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寒霜
当天上午，女皇罗莹在大殿之上宣布了皇室亲卫齐硫城和齐影的归属。
他们仍旧背靠右相一族，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身后的家主变成了季云泽。
事情公布后，群臣震惊，首当其冲将矛头对准了齐硫城。
齐影暂且不提，但齐硫城在前些日子可是和右相季云泽在大殿之上可是唇枪口舌，言辞激烈，闹的那是不可开交，这些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齐硫城左一句看不惯右相做派，右一句要上报皇帝亲自弹劾右相，结果转眼一变自己倒成了右相的人？！
这简直是蓄意欺骗他们，将他们这些老臣耍的团团转！
这才发觉被欺骗的众人那是相当愤怒，当然，早前也有一些看出些许眉目的人对于今日发生之事并没有过多惊讶。
但绝大多数人——
尤其是先前看不惯右相，或者对齐硫城不畏强权感到敬佩的人，他们的愤怒无疑到达了顶峰，皆对齐硫城恨到了骨子里。
是齐硫城让他们成为了这场闹剧里彻头彻尾的小丑！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们，反而在大殿一侧像没事人一般无所事事的打着哈欠，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走神，只有在女皇罗莹提起他时他才微微挺直腰杆，给予一些回应。
不过，若不是季云泽叮嘱他此次女皇会宣布与他有关的事情，今日的大殿之上恐怕也难寻他的身影。
除了齐硫城和齐影最终的归属家族外，还有一事也是十分让人惊异——
那便是皇室亲卫于子因伤卸任。
因为于家家主的缘故，有关于于子的事群臣贵族们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
但他们也不知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于子如今元魂力量衰微，恐无法再担起皇室亲卫的重任。
于子这事着实蹊跷，也很难不让人多想。
元魂力量突然衰微这种事情贵族们还从未听说过，更何况是皇室亲卫这种顶尖强者，力量哪能说消散就消散了。
更听闻此事似乎还和右相季云泽有关，据于伯爵所说，是右相派遣于子前去完成完成某个任务，因而于子在完成任务的途中出现了意外。
如此，事情更显的有些扑朔迷离。
但不管怎么说，事实是从即日起，皇室亲卫的位子再度出现一个空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先既定的十六位皇室亲卫竟无法达到满员。
在近几年，帝国于同一时间牺牲了太多皇室亲卫，致使原本竞争激烈的皇室亲卫出现断层。
即便拜星帝国再怎么人才众多，强者辈出，也赶不上皇室亲卫如此迅速的消亡速度。
更何况那些牺牲了的皇室亲卫还是那么年轻，都是千挑万选，凝聚一族之力，费尽心机培养出的顶尖强者，不仅仅是家族，帝国这些年耗费在他们身上的修练资源也是不可估量。
星璇学院虽有众多年轻强者，但实力最顶尖的一批学生与在位的皇室亲卫仍有极大差距。
短期内，已经没有合适的皇室亲卫人选可以弥补这个空缺。
看着眼前比先皇还要年轻的女皇，她那娇小的身影加之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已经让不少忠心的大臣开始陷入极大的忧虑。
但是除了这位女皇，帝国也没别的人选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室血脉，且天资出众，元魂与先皇罗坎言一样，是罕见而高贵的“沙之鎏凤”，未来可期，只是缺少经验。
不论如何，只要拜星帝国根基不倒，留给女皇的时间便还有很多。
在罗莹登位的半月过后，已经有不少原本保持中立观望态度的贵族慢慢接受了这位女皇的到来。
反正在贵族们看来，既然非要在右相和亲王里二选一，那还是选亲王的好。
压根就没有其它选项罢了。
议事照常结束，群臣散去，时间很快来到晌午。
诸臣虽议论颇多，但总体还是离不开皇室亲卫齐硫城和右相季云泽两者间的话题。
经过一中午的复盘琢磨，已经有贵族“反应”过来了。
他们开始对先前斥责齐硫城的人产生了相反的看法。
所谓做事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不管怎么说，齐硫城的举措无疑让新皇罗莹得以上任，从结果来看也的确压制住了右相季云泽的权力。
总体上来看，齐硫城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如今对右相的顺服更像是无奈之举，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并非出自他本意。
如此一来，就显得齐硫城有点可悲可怜，季云泽有些邪恶奸诈了。
说不定于子也是受害者之一。
再怎么样，皇室亲卫终究还是斗不过右相。
而这个说法，也在贵族间迅速传播着，很快变成了这件事情的主流说法——
那就是齐硫城是可惜的，季云泽是可憎的。
毕竟皇室亲卫和右相的权力，孰大孰小十分明了，在【齐硫城努力觐见皇帝，致使新皇登基从而成功压制右相野心】的前提条件下，强权逼迫齐硫城归顺右相的理由更为贴切，且让人感同身受，也让贵族们对右相季云泽的憎恶又多了几分理所应当。
如上传闻不出一天便传进了齐硫城的耳朵里，害的他当场乐出了声，而后在一众贵族们的注视下强忍着来到季云泽的家门，这才使他发出今天的第一声爆笑。
“你有病吧？”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缘怎么这么差啊？外面都快把你传成大魔头了！”
