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白衣送酒（1）
舒凝妙点进这个名为“除恶扬善”的用户主页,头像是默认头像，签名什么内容也没有。p> 循着他主页里的其他回复，舒凝妙找到了三四个没有带关键词的帖子,大多也都是和身体不适有关。p> 一个帖子的发帖人脸上莫名出现黑色的细线。p> 另一个帖子的发帖人说自己身上的痣变多了。p> “除恶扬善”最近回复的帖子在一年前,这个帖子的帖主并没有上述的症状,只是说自己最近脾气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p> 每个帖子里描述的症状看上去都没什么联系，“除恶扬善”回复的却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孜孜不倦询问帖主要不要尝试自己老家的土方子。p> 再好的药也医治不了所有的病,这人看上去只是个到处卖假药的推销。p> 只是时间距离他第一个回复的帖子，足足跨越了六七年，这六七年他都没有放弃推销他的土方子，人还挺有耐心的。p> 有的人回复了私聊,有的人则是直接无视，帖子之后都没有后续,可信程度不大。p> 舒凝妙失望地退回原来的帖子,打算试着联系这个发帖子的人,问问他现在状况怎么样,论坛提示她必须注册账号才可以发言。p> 这个名叫“复方天堂”的网站，是一个综合性生活论坛,里面的帖子一大半是求助身体不适的，还有一部分闲聊和日常讨论。p> 可以看出来使用这个论坛的群体并不富裕,很多帖子的标题里都含着“应间”“新地”的字样，而且帖子内容以求医问药为主——视疾病为经济负担的人大概率不会首选去医院,网络是他们自测唯一的手段。p> 舒凝妙注册了一个账号，点进刚刚看到的那个帖子,给楼主发了一条消息。p> 『mn：你好,我看到了你的帖子,请问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p> 对面不出意外没有回应，舒凝妙刚打算退出论坛，想到那个“除恶扬善”的id，又眯了眯眼。p> 既然注册了账号，没有不利用的道理。她索性又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参照除恶扬善回复的那几个帖子的症状，综合了一下，写出了一篇诚恳的求助帖。p> 这个论坛现在就没几个活跃的人，她料想帖子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却没想到一发出去就有了回复。p> 舒凝妙点进去，神色一滞，回复她的人居然就是“除恶扬善”，这人一直在论坛上吗？怎么这么快？p> 她的第六感已经比她的思绪更快警戒起来。p> 除恶扬善：楼主在哪个区，我觉得你的身体状况我好像见过，要不要试试我老家的土方子？p> 他的话术还真是一成不变，舒凝妙点进他的头像，想了想，编辑了一段话发给他。p> mn：我现在不在庇涅，还要两个月才能回来，你可以告诉我这个方子吗？我看看附近的店能不能配到。p> 舒凝妙没有先提出用钱买方子。如果这人是卖假药的骗子，肯定会要求和她面交或者线上交钱，如果单纯只是想帮人，大概是无所谓的。p> 为了增加可信程度，舒凝妙搜了一个可p> 怜巴巴的小猫表情包发过去，然后补充了一句。p> mn：我真的很难受，没有任何办法了……p>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她。p> 除恶扬善：你试试用圣甲虫磨成粉用水吞服，我们老家以前都是这样做的。p> 没想到这人这么轻易就告诉了她所谓的土方子，但圣甲虫又是什么？听上去就像炼药的坩埚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不太像现实存在的物种。p> 她立刻追问。p> mn：圣甲虫是什么？哪里能买到。p> 舒凝妙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无论她发什么过去，对面都再也没有回过她消息，她无奈地关掉终端，从盥洗室走出来。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之下，天空只剩下空荡的淡红色，在花园里散步的病人此时也都已经返回病房了，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p> 舒凝妙走到三楼，停在熟悉的309病房前，脚步顿了顿，自上次离开医疗所之后，她没有再来探望阿尔西娅，今天正好来这里，她犹豫要不要在离开之前看女孩一眼。p> 门是虚掩的，舒凝妙还没有推开门，里面先发出声音来，女孩声音虚弱到必须得仔细听才能听清，却依然带着笑意，满怀期待：“妙妙，是你吗？()()”p> 她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阿尔西娅却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舒凝妙只好走进来，里面的场景让她直接愣在原地。p> 阿尔西娅躺在病床上，面容如同褪色的花瓣，苍白得惊人，脸上覆盖着呼吸机的面罩，正是隔着这层东西，她说话的声音才如此模糊。p> 她的脸瘦得凹了下去，身体好像愈发严重了。p> 舒凝妙坐在病床旁边，看到她床旁放着一个简单的花瓶，里面还插着她当初送的黄玫瑰，只不过这么多天了，花瓣都差不多掉光了，只留下萎靡的枝条恹恹地挂在花瓶的边缘。p> 阿尔西娅费力地仰头看她，唇角笑容温和，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今天真是个好日子。()()”p> 女孩身上似乎有种纯真的能量，即便如此，说话时扑面而来的也是令人安心快乐的气息。p> 舒凝妙将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阿尔西娅的手指干瘪得像覆着一层皮的花枝，又细、又小，冷得仿佛输液管中的液体已经替换了她的血液，一点儿温度也没有。p> “有什么好事吗？