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救命！”
沈燕安大叫着醒过来。
看到周围环境后，抹掉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漩涡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危险，除了那难以抵挡的绞杀力，水里还有食肉鱼。它们靠一身铁皮鳞横穿漩涡，捕食落在这之中的动物。
他昏迷之前，包住他们的气泡已经破了，食肉鱼像黑压压的乌云，朝他们扑过来。
冷静下来后，沈燕安扶着墙站起来，点了遍人。
百里暄妍晕倒在自己身边，苏白屿和霍宵躺在距离他俩十多步远的地方，除了昏倒没有意识外，并没有大碍。
但他把周围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祝云奚。
回去的时候，百里暄妍和苏白屿已经醒了过来。霍宵因着之前受过伤，进漩涡时负责另一个气泡，消耗比较大，还在昏迷。
沈燕安扶着百里暄妍走到苏白屿他们那边。
“云奚师妹不见了。”他道。
众人沉默。
良久，百里暄妍道：“我去找她，你们去找小喧。”
“不妥。”沈燕安反对，“若师妹无事还好，若她受伤了，你打算怎么办？若她伤及性命，你又如何救她？”
百里暄妍一副又来了的表情，颇为无奈地说道：“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复杂。若她没什么大碍，我喂她点丹药也就好了。若受伤严重，我直接拉断缚龙索将她送回去。”
说罢，她向苏白屿伸手：“拿点吧。”
苏白屿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这么点？！”百里暄妍不满地皱起眉。
“你以为炼丹和做饭一样吗？我攒了这么多年都赶不上你们这两天嚯嚯的速度。”苏白屿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说道。
“我去找师姐吧。”霍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又听了多少他们的对话。
他撑着上半身艰难地坐起来，手捂着胸口说道：“我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去找不到她的，我去吧。”
沈燕安再一次出言反对：“不行，你本身就身负重伤。就算只有你能找到师妹，那也得再跟一个人。”
霍宵理解百里暄妍平日和他吐槽时的心情了，沈燕安行事确实思虑周全，但也因此，经常过于保守。
“不必了师兄，去找小喧的人不能再少了。”他委婉拒绝对方，“云奚师姐那边其实好办，情况不好的话我会拉断绳子和她一起离开秘境。”
“我同意霍宵的想法。”苏白屿适时发表意见。
见霍宵难得态度这么坚决，沈燕安也明白了他们昏迷时发生的事情或许和皇家有关，他们外人不方便知道。
于是点了点头，同意道：“好，那你们千万要小心。如果伤势太重就及时离开，伤势不重的话可以沿着我们留下的记号追上来。”
霍宵点头应了声好，起手结了个法阵打向沈燕安：“踪丝上的法阵，可能不如踪丝好用，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沈燕安接住法阵，看它消失在掌心：“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讲。”
百里暄妍把刚刚拿到的荷包扔给霍宵，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安顿道：“千万不要逞能，情况不对就赶紧离开，记住了吗？”
霍宵嗯了一声：“我都记住了，你们放心吧。”
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溶洞中，被扶着站起来的霍宵也一瘸一拐地离开原地。
霍宵并没有走很远。
出了他们落地的溶洞，拐了个弯，便停下脚步。
“六皇姐。”他试探地叫了一下。
没有回应。
他又往前走了走，小声叫道：“清安姐姐？”
祝云奚在家里几个姐妹中排行第六，封号清安。宗门里虽有不少人知道她的皇室身份，但基本上没有如此称呼她的。
现在这么叫她的，只有可能是霍宵。
霍宵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去。
只见祝云奚蔫蔫窝在一处凹进去的角落里，脸色惨白。
“师姐！”霍宵一声惊呼，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他跑到祝云奚身边，才发现她的衣服都湿哒哒的。袖子被齐肩扯断，露出来的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铁青色的鳞片，双手也不是匀称如削葱的细指，而是狰狞凶狠的利爪。
霍宵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看着这副画面不知该怎么开口。
“师姐，这……”
祝云奚面色异常惨白，颤抖着对霍宵道：“有人追过来了。快，背上我。”
霍宵不敢怠慢，赶紧背起祝云奚。
“直走。”祝云奚头靠在他耳边，说道。
“前面左转。”
“右转。”
“直走，不转弯。”
霍宵皱眉：“师姐，前面是墙。”
“没关系，走。”
霍宵咬牙，把祝云奚往下放了放，以免撞墙的时候磕到她。
然而，在他冲过去的瞬间，墙面消失不见，他背着祝云奚一步就迈了过来。
他俩过来之后墙面迅速闭合，仿佛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化。
“师姐，接下来该怎么走？”霍宵从惊讶中回神，转身看着前面问道。
却没有得到回应。
“师姐？”他偏头，便见祝云奚不知何时昏了过去，气若游丝。
霍宵沉默着把她往上背了背，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风中的龙吟声。
在霍宵又一次差点把一只猼施淹死后，祝云奚终于放弃让他帮忙了。
“让你帮忙给灵兽洗个澡都能洗成这样，你法术基础的校考合格了吗？”祝云奚一边温柔地安抚着受惊的猼施，一边毫不留情地嘲讽他：“简单的清洁术都能使得这么差，看来下次回京要去国公府拜见一下琼英婶婶了。”
“别别别，师姐我错了，你可千万别跟我娘说。”霍宵双手合十，在她面前告饶道。
祝云奚无奈，恨铁不成钢道：“白瞎了这么好的灵根。”
水灵根者是最适合修炼法术的一群人，其次是土灵根。霍宵的灵根精纯，可以说是天赋绝佳，却不知为何法术修的一塌糊涂。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嘿嘿一笑，道：“我是剑修嘛，法术差点也可以理解啦。”
对他这个认知，祝云奚表示十分无语。
她松开怀里的猼施，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去玩后，指着旁边的长凳对霍宵说：“坐下。”
后者老老实实坐过去。
祝云奚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虽说水灵根的剑修练好了不比火灵根的人差，但是你也不能瘸腿走路。修仙一门一共就法术和体术两个大类，没说让你都精通，但也不能太差吧。更何况我们祝氏一族以水灵根为主，你的灵根天赋又是咱们这些小辈里数一数二的上等灵根，不会真以为躲在了这天边就没人盯着你了吧？”
霍宵乖巧地听着，但祝云奚知道他半点没往心里去，惯是会装乖糊弄事。
索性住嘴，不再多说。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兽舍。
良久，语气平静地说道：“霍宵，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
祝云奚顿了一下，声音轻轻的，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一定要去找我。不要带其他任何人，就你自己找。记住了吗？”
霍宵愣住，见她神情不似开玩笑，于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什么叫你不见了？你为什么会不见？为什么我不能带其他人？我要不在呢？”
祝云奚轻轻一笑，“那就没办法了，那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师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抬头望着远方，眼神迷茫又挣扎。
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便就那么消散在风里。
却如惊雷落在霍宵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