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九灵山营救仆从
半路转弯之际,便看见山下喧闹的一角,近乎傍晚的山下,两旁贩摊不收反而更多,对比早上,简直多得太多似乎拿准了这个时间段人多。
的确,也有很多人围在贩摊旁,有小道童、散步的老年人、青年人……喧嚷声在耳膜旁嗡嗡飞舞,原本冷清的山脚,此时淹没在人群唾沫中。
早上走得匆匆,根本没有注意过山下的周围。弦玑的步伐时而走得快,时而走得快,呼出的气息显得有些紧张,目光大略地扫过贩摊,缓缓挤近人群。
可强烈的好奇之后,又是莫名的畏缩,她紧跟在黄衫其后,都快要贴近,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能闻到她身散发的幽香味,似乎常年伴在檀香旁。她可没去细闻这香,又不是变态,现在,就想快点走出人群,随便找吃的。
这条人群队伍不是很长,十几秒的工夫而已一一漫长而急促。出了人群,才是别般景色,前面的小摊根本不值一提,弦玑望着两旁的店铺,步代忍不住加快,可却忘记前面有人,刚迈出一小步。
头就撞上人前的背,黄衫往前踉跄了几步,随后转过头,弦玑脸一下子就红了,语无伦次,最后弯腰,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哈哈哈……你可真逗。”走在前面的药吟,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眉毛轻挑,双手抱胸,一幅看戏的样子。
黄衫拍了拍她肩,笑得亲切,余晖撒落,她没提刚才的事,反而自然地挽起弦玑的胳膊,“走吧,我很饿。”
几个人坐在一家面馆里,呷茶等待着面条。药吟把小茶杯放在指间转着玩,漫不经心,一顿乱看。来的时候,面馆里只有几桌,到后面人倒是越来越多,各种的聊杂。
听着别人的聊天,仿佛成了一种消遣,直到面被服务员端上时。
“师妹。”她似乎是听到什么消息,放下筷子,就要迫不及待分享,“你听到隔壁的消息吗?玄宗的那个人下山后,被鬼捉回去当仆从!笑死!”
“那个人?”
“你忘了?上次来我们左阳,那个嚣张气焰的那个男的,带头挑衅,非要跟师弟比拼,结果被虐得可惨!”
听她这么说,黄衫似乎记起一点。
“师姐!”
一阵清冽的男音传来,两人不再说话。三人顺着声音望去,宋拂虚站在那里,淡淡地睨来,对比早上,白袍脱去,换上一件青衫,标志性拂尘也没有拿在手上。
“师弟,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猜的。”宋拂虚坐弦玑旁,不过中间空了一个位,“师傅,让我告知你俩,赶紧协助玄宗的人去营救班嘉。”
“凭什么?他那么挑衅我们左阳!”
“药吟师姐,这是师傅的命令。”
药吟气得从位上差点跳起来,眼中似乎像冒着火,恨不得在脸上写着,“老娘要手撕了班嘉。”
从前往后的捋了一下头发,又翻了一个白眼,感觉快要发飙了,下一秒,鼓着塞帮子,拽住黄衫的衣服,火急火燎地离开。
从一开始的三个人变成四个人,然后又到现在的两个人,真是,谁都无法料到下一步。
“吃完了吗?”
弦玑迟疑了一会儿点头。
“行,你既然吃完了那就跟我走。”
“等一下钱没付。”
“……我去付。”
离开面馆后,弦玑紧跟其后,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他就是对的,走到一半,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回山的路。
“你要去哪?”
“刚才没有听见吗?去营救一个人。”
听了他这话,弦玑不再出声,茫然地跟着他转悠,一直步上了一个莫名的地方,这里比刚才还要漂亮、璀璨,就像昨夜在警局门口见到的景色 ,所有的建筑物都浸泡在灯海中。
天色早已灰蒙蒙的,就像下雨前的天气,不过这并不是下雨的预兆,而是上弦月天,此时,抬头看天空,已经有一轮月亮出来。
马路上是来回不断穿梭的车辆,继续往深处走,灯海变化多端一一宋拂虚将她拉到一个小巷中。
“这么走得走到猴年马月一一还是用传送符吧。”
说着,下一秒,他就像变魔术一样,指间多了一张传送符。
传送符顾名思义,可以将人传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这种符篆属于上品符箓,一般的人是不会有的,就算是玄宗这样的门派,也是少之又少,因为这种符篆花费得不仅是朱砂、符纸这种材料,还有玄石中仅有的稀薄灵气,不仅要有材料,还得有制作的符咒。
“抓住我的衣角。”
“传送!九灵山!”
