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所以,今天的功课都没做,是这个意思吗?”苏白屿手执经卷端坐在椅子上,故意不去看面前低头站着的少女。
“看你怎么定义了,我找这些法术咒语也可以看作是学习功课……”盛云听越说越心虚,手指搅在一起。
苏白屿提起嘴角,要笑不笑,“那我还得夸你呗?”
“那你要是想夸我也……”盛云听看到地里瞬间钻出藤曼住自己的脚并迅速向上攀爬,连忙改口道:“啊不是我是说我错了!”
然而即便认错也晚了。
下一秒,她就被倒着拎起来在半空中荡悠。
“诶~!师兄!师兄我错啦!”盛云听边认错边假哭。
“错哪了?”
“不应该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白屿闭眼,气笑了。
他站起来,藤曼把盛云听往下放了放,让俩人正好面对面。
“你天天想着怎么回去,回去干什么?见你已经疯了的母亲吗?”
盛云听瞬间不嚎了,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咵嚓——!”
一道惊雷落在解玲珑,打在两人身上。
抓着盛云听的藤曼被雷电打断,她从半空掉在地上。
藤曼也被雷火引燃。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就要波及到周围。苏白屿起手结印,几道水柱出现,及时把火扑灭。
盛云听手支起上半身,沉默地盯着地面。
苏白屿看她半晌,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后蹲下:“你天生灵体,吸收灵气像呼吸一样自然。如我估计不错的话,你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到结丹阶段了。但你看看你自己,不仅不会用灵力,甚至都无法控制。现在打到的是我,影响不大,但万一哪天打到别人呢?灵力与日俱增,引到的雷威力会不会也越来越大?你若不学会控制,万一哪天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事情,要怎么办?”
“当初临霜师叔把你交托于我,大抵是考虑到我常去空雪峰,与他人相比你更熟识我,醒来后不会太无措而已。但你主动提出要搬来与我同住时,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或许同师叔一样,是你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存在。”
苏白屿默了一下,敛目继续说道:“先前的话是我失礼,抱歉。刚刚的话也是我逾矩了,抱歉。”
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盛云听连忙抓住他的衣摆。
苏白屿低头。
只见盛云听垂着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抓着他的衣摆纠结了半天,才嗫嚅着说道:“师兄,对不起……”
不是沉默,不是谢谢。
是对不起。
苏白屿看着她插在发间的钗子。
钗子上的蝴蝶一抖一抖,颤颤悠悠、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自己手掌中。
苏白屿指尖抚上蝴蝶翅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又坚定的笑容。
久久听不见师兄的回应,盛云听小心翼翼地抬头,入眼是一张冷冷淡淡的脸。
无悲无喜,一如往常。
盛云听却知道他不生气了,立刻挂上狗腿子笑。
苏白屿扯了下自己的衣摆,把它从盛云听手里扯出来,抬步走向小厨房:“过来吃饭,趴那等我端过去喂你?”
“诶诶!来了来了!哪能让您喂我呢师兄!”盛云听哧溜一下爬起来,冲到小石桌旁坐下,麻溜端起碗夹了一筷子菜,刚放嘴里就夸赞道:“哇,这鸡炖的也太好吃了吧!师兄,你是我亲师兄,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师兄啊!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早起我绝不晚睡!”
“闭嘴,吃饭。”
“哦。”盛云听扒拉两口饭,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鸡哪来的?”
“万兽峰抓的。”
“万兽峰还养鸡?”
“这不是鸡……”
“那是啥?”
“竦斯。”
“那是啥?”
“……有点灵力的野鸡。”
“啊……”
“闭嘴。”
吃完饭,苏白屿坐在书房里,监督盛云听做功课。
有人盯着,盛云听不敢糊弄了事,挽雷心经抄的格外认真。
安静的氛围里,苏白屿忽地说了一句:“今日上京来人了。”
“昂。”盛云听专注地抄心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你说啥?上京?来人了?谁啊?”反应过来后立刻撂了笔,一双眼八卦地瞧着苏白屿。
苏白屿点了点桌面,示意她别停:“荣国公一家。”
“荣国公?贾代善?”
