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神与凡
地魂。
是生灵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最深刻的印记,诞生于由千万生灵共同点燃的阴灵焰火里,从诞生起就是生灵神魂的一部分,同根同源。
所以星海里也流传着神魂是奇异的灵元素的说法。
天级境界,其实依旧属于凡灵。
想要提升,需要的资源太多,要么有庞大的修行资源供应,要么成为星主炼化源源不绝的地魂。
而且,用于修行只是地魂众多作用里最无用的一种。
…………
七百米高的灵体巨人,走过低矮的群山,不停的走过山野与城市。
身处在黑色的磅礴大雨里,已经不想去区分黑夜与白昼。
“嗬呋……嗬呋……”
灵体受到的压力越来越重,恨与厌的地魂虚影不停的循着本源扑来撕咬。
神魂挣扎时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剧烈。
“哕秽,你快去死啊!”
“恶心,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怪物。”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生活,去死吧……”
咚叮铃!!咚叮铃!
空中出现几十个猛烈摇晃碰撞的晚安钟,然而这些发出恶毒诅咒的虚影,听到钟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同根同源的阴灵神魂,要么同生,要么同灭,又怎么会有第三种结果。
晚安钟的碰撞声,只是想寻求片刻的安宁,太吵了。
不断从火焰中走来的地魂虚影,面貌正在变得清晰,它们的目光带着憎恨,脸上的花纹如同扭曲疤痕,无比丑陋,令人厌恶。
这是世人眼中的自己,如此的栩栩如生啊。
…………
凡人偶尔会在心里咒骂与厌恶自己,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几巴掌,甚至拳打脚踢。
但又能持续多久?
几分钟,十几分钟,肯定就会与自己达成和解。
不然能怎么样呢,真要想不开患病憋屈受内伤死亡吗,很少的。
但眼前越来越多的地魂虚影,就等同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显化。
现在,它们蜂拥而至的扑来,迫切的想要将自己这个本体撕碎,然后取而代之。
极少数充满厌恶神情的地魂虚影,在与神魂撕扯磨灭中,化为纯净的阴灵光点被神魂吸收。
而众多充满恨意的地魂虚影,每次与神魂相撞撕咬,都会凶狠的在神魂上留下一道道伤痕,磨灭两三丝神魂。
这场天地间的大火,正在燃烧的更加炽烈,凡灵将他们充满恨意与厌恶的身躯抛进大火里燃烧,势必要将这尊邪魔狠狠地烧死,地魂虚影的清晰凝实,代表着他们越来越强烈的决心与诅咒。
王夜看到自己的神魂轻易的被扑来的地魂虚影撕咬出一道道破碎的划痕,有些烦躁与恐惧。
我的神魂为何被磨灭的如此快?
是我的路引还不够坚定吗,是我对自己弱小的厌恶还不够强烈吗!
还是说恨意的地魂原本就不可能存在!
咚叮铃!!咚叮铃铃!!
晚安钟的钟声一直在响,慌乱暴躁的响。
神念范围缩小到只剩方圆五百公里,许多地级和玄级蝼蚁一直跟在黑色牢笼之外,是想看我倒下吗?
做梦!
…………
病怏怏的蓝星分身,黑暗的海底,被月前那颗流星砸出的坑洞里,忽然爬出一只奇怪的乌龟。
头如漂亮的白鸟,四肢如白色的兽爪,尾巴如白色的长蛇蜿蜒摆动,黑色的龟甲上有雪白的花纹,见后即忘。
“嚚嚚~”
其音清脆柔和,如岁月悠远。
祂沿着灵体巨人走过的方向悠悠走去,龟甲上的圈圈花纹好像雪白涟漪的中心,分不清有没有在传动。
方圆两千公里的海天里,忽然落下一片片雪花,雪花在空中融化,飘散为丝丝缕缕的灵气。
祂只有几厘米大小,动作很慢,每抬起一步,要十秒,但每步落下,已经到了千米外。
这片星海里,只有一种瞬移,那就是道路。
祂走过的路上没有道路焰火的灼烧,显然不是。
那么就是神念了,一道神念的消散与另一道神念的显化,同时生灭。
灵体巨人近月来走过的路,都在祂的目光里。
如今祂要将这条路,用另一种方式,重新显化。
小小的白龟,在天地间幻化与消失,见过的鱼鸟,不会有丝毫在意。
但当这场雪落下的时候,海天里的鱼鸟都开始欢跃,这颗星球上恶臭难闻的空气忽然让它们感觉到舒适。
就像是生命重新获得了恩赐。
…………
海岸边的小城镇,黑色的积雨早已归于天地。
城镇里的凡灵又多了许多,当整颗星球都笼罩在恶臭味里,城市里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如今正在重新回归曾经人与丧尸共存争斗的生活。
咚叮铃铃铃……
咚叮铃铃铃……
海岸边缘幻化出一道白色人影,黑色的伞遮挡住祂的容貌,伞尖悬挂的晚安钟在摇晃中发出柔和的轻响。
祂撑着黑色雪白花纹的伞走进城镇,天空下起大雪。
城镇里的凡灵正在萎靡的生息,这场恶臭,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适应?
日夜怀念曾经干净的空气,日夜诅咒与厌恶那个罪恶的邪魔。
年迈的人已经对生命失去希望。
忽然有人看到天空飘起的大雪,这个时节,怎么会下雪呢?
该不会又有新的邪魔吧?
有人伸出手,接住鹅毛般的白雪,雪花在手心融化,几缕灵气轻轻飘起。
“是灵气,这场大雪是灵气!”
“这颗星球有灵气了。”
“灵气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呼喊声开始传递,越来越多的凡人走进这场大雪里,喜极而泣。
咚叮铃铃铃……
人们忽然听到空灵安宁的声音,看到有撑着黑伞的白色人影走来。
很小很小的黑钟,很轻很轻的钟声如同风铃,所有听到钟声的人内心都受到抚慰,感受到许久未能获得的安宁。
白色的人影有些模糊,就像在记忆里一样模糊,人们因好奇想去看伞檐下的面容。
“啊啊啊!!哕秽!”
“邪魔!”
“怎么会,不可能!!”
处在撑伞人影身边的许多人猛然倒退跌倒逃离,黑色的伞下,是不断变化的,却与每个人记忆里的邪魔一模一样的脸。
咚叮铃铃铃……
悦耳的钟声抚平人们仓惶的心,人影往城镇里的其它街道走去。
虚幻的人影一步又一步,温柔的钟声一声又一声。
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还来不及震撼惊恐,心灵就已被抚平,只剩下心里怀疑的呢喃。
“怎么会,为什么?”
“哕秽为什么还在?”
祂撑着伞走在街道上,听到即便是钟声也难以抚慰的哭泣,哭诉已经死去的亲人,或者即将死去的亲人。
有人放下心中的恨求祂救命,祂如同看不见听不见,以恒定的姿态穿过人群。
是的,所有试图阻拦祂的人,都只能看到人影从手臂中穿过,仿若祂只是一道不存在的光影。
祂走遍这座城镇后,忽然消失,再出现时,人影已经到了千米之外,站在曾经巨人的脚步位置。
这场大雪与曾经的那场黑色大雨持续的时间亦是一模一样,而哕秽这个名讳,却已经无需再次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