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告落下
“解释一下。”
砰!秦璇坐在警位,一把将信封扔到桌上,目光锐利,“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女儿失踪了吗,失踪前还给你写封信?还是说这是失踪后,你女儿写了封信寄给你?”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何欣是星期三失踪,而他却是星期五凌晨报警的,难怪他执意又觉得他女儿被绑架。
“真是头一次见啊,何先生,真是让我开了眼何先生,您应该知道报假警是有法律定罚的,小郑,人交给你了。”
“秦警官!您先别走,虽然,虽然我报了假警,但这案子我希望你能继续查下去。”他喉咙发哑。
秦璇双眼微眯,微微歪头,右手托住下巴,大拇指摩挲着下唇一一这是他思考并疑惑时的动作。
“直觉告诉我,我女儿是真的出事了!请你一定要信我。”何华双手合十,上下一摆,膝盖微微弯曲,双眼盈泪,教人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又是一个谎言。
直觉有什么用呢,秦璇微微摇头,一声不吭,适时,一个身影从审迅室走来一一吴连生,他不自主咬上指甲,目光徘徊于吴连生河和何华,若有所思。
“秦……秦警官,下次见。”他似乎一看到秦璇就变得结巴。
秦璇突然觉得位置坐的有点不带劲,重新调整了一个位置,再抬头一一
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热风中的树木独自摇曳一一不对!秦璇皱眉,似乎遗漏了什么,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哗!椅子瞬间拉开一段距离。他追了上去,路旁一丛又一丛灌木,人群拥挤,车磷无比,根本找不到吴连生,或许他的身影就在其中,只是人海茫茫。
“重新传唤吴连生!”
付城夜晚才是人潮高峰期,路上人压黑黑,更有数不尽的光晕,圈圈点缀,更别提开业的紫金公馆,今天不知是什么幸运日,营业时间比昨日整整提前三四个小时。
霓虹灯早早亮起,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某个女星的代言广告,紫金公馆内早已歌舞几时休,一间包厢内,彩光四射声音嘶吼平天,热辣女郎,包臀牛仔,应有尽有,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与几个青年人,一个青年人正递着一杯酒,给坐在中央的矮小男子。
“刘叔,你就别谦虚了,发财不吱声!最近赚了不少吧,我们想清教一下财路,刘叔,您还见外还不肯说,我们几个跟您谁跟跟。”
被唤刘叔的男子,冷哼一声,旁边人见状,一脸赔笑,“刘叔,喝酒喝酒,别听他瞎说。”
“是是是,我这张嘴……”
“行了,别说我照顾你们,下次,我带你们去交识一个人,跟那人关系好了,你们可就发大了!”
“谁呀?”
“程大少爷,程潜!那家伙出了名的atm提款机!”
“这……”
“放心,我会安排,剩下还是靠你们自己。”
“哈哈哈……敬酒敬酒!”
丁铛一一!举酒碰杯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空气中散发着麦芽酒与烈酒交混的气味,灯红酒绿的世界,觥筹交错,适时,一个短发女郎正恭恭敬敬端着托盘,红色的酒水摇摇晃晃。
“您的血腥玛丽。”
“这妞儿不错……”他的手指刚触到酒杯,瞪大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
突然,托盘下就势劈来一计白刀!她的目标十分确定,白光乍现,在所有人眸中一闪而过,万般寂静,噗嗤一声,刀便从托盘下捅进去,连刀把也送进去一部分!
“砰!!”
大门一声巨响,门被踹开,紧接着,涌来一群穿着警服的人,“不许动!”
“啊!!!”先是一道道尖叫声,划破云霄,女郎们纷纷散开到两旁,几个包臀牛仔捂住耳朵,害怕贴在墙边。
几个青年人不知什么时候,一溜烟地蹲在沙发后,警员将他们揪出来,个个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此时,女郎正以m字型跪坐在地上,她整张脸都掩于阴影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她颤巍巍地拨出红刀一一她的面前,不断有鲜血喷出,地上,沙发上,或许她的脸上,都沾上血,暗红的血在地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痕。
“把刀子放下!双手举起!”