“谁?”
“没谁。”盛云听囫囵过去,“荣国公是谁呀?咱这不是修道成仙的地方吗,怎么还有国公?”
“修道者虽云云,得道者还是少数,普通百姓总要有自己的栖身之所。”
苏白屿说的简单明白,盛云听一下子就懂了:“上京城。”
他点头,“神洲八成以上的普通人和低阶修仙者都住在上京城,人一多,便需要有人出来维护安定,这些维安的人自然也就成了一方首领。”
“哦,我想起来了。”盛云听回忆着,“我在神洲志上京篇看到过关于这个世界权力制度演变的记录,可惜我从小就不擅长历史,刚看一点就睡着了。”
“所以就是说上京城里面有皇上呗?”
苏白屿点头,“皇权不仅管制着上京,还管着整个神洲。只不过在上京外,威严没那么绝对。”
“懂了。”盛云听伸手比了个ok,“那荣国公来咱们宗干啥?”
苏白屿品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说道:“荣国公,是霍宵他爹。”
“啊?!”盛云听惊讶地坐直身体,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也是,霍宵现在半只脚踏进天门了,怎么也得来看看。”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掌门真挺厉害。”她边抄心经边想这事儿。
“怎么说?”苏白屿挑眉,不动神色地看过去。
“你看啊,霍宵醒来后,半月不到,就被宣告成为下一代掌门人选,直接把未来最有希望飞升的人定死在咱们这儿。如此一来,咱们天衍宗的威名更盛,影响力也更大了。”
苏白屿不置可否,只道:“还行,以后不用担心你出门被骗了。”
盛云听斜楞了他一眼,“我之前那是神识有损,才笨了点,本来不傻的好吧。”
苏白屿挑眉,语重心长道:“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盛云听瘪瘪嘴,“知道了,笨蛋是我我是笨蛋行了吧。”
“师兄,我好久没见到云奚师姐了。”盛云听继续低头去抄经。
“嗯。”苏白屿看着窗外的银钩随口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她现在怎么样了呀?”
“不知道。”
“唉。”盛云听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失礼,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一下师姐……我明天去看看她吧。”
“随你。”
盛云听顿了一下,瞟了眼椅子上皓月般的人儿,似乎有话想说。
“有话直说。”苏白屿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后者闻言低头乖巧地抄经,一边抄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师兄,虽然句句有回应是个优点,但如果回答没什么内容又让人扫兴,也不必非得应和这一声。”
这话不知哪里挑起了他的兴趣,苏白屿想了想,问道:“你觉得霍宵怎么样?”
盛云听没说话,仿佛没听见般,往下写了一个字,又写了一个字。
苏白屿充满耐心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写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她终于烦躁地抬起头:“师兄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看谁像你这么唠嗑?”
苏白屿笑,“我怎么唠嗑?”
这么一问,他好像也没问什么,看着是盛云听自己激动了。
但经过最近几次发生的事情,她难免不会多想。
于是她嘟嘟囔囔说道:“霍宵挺好的。帅气多金,善解人意,不像有些人,芙蓉面王八心。”
苏白屿微笑:“嗯?”
盛云听头皮一紧,赶紧甩锅道:“我可没说是谁啊,对号入座别赖我头上。”
苏白屿起身。
盛云听握着笔,一动不敢动。
对方却只是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抬步离开:“希望你别有求到如此表里不一的人的一天。把最后两行抄完,今日便休息吧。”
“谢谢师兄!师兄真是芙蓉面慈悲心啊!天下第一大好人啊!”盛云听抻着脖子大声夸道,然后低头,笔下生风囫囵吞枣写完最后一点内容,把笔一扔,迫不及待冲出书房、冲向自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