忽而,弦玑觉得头重脚轻,脑子里像钻进了一群蚊子 ,嗡嗡直响 ,感到天也旋来地也转,好像是从地下往天上飘似的。
一睁眼,眼前已经是万象更新一一长林丰草,疏影障晴,水声泠叮,明明是早春时节,却枝繁叶茂不多见,弦玑环顾了一圈四周,小心翼翼地朝林间甬路走去。
这甬路根本算不上路,无非是“走得多了,便成了路”。
穿过林子,一座灰色的山呈现在眼前,这座山不类别的山,要么,草木茂林,白雪覆盖,从来没有这种貌况一一呈暗色,并且,放眼望去,一棵树木都没有。
玉岩东面蜿蜒绵亘,曲径幽口,到了近壁,才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小草。
“这里有人走过。”
“应该是他们一一我们得赶紧追上他们。”
适不宜迟,两人动身。
不过,并没有追到他们,反而半路遇到了一个熟人,熟人照面,神色不异。
“秦璇队长,你怎么来了?”宋拂虚先发置人。
“营救一个人。这种事,本来不归公安局管,奈何玄宗的权威是真的大,都伸到我们公安局了,于是,局长出人协助玄宗,不过,又不可能兴师动众,我们可忙得要死,便派我一个人来了一一送完你们,我就马不停蹄地来,刚刚到没一会儿。”
“秦璇队长,你作为你们局长最重视的,局内最忙的人,这种事断不可能落到你的头上。”
只见,宋拂虚意味深长地一笑,令他眉毛轻拧,但随即恢复原样,试图别乱想。
“除非另有所图……”
“宋道士!这可就冤枉我们。局长派我来,我则是代表整个局,代表着人民对你们这些捉鬼道士们的尊敬、看重!”
语速及快,秦璇看似神色不挠,可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愠色,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一如果你非要拿起你的阴谋论,妄自揣测,那我只能告诉你,班嘉是我表弟,我自告奋勇,救弟心切,可以吗!”
说完,只见秦璇嘴角紧抿,目光若生一冷,光从时而松开时而握紧的手,就能看见他颇有些复杂的心境一一几秒后,他经过两人身边,径直走开。
弦玑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还在懵圈中,不过她是属于那种把情绪藏在心底的人,表面不变。
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目光沉沉的他,弦玑一言不发,先行一步。于是,形成了个三人三戏画。
走在前面的人,如果用天气形容他的创作画,一定是阴云密布,但没有闪电雷鸣,也没有倾盆大雨,就好似头顶上的天空,充足单一,毫无其它的笔墨。
单一的色彩,单一的感觉。他的思绪勾勒出来的是春天最猛的梅雨时节,寥落而萧然。
隔着中间的人,她创作的画,比前面还要单一得多,就一个字白,但这种白也分层,是亮眼的白,也不是纯白,是暗淡的白。
至于后面的人,无人能解一一许是因素太多,许是根本没有,总之就是猜不透,只能打上一个问号。
三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竟步至山间腰。
嗒嘀一一
嘀嗒一一
这是水声?弦玑率先重整状态,将心吊起,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那刻,很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科学仪器,准确无误的找到诡异之处。
嘀嗒一一
这下听清了,目光精确地射向东北边方句,由于这林子很大,她并不能一下子就能找到滴水之处。
她太过专注水声,以至于没注意旁边两个人。秦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弦玑微弯腰的动作倒映在他的瞳孔深处,“你在干什么……”
最是紧绷的时候越不能说话,这本就微弱的水声被他的声音盖住。弦玑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竖出食指,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下渐渐凝固,水声愈发明显。弦玑顺着水声,蹑手蹑脚,每一个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出的声响太大,盖住了这水声。
嘀嗒一一
忽然,她从一片叶上看到一抹血痕,血痕恰好也被秦璇瞥见,下意识就想喊出法医在路上吗,但好在被他硬生生送回肚子。
弦玑扒开草丛,草丛中藏着半个头胪,这半个头胪简直不能直视!脑子已经被人挖走,血黏黏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附在头胪里的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