()[(．)]╬╬()()”p> 舒凝妙语气平常，不希望让她感觉到任何悲悯。p> “今天哥哥来看我了，你也来看我了。()()”p> 阿尔西娅如同羽翼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水汽盈盈：“……外面的天色也很好看。”p> 舒凝妙嗯了一声，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第一次注意到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p> “好久没见到别人了。”阿尔西娅的手指动了动，戳了戳她的手心，轻得像只猫儿一样：“你最近在学校很忙吗？”p> 想到她待在病房里哪也不能去，对外面的一切又那么好奇，舒凝妙索性把异能实践发生的事情当作故事说给了她听。p> 舒凝妙不是很好的叙述者，直不出多妙趣横生的故事，阿尔西娅眼珠微微滚动p> ，神态专注，竟然听得也很认真。p> 舒凝妙说完普罗米修斯入侵了异能实践系统，阿尔西娅秀眉微颦，仿佛很不解的模样：“系统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入侵？()[(．)]のの()()”p> 舒凝妙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庇涅最聪明的一群人研发出来的最先进的技术，怎么会这么简单被普罗米修斯破解？p> 可研究中心也不会公布全程的数据向他们展示系统是如何被入侵的，舒凝妙只能回答她：“也许他们之中有比维斯顿更聪明的人。()()”p> 说完，舒凝妙意识到自己打了个不恰当的比方，天才虽然久负盛名，长时间住在病房里的阿尔西娅未必知道维斯顿是谁。p> 但阿尔西娅脸上没有表现出疑惑的神情，只是微微睁大眼睛，脸颊侧过，那个叫阿契尼的坏人，只是动了动嘴就改变了系统的数据，这不合理。()()”p> 舒凝妙知道她很聪明，但没想到她对这方面也有了解：“是哪里不合理？()()”p> 阿尔西娅吃力地抬了抬手臂，没有抬动，不好意思地对她笑起来，头转向另一边。p> 窗边堆叠的书籍中，一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凭空飞到了她们面前，哗啦哗啦地翻开。
阿尔西娅娴熟地使用潘多拉『控制』着这本笔记飞快翻找，直到停在某一页：“你看，这种系统一般会装配神经逆向阀，人身处数据内的时候是无法和系统相连的。”p> 舒凝妙听不懂更专业的内容，但是能抓住其中的重点：“你是说，身处数据内的阿契尼并不能直接操纵修改系统？可能是他的同伙在外面和他实时保持联系——他下命令，然后外面的人修改。”p> “不对。”阿尔西娅笃定地摇了摇头，呼吸面罩上浮现出一层雾气：“因为系统内和系统外是做不到实时同步的。即便他们有越过系统联系的办法，也会有很大的延迟。”p> “况且，你不是说系统外面的转播被同时切断了吗？”阿尔西娅声音比被风吹得打卷的羽毛还要轻，却字字清晰：“要做到这样，必须得完全切断双向had-u通道，让系统内外完全隔绝才行。”p> “在他们离开之后，系统的转播应该也没有恢复吧？”阿尔西娅说道：“切断之后是不可逆的，他们切断了外界和系统之间的转播传输，自己也没有办法联系内外。”p> 的确，舒凝妙出来之后看研究中心的人修了很久，一直到离开都没有修好转播屏。p> 舒凝妙被她说得有些头晕，隐隐抓住了一些线索，又不完全理解：“那数据修改是完全发生在数据内的？可你又说处在数据内的人不可能修改系统。”p> “还是有一个可能的。”阿尔西娅眨巴了一下眼睛：“异能。”p> 什么样的异能？这有些触及舒凝妙的盲点：“能改变系统的异能？难道是幻境吗？”p> “应该是神经连接类的异能。”阿尔西娅眼珠动了动，红色的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这一页上手绘着一个头盔的构造图，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舒凝妙觉得有些眼熟。p> 再一看，和他们异能实践要戴的头盔有七八分相似。p> 阿尔西娅目光停留在头盔内部的金属触点上：“神经连接这样的异能，原理和触点差不多，可以通过触点直接无声无息地进入系统主控，因为身体和触点是一直相连的，即便之后处在数据内也可以修改系统数据。”p> 能戴上这个头盔的，只能是当时在场的学生之一，舒凝妙当时就猜测普罗米修斯可能有内应，但没想到内应会是弦光学院的学生。p> 异能者会支持反异能、反潘多拉组织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苏旎已经够奇葩了，而且舒凝妙觉得他一定另有所图，没想到像苏旎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p> 舒凝妙脑海瞬间明晰，顺着这个思路，甚至能搞清楚普罗米修斯是怎么出现在实战模拟系统之中的。p> “拥有这个异能的人，如果在戴上头盔入侵系统的同时拿着另一个设备，是不是就可以连通两端的人？”p> “应该是这样吧。”阿尔西娅虚弱地对她笑了笑，舒凝妙发现她讲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里格外有神采和力量，带着些少年人的朝气，如同焕发生机的花蕾。p> 舒凝妙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很厉害。”p> 阿尔西娅顿了一下，突然绽开笑容：“比你说的维斯顿还要厉害吗？”p> “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多了。”舒凝妙眼睛都没眨一下地肯定，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他讲课只想让人睡觉，你如果当老师，绝对会比他受欢迎的。”p>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