齐硫城拍着大腿，乐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的人缘也没比我好多少。”
季云泽没好气的冷笑道。
“我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平时我得罪的贵族太多，我都做好独自面对‘言语风暴’的觉悟了，结果现在反倒成了你的不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齐硫城煞有其事的解释着。
“无所谓，怕我的人越多越好，只有他们怕我，我才能更好的拿捏他们……你就当好你的皇室亲卫，不要给我惹麻烦。”
季云泽摸着手上的公爵之戒，一脸阴暗。
“是是是，那么公爵阁下，在下就先告辞了，晚点再来找您！”
齐硫城有些矫揉造作道，听的季云泽想给他一脚。
“快滚不送。”
就在齐硫城刚要踏出房门之际，季云泽突然喊住了他。
“等会儿。”
“怎么了？又不让我滚了？”
齐硫城嬉皮笑脸的扭过头。
“有一个问题，其实很早想问问你……”
季云泽一手撑起下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盯着眼前的人。
“什么问题？”
“我和齐哲修比，谁更厉害？”
“……”
闻言，齐硫城皱起眉头，大概是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干嘛突然要提那个恶心的人？”
“你就先说，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季云泽幽幽一笑，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从元魂力量来看当然是你强，但从政绩来看，你这刚上任不到一年，这怎么比？不过只要是个人但凡少点贪婪都能在政绩上超过齐哲修，将来你当然也可以，我对你的很有细心。”
齐哲修回答的没有多少犹豫。
“严谨。”
季云泽闭上眼睛，赞许似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一定比他强，但倒不是你说的理由，我想说的是……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季云泽意味深长的看着齐硫城。
“正因为我孤身一人，出身低微，背后更无可以仰仗的家族，所以那些贵族们一开始才会看不起我，暗地里嘲讽我，殊不知孤身一人的好处……”
他顿了顿，眼里闪着光亮：
“你应该懂吧？”
“懂啊，怎么不懂？”
反应过来的齐硫城轻笑了两声，看向季云泽的眼眸也隐隐蓄满火焰。
在这一瞬间，二人心照不宣。
“我能走到今日，可全凭我自己，当然，还要感谢罗坎言这个皇帝给了我权力。”
“是，不过我的话，如果不是齐哲修这个老东西硬逼着我修炼，我到也不会成为皇室亲卫，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成为皇室亲卫……”
“但是孤身一人，便意味着毫无弱点，对吧硫城？”
季云泽的笑容坏坏的，似乎在一步步诱导着齐硫城走向他所预设的陷阱。
“其实我们很像，所以你大可以相信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比如金钱，再比如自由……所以今后也要多多关照了？”
“这算什么？正式加入你所必须经过的仪式吗？”
看着季云泽伸出的手，齐硫城既无奈又想笑，但最终他还是上前将手放在了上面，旋即他便感觉手一紧，顿时被后者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你不会也要和齐影来这一套吧？”
齐硫城强忍笑意，但还是接受了季云泽的邀请，并同时也握上了对方的手。
“我这不是在向你表诚信么，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那自是不用带着齐影。从今天开始，我们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家人了，以后好好跟着我干，相信我就好。”
季云泽凝视着他，笑意倏然蔓延开来。
“……废话，我不相信你我还能跟你做出一堆要命的事！再怎么孤家寡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只有一个脑袋啊！都不够砍的。”
齐硫城虽是嘴上不饶人，但明显还是很受用很吃季云泽这一套。
被季云泽这一连串的糖衣炮弹打下来，他心里暖洋洋的，人本身就神采奕奕，这下更是高兴了不少，再加上对方的手掌温热，暖暖的，摸着也足够舒服，寒冬腊月天他都有些舍不得撒手了。
最后还是季云泽自己暗暗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好了，回去吧，暂时没你什么事了。”
“那行吧，有什么事再喊我吧～”
明明齐硫城这一会儿什么好处都没有从季云泽手里捞到，但他仍旧美滋滋的离开了。
静静目送眼前这傻孩子离去后，季云泽也收敛起笑意，开始神情肃穆的思考起自己的事。
只见他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类似账簿的东西，随意翻弄几页后拿起桌上的笔在上面圈画着什么，而后合上，再度将其收进纳戒。
齐硫城走的很巧，他前脚刚一走，后脚帝都就下起了雪。
所幸两人的府邸相隔并不远，这会儿的功夫，人怕是也已经到家了。
看着窗外的点点落雪，季云泽却是又想起北慕辰那个逆天。
“啧，也不知那海底大鱼怎么样了。”
他选择将自己的头脑放空。
屋外寒风凛凛，玻璃窗上已然开始凝结寒霜，很难让屋内的人再看清屋外的景色。
“也确实到了该下雪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