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凛仙宗
“诸位前辈,此番暗访我凛仙宗,有何贵干?”
来者一袭白衣,发丝随风飘扬,深蓝色蜘蛛面具在黑夜中散发微弱光芒,格外令人瞩目。
男子举起手中的挑战书,“在下枯相派宗主相石,特地来此取回天洲。”
身旁的人紧随其后,“万川派万古,芜城。”
“陵明派明玉,玄地。”
修仙界自古以来秉持着强者为尊,宗门兴盛与衰亡取决于宗门实力。
因此,修仙界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以城池为赌,胜者夺去。
赛前双方签下生死状以及挑战书,赢者,拿走对方势力下任何一块地甚至一座城,对方无权拒绝。
为了防止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对方有权拒绝挑战。
宗主闭关,长老皆在蓬莱仙境,来者意图十分明显。
林闻晓一听,不自觉地抓住辛修手腕,微微摇头,此事难以定夺,他冲辛修使了个眼神。
辛修像是会错了意,“请。”只见她手一抬,众人便来到修炼场。
相石愣过后不经打量起辛修,见二人还在讨论,他走上擂台,“林少主,请。”
辛修一跃,跳进擂台。
相石诧异,凛仙宗无人,按理说应是作为未来宗主的林闻晓上前应战,那么眼前的女子又是谁?
原本有八成胜算的相石,因应战人改变,胜算随之成了变数,他质疑道:“应战者应是宗门人……”
辛修打断他,扯下腰间的令牌,举在他眼前,“在下辛修,宗主林艾之徒。”
令牌上刻着辛修二字,在夜光下被照亮,下一秒令牌幻化为长剑,剑尖指向相石,“请赐教。”
林艾收的弟子屈指可数,个个实力非凡。
相石面色凝重,他手握令牌,硬着头皮上场,“枯相派相石,请。”
令牌幻化为权杖,他重重地敲在地上,一股气流直奔辛修。
辛修挥舞长剑,斩出剑气,二者碰撞,爆炸产生烟雾,视线被完全遮挡。
她将剑一转,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挡住左边的进攻,权杖与剑刃相碰,擦出火花。
相石嘴角一扬,有规律地摇起拿在左手的铃铛,权杖上挂着的珠子散发出血红的亮光,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奇怪的咒语。
辛修到像个没事人一样扭头看向相石,她往后一退,手上汇聚成团的灵力飞向相石,在两人间炸开,烟雾被灵力打散,场上局势清晰可见。
场下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万川派宗主眉头一皱,“那小女子什么来头,竟不受噬心术影响。”
陵明派宗主冷笑,“我说呢,他们怎会把凛仙宗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管,原来还藏了这一手。”
相石被击飞,权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他停在擂台边缘,伸手抹去嘴角边的血。
他已无路可走,枯相派存与亡,掌握在他手里,他不信命,哪怕结局已定,他也得拼尽全力去博一丝生机。
相石双手紧握权杖,一股强大的气流围绕在他身旁,权杖上的珠子由红变黑,黑雾围绕在旁。
相石松开手,飞向空中,权杖稳稳地立在那,辛修瞬间被黑雾吞噬,随后黑雾扩散至整个擂台。
黑雾弥漫着一股恶臭味,从相石释放前所做的准备和效果来看,正是蚀心魂雾。
他的成名绝技。
辛修并未出手打断,毕竟她对这蚀心魂雾有很大的兴趣。
万川派宗主提醒道:“小子,撤远点。”
林闻晓一步三回头,那团黑雾已经渗出擂台,凭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看清黑雾里的情况。
一无所知的他只能担忧地在心里默默为师姐祈祷。
蚀心魂雾又名夺魂草,一旦将黑雾吸入体内,不出十息内毒素便会蔓延至全身各处。
毒发后,轻者面堂发黑,动作迟缓,神志不清,浑身无力,重者毒发身亡。
蚀心魂雾恐怖之处在于只要与它接触,便会毒发。
迄今为止唯一人能解。
只见黑雾里没了动静,相石也担心失手将人杀死会得罪凛仙宗,他摇着铃铛,黑雾被吸进珠子里。
擂台上空无一人,冰冷的剑刃架在他脖子上,话语亦然:“得罪了。”
结果显而易见,辛修收起剑,走下擂台。
相石颤抖地握着权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喷出一口血,同行的两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威力多大,反噬便有多大。
顷刻间,众人又回到了宗门口,辛修下达逐客令,“天色已晚,三位请回。”
三人一听也不好多待转身离去。
辛修走得飞快,只留下一个背影,林闻晓小跑跟上。
“师姐,你还……”林闻晓跑到辛修前面,转过身,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他愣在原地。
辛修绕过他,飞回屋内。
回过神,周围空无一人,林闻晓心不在焉地往里走。
门窗禁闭,面具已被腐蚀得只剩下半边,辛修打坐在床,她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冒出细汗。
毒素无法逼出导致体内灵气躁动,褪去衣裳的她,背上逐渐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蜘蛛图案。
辛修在灵泉泡了一晚,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淤青,先前意识模糊,呼吸急促等症状有所好转。
几日后,长老阁内,辛修摸了摸信鸽,从它脚下取出信件。
面具下辛修眉头微皱,她将信摊在桌上,一言不发。
“师姐如何?”林闻晓问:“长老们说了什么?”