哐当一一!她抹了把脸,似乎背对着他们叹了一口气,厉声再次呵起,她缓缓起身,举起双手,转过身来一一脸上大半部分都有血迹,多是胡乱抺了一把,她咂了咂嘴,伸出双手,“警察叔叔,带我走吧。”
咔嚓!一一几辆警车涌入大街的晚归,警笛声穿插在热潮声中,消失于灯火阑珊……
“警察哥哥,你放心,我会一五一十地交代的。”明若煊眨了眨眼,“有烟吗?来根。”
秦璇乜了她一眼,继续望着ipad,摇头,“没有。”
“我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小郑拿出耳塞,塞上。
“话多吗?”她笑了笑,低语,“笨蛋,还说我话少,真高冷。”
……
几个小时前,审迅室内,秦璇再次传唤吴连生,“你还有事情没说一一你不是说她们两个私奔了吗,那明若煊为什么星期四的晚上去紫金公馆找你,还带了一把刀子,准备捅你!从那之后,就人间蒸发了,我劝你实话实说。”
“我……我们谈了一点事,发生争执。”他双手绞在一起,头是压根都不敢抬。
“糊弄谁了,她是带了一把刀,而不是情急之下!”
“我……我。”
秦璇一手提起椅子,噼!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扬起笑容,和颜悦色道,“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对不对?既然你都觉得没关系了,为什么不说呢?还是说你在替谁隐瞒什么吗?”
“……”他头低的更低了,双肩几乎耷拉了下去。
“你喜欢明若煊?”
“啊?哦,喜……喜欢。”他抬了抬眼镜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他的肩耸起一点,或许是没有跟上他的脑回路,脑袋有一瞬间宕机。
“其实,星期四的晚上,她带刀子,想捅的人不是你对吧?别紧张,放轻松一一我把那段截了下来,反复观察的几遍,的确,一开始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入主,觉得她要捅你,但仔细的看,会发现,她是要举起刀子去捅人,方向并不是你一一相必人应该就在紫金公馆一一你不知道什么原因拦下来了,然后跟她争执……对吗?说说看吧。”
“……秦警官,你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捅我一一呼!她来找我,是想跟我了解些什么。”
“了解什么?不说,让我来猜一猜,何欣吧?”秦璇看着他的样子,眉毛一挑,“不难猜,你们之间不就隔了一个她吗?”
“是关于何欣的,她……死了。”
记录员的手飞快的移动。秦璇拍在桌面,双手支撑在桌上,“怎么死的,他杀吗?”自杀的可能很小,因为如果自杀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明若煊又何必动捅人的心画,就只能说明一点,她想杀的人,或许是杀何欣的人。
“是…也不是。”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被逼着自杀的?”虽然这种想法荒谬,但也可能。
“我……”他突然捂住脸,短短的指甲抠着脸,猛揉了几把,又抽了自己几个巴掌,“我真的,为什么?!”
“喂喂!住手!滚回去扇,想扇多少就扇多少。”
“星期三的晚上,我给程爷挡酒,喝得有些醉,出去凉凉风,正好看到了何欣,何欣正拿着一个包袱,我知道,那里装了十万块现金,是还贷款用的,大一那年,何欣一个人自助自费,便借了贷,后来小煊知道,跟她一起还,那十万块是她们好不容易攒的。”
“说重点。”
“我乘着风,随便走走,在小巷中看到了何欣,她当时被骚扰,那个人骚扰的人就是紫金公馆的物业,我本应该上前去帮忙,可……可。”说着,他的下巴近乎要贴着胸口,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我没有上前去拦,放任不管,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然后,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被凌辱。”
“她!她……她当时还看见我了,她向我伸手求救,那个眼神!啊……”他捂着脑袋,崩溃大哭。
“后来了?”秦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十分平静,语气十分云淡风轻,可越这样,越教人发颤,平静的暴雨,是最恐怖的。
“后来,刘艮也看见我了,他想让我跟他平分钱,也封住我的口,我…我…”
“快点!你现在装一幅后悔的样子也没用,人都死了。”
“我…我当时正好缺钱,外加上,刘艮跟程小少爷关系好,我一个小助理也得罪不起……我收了,何欣不可置信,在那一夜,她跳湖了一一我去拦她了!真的,可是我抓不住她。”
“马后炮顶个屁用!”秦璇笑容没了,忍不住对他大吼,随即,呼了一口气,怕自己忍不住伤人,转过身背对着他,“明若煊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口头上答应,事过之后,我马上跟小煊说了。”
“只说了前面吧,呵,我倒是好奇明若煊没怀疑你?”秦璇似笑非笑道。
“我稍微……修了一点。”说着,他还想用手比划比划。
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是嘛,我要不要给你颁个奖?一一明若煊,失踪后干了什么,去了哪里?!”
