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蛊
“嗯……对不起……”
于子看着逐渐离近的江念银，轻声道。
“先别说话，什么都不要想好吗？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还有我呢……”
江念银上前替于子掖了掖棉被，满脸都是温柔的神色。
他真的好害怕失去眼前的人。
原先是他看不透彻，他不了解自己，更不了解于子。
也是他太过想当然，所以忽视了于子的感受。
“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江念银感觉到自己的心疼的厉害。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躺在床上的于子一脸颓然，他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涩的可怕，犹如北风中飘散的枯叶，生命即将融入泥土。
“我……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会拖累你的……我很难受……手臂很疼……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再坚持了……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于子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江念银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说什么会拖累我，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认为我护不住你？难道跟着我还不如跟着你那恶心人的家主？！”
江念银的声音上扬了几度，险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拼命挽留，却是根本无济于事，如同一个笑话般，这怎么让他不为之心痛呢？！
“不死的话……我又能活多长时间呢……即便你能护住我一时，但你总有离开我的一天……即便强撑到最后一刻，我的身体也只会变得……溃烂……如今我元魂力量衰微，根本抵挡不住那些丹药的反噬……我活不太长时间的……我不想没有尊严的死去……”
说了太多话的于子已经有气无力起来。
……
“啧……”
抱胸倚靠在门口的季云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真不知道屋内的两个人还要煽情到什么时候，反正他是忍不了了，眼看着天要明了，他还得回去见罗坎言他妹罗莹。
‘这些npc过起剧情来简直没完没了啊，就没有一键跳过吗？’
季云泽冷笑，而后一把推开了门。
接下来该是他登场的时候了。
很显然，他突如其来的登场也让屋内的两人有些惊讶。
“你……”
江念银皱眉，似乎是在怪罪季云泽不按照计划的时间登场。
“好了，你的时间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我，你可以离开了。”
季云泽走上前拍了拍江念银的肩膀。
虽有有些不情愿，但江念银在别有一番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还是离开了。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若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的话，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你说的好吓人啊，放心好了，你就在门口，我敢做什么小动作？’
两人的元魂传音恰如其分，让于子也有些犯了迷糊。
如今的他再也不会拥有这一个技法了。
“右相大人……”
见到季云泽，于子的内心一瞬间升起了许多疑问，只可惜他的精神已经无法再支撑他再说些什么。
“我……想……”
他的眼皮已经开始合拢，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
只是不曾有季云泽所想象的那般怨恨与愤慨。
这很奇怪。
对方应该是要怪他的。
毕竟是他将于子派去了那种地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
“我知道了……”
季云泽坐在床边轻声安抚道，同时他抬起手，蓝紫色的元魂力量也趁此侵泄而出，入侵至对方的身体。
在于子的体内，季云泽再次感受到了那庞大充沛且邪恶的力量。
‘好想要啊……’
这强悍到恐怖的力量正是季云泽十分渴望的。
此刻，他被这股力量所吸引，情绪逐渐高涨起来，眸中星光大放，脸颊也因太过于激动而绯红一片。
‘这可是原书里排名第二的宝贝啊……’
“咳咳……”
也许是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太过变态，再加上想起此时江念银还站在门外，于是回过神来的季云泽又收敛了几许。
其实……他本来是想了结于子的。
了结了于子，这股力量才能彻底灰飞烟灭，而不是继续隐藏在其体内。
虽然被北慕辰重新抢夺回去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留着于子一条命，总归心里不踏实。
不过眼下这情况，人恐怕是杀不了了。
江念银是一方面，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在于……
季云泽发现自己竟有点下不去手……
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就像让他亲手杀掉一个已经刷了不少好感度的npc。
而且这个npc人长的顺眼不说还给他带来了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于子的吞噬灭神吞鬼珠一事无疑让他更加坚信事在人为，主角北慕辰的机遇未必是他们这种小角色所不能干预的。
更何况那灭神吞鬼珠的力量季云泽还真不舍的丢弃。
他渴望那枚珠子的力量。
他的元魂至阴至邪，正好与那珠子所蕴涵的邪恶力量相对应，若是能得到那枚珠子的助力，这绝对可以让他的元魂力量一飞冲天。
灭神吞鬼珠一但认主，自身便会与其宿主融为一体，成为宿主的一部分，其他人即便觊觎其力量也无济于事。
可他季云泽和拥有了毒体的北慕辰却同样拥有掠夺他人力量的能力。
只是如今他二人所拥有的力量并不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去掠夺这恐怖的力量。
就看谁的晋升速度快，谁最先能接触到于子本人了。
“哼……”
想到这里的季云泽微微一笑。
前者未必，但后者……
季云泽斜斜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于子，只见额前的碎发轻盈的落在他紧闭着的双眸中。
季云泽总有种感觉。
在未来的某一天，这藏匿在于子体内的灭神吞鬼珠的力量会再次派上用场。
“嗯嗯……那就先留着……”
季云泽暂且按耐住自己内心的贪婪，当下之际，是先去夺取安全的，罗坎言体内的元魂力量，继而在去吸收圣树结晶的力量。
两者轮番吸收，他相信他的力量会得到极速的提升。
很显然，吸收这两种力量要比吸收灭神吞鬼珠的力量安全的多。
‘那就先试试这个吧……’
季云泽心想。
“我说，你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季云泽转身朝着门口出声道。