辛修的话意有所指,“三长老惨遭不幸,死于他人之手。”
至于他人是谁,信中明确指出是蓬莱仙境守望者。
信件自燃,化为灰烬,辛修放飞信鸽,转头对身旁人说道:“通知众弟子,迎长老回宗。”
“是。”林闻晓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宗试大赛的事?”
被他这么一问,辛修差点忘了这茬事,回想到上次宗试大赛,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烦躁,“一切照旧。”
辛修手背在身后,眼底燃起一团火,“这次我亲自上场。”
“是。”林闻晓内心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
辛修察觉到他的异样,摆摆手,“何事?但说无妨。”
两人相处多年,听她这一说林闻晓也不拐弯抹角,“师姐你的眼睛……”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能治。”
林闻晓并非药修,他说这话时眼神无比坚定。
那晚的画面定格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师弟莫不是受到蚀心魂雾影响。”辛修回过头看着他,“产生了幻觉?”
林闻晓抿嘴,捏紧手中的纸,对辛修的话半信半疑。
气氛诡异,两人一言不发。
辛修叹气,缓缓摘下面具,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红唇微动,“师弟这下可信了?”
面容重叠,林闻晓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他松了口气,“兴许是受蚀心魂雾波及,还请师姐不要放在心上。”
弟子匆匆而来,向二人行礼,“大师姐,少主,枯相派宗主相石求见,已在大厅等候。”
辛修将面具别在腰间,只留下一阵风和一句话,“集结众弟子。”
林闻晓连她的背影都没看清。
一阵光影在宗门来回穿梭,最终停在大厅门前。
辛修刚进门,相石立马起身,点头问好:“辛小姐。”
作为后起之秀,实力碾压一众同辈,年纪轻轻仅凭一己之力创立了宗门,年轻气盛,也难免年少轻狂。
上次与凛仙宗长老交手,在修为远不及他人的情况下,相石仅凭一招独门绝技蚀心魂雾,使凛仙宗长老遭到重创。
以至于他敢在凛仙宗无人时上前挑战。
不过他失算了,面前这位女子毫发无伤。
相石落座,目不转睛地盯着辛修,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破绽。
他依旧感受不到蚀心魂雾一丝气息,他慌了。
辛修抿了一口茶,“相宗主为何这般惊讶?”
交战当日,相石未曾见过辛修真容,如今这一见,便移不开视线。
辛修见相石没反应,“相宗主?”
相石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张地转移视线,“只是惊讶于辛小姐这般年轻。”
这只是其一,而其二便是那双眼睛。
他知道,与蚀心魂雾接触便能进入人体内是谣言。
能不受噬心术影响的唯一方法便是失去双眼,而那日辛修戴着面具,相石心中便有了猜想。
既然不是,那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辛修好意提醒:“修行者最忌以貌取人。”
相石变脸速度堪比流星,他嘴角上扬,笑意浮上眉眼,“辛小姐说的是。”
辛修大手一挥,大门关闭,她起身走到相石面前,弯腰凑近,“相宗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倘若不信,大可再使出蚀心魂雾,一试便知。”
她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相石低下头,“我枯相派已无地可与姑娘再战。”
他拿出枯相派势力分布图,铺在桌上。
图上红叉极为刺眼,遍布各地的势力被各宗门瓜分,唯独剩下资源匮乏之地。
他太过于傲慢,不懂拒绝,才导致这番局面。
相石心中无法诉说的心酸,他指了指一地,“我枯相派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此地了。”
辛修道:“我不要枯相派势力。”
接下来的话让相石心中的喜悦转瞬即逝。
辛修又道:“我要蚀心魂雾的解药秘方。”
相石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有了解药,他的独门绝技被破解是迟早的事,日后要想在修真界站稳脚跟无疑是难上加难。
相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辛小姐既然不受蚀心魂雾影响,为何想要我这解药?”
辛修解释道:“不巧,少主观战时受到蚀心魂雾波及急需解药。”
相石说:“在下愿为少主医治。”
辛修盯着他,“可我只想要解药。”
见她踩在自己的底线上,相石皱眉不悦:“我有权拒绝你的要求。”
“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就此埋没,相宗主当真不心疼?”辛修道:“您手里仅剩解药这一张底牌了。”
相石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眼神坚定,“正因是底牌那更不能漏。”
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底牌不漏,他必能起死回生,重回巅峰。
无论代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