,他自命清高,将书房当做他的圣地,女子孩童不让进,不识文墨者不让进,趋炎附势者不让进,蠢笨愚钝者不让进,整个公主府,几乎就没人能进他书房。

    长公主见顾秋瞿今日将孙玦领到书房去了,心情好了些,对灵希道:“看来这亲是结对了,瞧你父亲多喜欢世子。”

    灵希一点都不意外,前世顾秋瞿也是见了画后心花怒放,把孙玦拉倒书房里聊了一上午,当时灵希高兴坏了,好像孙玦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是见天大喜事。这辈子,她却只觉着好个王八瞧绿豆。

    其实孙玦能和顾秋瞿聊到一块去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二人身上都有种自命不凡的愤世嫉俗感,体现在顾秋瞿身上是假清高,体现在孙玦身上放纵纨绔。

    灵希不置可否,根本没把心思再分给绿豆和王八,只想着一会回门宴吃完了顺便去弄锣巷拜访下孟添。

    她随手拿起卤梅子茶灌了一口。

    卤梅子茶酸甜可口,灵希喝着十分舒爽,不禁流露出笑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谁知这个笑容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得意忘形的意思,一直坐在檀木椅子上看戏的幼嫣冷笑一声,道:“这就得意上了?京城谁人不知,西琼世子游手好闲,至今没有个一官半职,浪荡子弟而已。”

    前世灵希见夫婿得了父亲喜爱,确实喜形于色,自然也遭幼嫣一顿讽刺,这辈子她丝毫未对顾秋瞿青睐孙玦有什么感触和表现,也不知幼嫣在酸个什么。

    上辈子听幼嫣这么贬低孙玦,灵希气得浑身发抖,她是有些怕从小在公主府长大的弟弟妹妹的,但也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位孙玦辩护。可她本就自卑少语,哪里说得过被捧着长大的幼嫣。她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若不是长公主最后呵停了幼嫣,她肯定在回门宴上被气哭。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她事后去求了长公主,让她给孙玦求一个官位,重要一些的,不要像父亲那般只是个虚职。琼西王府的地位尴尬,孙玦实在不好入中枢任职,不过长公主还是答应了。

    虽然如此,却好心办了坏事,这事也让孙玦日后倒了大霉。

    回忆前世种种,不免感慨,灵希现在对孙玦无感,自然也不会为他辩护也不会为他求什么,只是淡淡地瞅了幼嫣一眼,继续吃点心喝茶。

    长公主倒是同前世一般维护灵希,瞪着幼嫣道:“西琼世子是你姐夫,一家人荣辱与共,你这般说他,可知自己也面上无光?”

    这话不知让幼嫣想到了什么,更加生气了,道:“母亲也知道一家人荣辱与共,西琼世子这般纨绔,日后若是影响了我和太子表哥的事,那又怎么算?”

    灵希:“”

    呵,太子。

    回想起日后的太子,灵希一阵恶寒,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到底看上太子哪了?”

    太子此人,论长相不如孙玦,论智谋不如九皇子,对待女人也不专一,府中一大堆侧妃陪房。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哪里吸引了幼嫣,让她死心塌地。

    许是她语气没收住,话中的贬低感太强,幼嫣一下子怒了,噌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灵希道:“那你又看上孙玦哪里了?!”

    灵希:“”

    说得也对,她们娘三个,挑男人的眼光一个比一个差。

    许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灵希干脆闭口不言,继续吃东西。

    长公主看着幼嫣,不悦道:“坐下,哪来的脾气这么大。”

    谁知幼嫣却不依不饶起来,大步上前一袖子将桌子上的糕点卤梅子茶扫甩到地上,指着灵希怒道:“好个臭养马的,竟敢拿孙玦和太子表哥比,蠢笨无知的东西,滚回南苑养马去!”

    盘子茶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长公主一拍桌子,怒斥幼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给我收回刚刚的话!”

    灵希看着幼嫣愤怒到扭曲的脸,觉着有些迷茫。

    前世灵希据理力争,幼嫣只是坐在那里冷笑着反驳,就把灵希怼的眼泪打转险些失态,这辈子灵希心情平静,一句话都没说,竟是幼嫣先狂躁失态了起来。

    真是奇哉怪哉。

    前世灵希在南苑养马的经历时常被人拿出来明里暗里的取笑,已经成为她的死穴,到后来,甚至别人说一个马字她都要惶惶然半天。重活一世,灵希看清了许多事,养马又如何,她一没偷二没抢,凭借着双手劳作生存,有什么丢人的。

    是故就算幼嫣骂她是臭养马的,她也不会恼怒,只是噙着笑不紧不慢地道:“我倒是觉着南苑的马都比你通人性。”

    这句话说出来后,幼嫣气得脸都红了,指着灵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没想到从前木讷畏缩的灵希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噎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幼嫣火冒三丈,抓起高几上的汝窑花瓶,猛地向灵希砸去。

    灵希早有准备,灵巧地一闪身,瓷瓶在她身后炸裂。

    顾秋瞿和孙玦厅堂后面的通道走出,刚好撞见这一幕,怒道:“干什么呢?!成何体统!”

    他看见一地狼藉,气得胸剧烈欺负,锦晏唯恐天下不乱,告状道:“爹爹,大姐二姐打起来了!”

    顾秋瞿一听,火冒三丈,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起灵希和幼嫣来。

    斥了几句,他见自小流落马场的大女儿气定神闲地站在那,打小请了宫里嬷嬷来教规矩的小女儿却满脸是泪面目扭曲,又特别对幼嫣道:“你太令我失望了,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灵希根本不在意顾秋瞿,权当他在乱叫,幼嫣可不一样,她是全家人里最得父亲宠爱的,听顾秋瞿这么说她,当即绷不住了,大哭起来。

    前厅里吵吵嚷嚷,灵希老神在在地坐回檀木椅看他们吵架,忽然感到手指一凉,低头看去,竟是孙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半跪在她膝盖前轻轻抬起了她的手。

    孙玦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触碰在灵希的手上,传来干燥的凉意。

    灵希一惊,当即想缩回,手腕却被孙玦紧紧攥住。

    “别动,你受伤了。”孙玦说道,声音微冷,神色沉沉。

    灵希视线向下,这才发现手指上有团血痕,想来是刚刚花瓶摔碎,碎片迸溅时被划伤了。

    伤口不大,连灵希都没发觉,长公主诶呦了一声,连忙叫人去拿药箱。

    孙玦怔住,迷茫地看向四周,又低头看向灵希的手,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捧着对方的手,这动作如论如何看上去都有些暧昧。

    孙玦缓缓抬头,视线和灵希对上的那一刹那,二人不约而同地松手撤手。

    孙玦:“”

    灵希:“”

    他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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