而江念银在听到他的话后也随即出现在他的身前。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念银直奔于子的床旁，生怕对方再出现个什么闪失。
“人都因为和你说话被累晕了，你说呢？”
季云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杀未遂的于子刚被救过来，就和江念银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导致他都没法忽悠于子给于子画大饼了。
“……”
“算了，我打算先给于子试试这个，怕你不放心，所以让你看着点。”
季云泽伸出握拳的手横在于子的身前，而后掌心向上，打开。
“这是……”
江念银紧缩起眉头。
“蛊虫。”
季云泽轻扫了对方一眼，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只见在他掌心匍匐着的，正是一只小拇指大小的，通体漆黑且散发着幽紫色光亮的小虫。
“这……没有危险吧？”
江念银并不信任对方。
他并非没有听说过蛊虫蛊师一类的，无论是拜星帝国内的五毒族还是万里之外的淮冥帝国，无一不是以炼蛊制蛊着称。
和驯化魔兽的驯兽师不同，这种极其特殊的且阴暗的技法多被一些穷凶极恶的小人所利用。
蛊虫一物虽然的确让平民与一部分江湖人士闻风丧胆，但到底属于毒的一种，攻击性并不算很强，没有明显的破坏力，因而根本不会对强者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这东西变成了一些歹人在普通人面前作威作福的手段。
首当其冲的便是五毒族和淮冥帝国。
而两者的区别在于，淮冥帝国距离拜星帝国路途遥远，大抵是互相攻击自己人，这也与拜星帝国没多大关系。
而五毒族……
为了能在拜星帝国扎根，不被驱逐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与某些贵族以及一些黑恶势力勾结是常有的事……
只能说名声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蛊虫这种东西，在江念银的认知里基本不会和救人划上等号。
而眼前的人，拥有一副动人心魄的外貌，但却来自于五毒族……
江念银又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头看了看在对方手心中趴着的蛊虫。
“你是不相信？”
季云泽挑眉，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你要怎么做？”
“把这小虫放进于子的体内，然后让这小虫慢慢吞掉腐蚀于子身体的毒素。”
季云泽似是相当。
“只是这样吗？”
“当然，他还能起到麻痹于子某部分神经的功效，可以缓解被毒素腐蚀的痛苦。”
“……没办法彻底阻止毒素漫延吗？”
江念银叹了口气，先前忽现的眸光再次黯淡下去。
季云泽摇了摇头。
“那毒素因渗入于子体内的那股邪恶的力量而起，即便这蛊虫能吃掉大半毒素，新的毒素也会源源不断的产生，这蛊虫能做的只是控制那毒素在于子体内的分量，让那毒素不再大量充斥在体内，给于子的身体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顺便麻痹于子，减轻他的痛苦。”
“好吧……”
“但有一点，这蛊虫需要定期更换，我这只是暂时炼出了一个，应该能撑半多个月，等过几天我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出点加强版的，蛊虫，最好能时间更长一些的，不然我种蛊虫也是很麻烦的，所以……”
季云泽微微抬头，直视着江念银，笑容带着些得逞的意味
“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哟～”
“……你这蛊虫真没问题？什么材料炼成的？我能不能炼？”
江念银并不在意季云泽是什么想法，他只关心于子。
“当然是用我的元魂力量炼化而来的，你要是想学炼蛊，那就要先学习一下和五毒族有关的技法，不过就算你学会炼蛊，也炼不出来我这种蛊。”
季云泽幽幽道。
“除非你的元魂也是蝎子、蛇一类的五毒的物种，并且也达到90级，才有炼制这种蛊虫的条件。”
“很显然，整个帝国，条件符合的只有我一个。”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拥有九令毒体的北慕辰也能炼制这种蛊虫，只不过季云泽刻意隐瞒了而已。
闻言，江念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另外，这蛊虫也是用我的血喂出来的，我呢，也给我这自创出的蛊虫起了个名字，就叫——‘北慕辰今天死了没蛊’，你意下如何？”
季云泽笑眯眯的看着江念银，但他的语气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这名字有点长……”
江念银有些勉强的看着他。
“没关系，我喜欢这么叫～”
季云泽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些洒脱道，想来他也根本没打算倾听对方的意见。
“种蛊开始了，你要围观对吧？”
季云泽撸了撸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嗯，所以，请您开始吧。”
说话间，季云泽注意到江念银微微垂下了头，气场明显衰退，不再似先前那般整个人都充斥着对他的恶意与怨恨，对待他的态度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为了朋友，他服软了。
继而，季云泽没有再犹豫，当即利用元魂力量迫使那枚蛊虫融入于子的体内。
“小家伙，看你的了。”
季云泽最后用指腹轻抚过那微小的蛊虫，与它做了个暂时的告别。
他还会回收的。
尽管他并没有告诉江念银，但那灭神吞鬼珠所产生的毒，怎么想都应该十分厉害。
总归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得多屯点。
约莫片刻，翻手，紫色光亮散去，肆意的元魂力量也归于虚无。
“成了。”
季云泽长舒一口气，而于子的气息却忽然变得更为激烈起来，一时间喘息连连。
“怎么回事……”
见状，江念银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蛊虫是什么好东西吗？总有排斥反应的，先等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季云泽说道。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于子状态又肉眼可见的平稳下来，先前因疼痛而颤动着的纤软睫毛此刻也归于平静，就连呼吸声也小了许多。
江念银终于放下心来，却也差点喜极而泣。，
“那就先这样吧，等于子调理好了我还会再来看望他的。”
见于子已经稳定下来了，季云泽便也后退几步，不再打扰二人的世界，当即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他要去见罗莹了。
夜晚寒冷，连带着高悬于顶的启明星的微光都似是在透露着阵阵寒意。
季云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天下来着实太过劳累了。
“嗯……应该是凌晨了……”
他仰头看着那朦胧的月亮，冬夜的寒风也趁机顺着他的领口灌入衣襟。
被冷风这么一吹，头脑的确清醒了许多。
“唉，但愿那孩儿还没睡。”
午夜时分，仿佛孤身一人站在天地间的季云泽只觉得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