“她……的计划是今天杀了刘艮。”
“艹!重点到现在才说。”秦璇大步夺门而出,“出警!”
……
“明若煊,你可认罪?”
“认!不过我想先见见那个王八蛋。”她双手攥成拳头,哐当一一狠狠砸了一下桌面。
“肃静!他已经释放,能不能见他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得看他想不想见你。”
“他那个人我最了解,但是我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一一算了,他没这个义务,是吧?”
最后,警员将她带出审讯室。明若煊低着头,在脑海回昧着这直速下转的人生。
人生,这两个字,不亚于笑话。
一捧土,扬了它吧。
“小煊!”
明若煊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朝另一头望去,“吴连生,王八蛋!”
“吴连生,王八蛋!”
“……王八蛋!”
声音渐止。她被带走,只留下满腔的心病。
人从未有过绝望,那是心病。
秦璇松了松骨,活动活动脖子,转头望向门口,远处,夜色朦胧,宛如丹青,薄光角角,他拎起一个小包,挎包而走,“下班喽。”
正值盛夏,蝉鸣声声,他的车子送去4s店给洗了,他站在街道旁,白清的灯光在他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阴影,一手插兜,环顾四周,掏出手机又送回去,眺望前方,前方正是中山桥,那边的月湖倒是极美,他心神一动,跟抽了邪似的,还嫌自己不够累,想去看看月湖。
霓虹灯群的光亮,让那一地段呈现璀璨多变的光影,渐渐光影惝恍,他倒是还没被工作累垮下,还攒着点精气,一口气步上巾中山桥,桥边,倒有几对人。
湖面送风,吹得袖子鼓起,不知道吹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些冷意,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秦大队长。”
听到声音,他立马转过身,桥边,正站着一个熟人,湖风将少女的秀发吹得飘扬,她的头发又直又长,属于传说中的黑长直。
“月湖真得很美。”他扬起笑容,眼睛弯成两抹月牙,眸中倒映着少女身姿,“连你都吸引过来了。”
“月湖很美,可是我很愁。”弦玑靠在栏杆边,虽然说着愁字,但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要不是知道她是个什么,还以为在开玩笑,打趣人。
桥上的“w”字建筑物上全是灯,灯光闪烁得让人晃神,“下来吧,危险。”
弦玑一跳,稳稳踩地,“我没看错,你真的是秦璇。”
“嗯?嗯,你眼神真好。”他的声音很认真,认真得感觉这真的是一种夸赞。
“你好认真。”
“因为我在夸赞你呀。”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在附近的长椅上坐着,弦玑捧着一瓶饮料,秦璇正扭开瓶盖,“呐。”
咕咚一一
“我可以问一下,你有什么烦心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他托着腮,一动不动盯着身旁的人。
“为什么,我说的他们都不信。”
“我似乎好像知道一点,你们下山是为了帮程游治病的吧一一是不是你说的病因,让他们觉得不可能。”
“病因?呃……差不多,主要是那个程先生非觉得我污蔑他的侄子。”
?病因怎么跟程潜扯上关系,难不成这个病是有人为之,秦璇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这个……我怎么说呢,就是程游跟程潜关系很好。”
“可是我没有说是程先生他侄子谋害他,只是觉得那串佛珠有问题。”
“等一下,佛珠,就是程游天天戴在手腕上,爱不释手的佛珠?这,不太好评……”
“你跟他们很熟吗?”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熟。”秦璇摇头,但却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事情的关键点还在程潜身上,程潜还是很关心他小叔的,你可以把你对佛珠的怀疑委婉告诉程潜一一我是信你的,你觉得有问题肯定就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信我?”
秦璇闭麦,仰天喝了一口饮料,“咳…咳,我能说实话吗?”
“你要是想说假话也行。”弦玑一本正经道。
嘚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