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天地失色
正午太阳的光芒逐渐暗淡，且缓慢开始向西山靠拢。
炽热的阳光不再，寒冰逐渐占据上风。
此时由元魂力量所勾织而成的冰雪还在不断覆盖着这座偌大的边陲之城，以至于就连城中的一砖一瓦都无一不透露着晶莹。
冰雪并非自然所形成，但它所带来的威力无疑是不可估计的——
这取决于驱使这力量之人的意愿。
满天霜落。
季云泽呼出口热气，旋即抬头仰望着充斥着雪花的，却并不阴沉的天空。
飞雪与带着暖意的阳光所交织，且后者的映照下逐渐变得晶莹。
难得的奇观。
某人的出现给这座偏远的城镇提前带来了冬雪。
“哥，喜欢吗……”
北慕辰看着仰头沉默着的季云泽，他竟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淡淡的忧愁。
季云泽没有回答，只是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人，恕我提醒您一句，帝都虽远，但星歌要塞距离这里不过千余里，或许我们可以联络到佐德大人，有了他的助力，我想……’
耳边，却是传来了齐影的声音。
这是齐影在通过元魂传音向季云泽传达信息。
‘不，不需要……我会让他离开，很快……’
季云泽如是道，尽管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96级的佐德或许真的有与之一战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击败北慕辰，但……这并不保险。
此行至此，面对北慕辰，季云泽没有任何准备。
甚至他根本没有想过会遇到北慕辰。
他只是偶然间趁着闲下来的时间打算去罗坎言信中提到的地方看看，又怎么会遇到北慕辰？！
无论是他对于北慕辰，还是北慕辰对于他，他们两人都像是随机刷新在不同地点的npc一样，互相给对方制造“惊喜”。
区别在于北慕辰不做准备未必会死，但若是他季云泽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
‘大人……’
耳边传来了齐影有些忧虑的声音。
‘你确定佐德在面对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时会使出全力吗？’
果然，在季云泽说下这句话后，对方沉默了。
皇室亲卫所代表的向来不是他们自己本身，他们代表着家族乃至帝国的声望与荣耀，因此，皇室亲卫说不惜命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是各家族花了大量的金钱所培养出来的顶级强者，那些大贵族们也自是不愿意看着他们去白白送死。
于是，除了有着绝对权力的皇帝本人外，没有任何人能驱使他们。一个名门望族鲜少是由一个人所支撑起的，所以就连培养出他们的家族之主也不能。
而皇室亲卫中，又数佐德的身份最为特殊。
他是个精灵。
是隶属于拜星帝国涵盖之地，星歌要塞的领主，是原先包括温格在内的，唯二的一人独揽一方权力的皇室亲卫。
而据他的哥哥，同时也是皇室亲卫的莱辉牺牲至今也不过短短一载。
因此，在面对敌人时，他的心中绝对会有很大的顾虑。
他会尤其惜命，因为他身后的那些精灵族人们还需要他的庇佑。
另一方面，除了皇帝本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明面上制约他。
这便是问题所在。
可以预料的是，即便他下一秒便出现在此，面对一个难缠的北慕辰，佐德也未必会做出什么有效措施。
以佐德的视角来看，多半他更倾向于隔岸观火。
考虑到佐德身份特殊，罗坎言又被他季云泽所囚禁，在这个节骨眼上，季云泽倒还真怕对方趁他不注意，一溜烟便跑去了精灵古帝国。
权衡再三，季云泽制止了齐影想要求救于佐德的念头。
佐德杀不了北慕辰，那么喊他过来也没什么意义，若是只是要求逃走的话，那么他季云泽，齐影还有齐硫城也完全有能力逃走。
“唉……”
季云泽叹了口气，眼里透露着落寞。
只因他想起，若是温格在的话，那说不定真能将北慕辰打死。
‘起码温格是真的听罗坎言的话，但佐德……’
“哥……你为什么一直不回答，不喜欢吗？”
扭头看向北慕辰，只见被忽视已久的他依旧没有放弃，他的眸中闪动着执着的光。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我看你倒是挺喜欢的。”
季云泽的话依旧如北慕辰所创造出的寒冰之境一样冷。
闻言，北慕辰微微一愣，旋即眸子有些闪躲，仿佛被对方说中了内心。
虽然，他并非单单是喜欢雪景……
而是……
他喜欢微小的，飘零着的雪花从天而降，而后悠悠汇集于大地。
浅薄的雪会掩盖一切，使万物变得银装素裹，却又不似狂风暴雪，将世界掩埋。
美好而纯粹。
正是寒冰与落雪的代表。
而对于北慕辰来说，当落雪停止时，他最期待的事情，便是遇上季云泽。
正如现在——
天地净白，万物失色。
纯粹的黑色长发与那黑夜般的眼眸才更为醒目。
美景远不及他心中思慕之人来的惊心动魄。
在北慕辰眼里，即便是天地日月，也不过是季云泽陪衬罢了。
又更何况是那些他所憎恨着的北族人呢？
没有雪，那么他便会制造雪。
这便是北慕辰内心的真实想法。
当然，人们权当冰龙之息是强者的愤慨与威慑，北慕辰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制造雪景的真实用意。
感受着对方愈发灼热的视线，看着对方开始泛红的脖颈，季云泽却是突然想起一个事。
原先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缺，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最缺的其实是精神病院。
这个世界太过黑暗，所以被现实折磨的脑子不正常的人实在是太多。
而变态也随着地位的层层递增而翻倍。
就比如北慕辰这种……
“哥，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雪停了。”
北慕辰轻声道，他看向季云泽的眼神就如同这雪一般纯粹，却又似烈焰般的灼热。
但在他眼里，季云泽完全感受不到一个主角对于反派应有的敌意。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季云泽摇头，叹息化作白雾，消散在这漫天飞霜之中。
然而他的迟疑仅仅持续了些许，很快，他便恢复如常态。
很可惜，有些事情，就连身为主角的北慕辰也无法改变。
而对于季云泽来说，北慕辰则是改写命运的绝佳突破口。
同时，季云泽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只要北慕辰不死，那么他便会按照归墟神所指定的方向前行，直至成神。
……命运依旧无法改变，甚至会更加残忍。
可若是北慕辰死了……
季云泽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在他的心中，对于击杀北慕辰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旋即他抬头，重新对上对方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目光。
或许北慕辰的确不想杀他，或许那归墟神的确认为活着的他更有用处……
但若为了苟活，就此放弃抵抗，无疑也只是会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到那时，过往所经历的黑暗的一切将会重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样残忍的事情季云泽只想将他深埋在回忆中，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所以，二选一，季云泽只会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