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高跟鞋
这是高跟鞋?还是红色的!宋拂虚持着拂尘,步步凑近方阶,蹲下身触摸那红色高跟鞋,粘湿湿的,一看,是血!他将手收回,朝着右袖伸去,从袖中掏出一张咒符,继而贴在高根鞋上。
“定咒!”
墙壁上挂着的画框,瞬间冒着幽幽红光,紧接着,一串痛苦的惨叫声落至耳畔,回荡在楼道中。
一缕黑烟从画中钻了出来,黑烟渐渐扩大,化身成一个女鬼,女鬼面目狰狞,痛苦地呜咽着,“啊…啊…!”
“……啊!……这次怎么来了一个臭道士!”女鬼抬起麻木空洞的黑眸,围着他晃了起来,长长的指尖挑起一绺黑发,“不如上一个女娃娃香,但也不错,何况,你还是一个道士,魂魄定是美味。”
见状,他的手一摇,拂尘扫向女鬼,拂尘的白毛上仿佛带着刺,女鬼顿时尖叫不已,散成了一堆烟雾。
“你们真当我好欺负的!”烟雾中响起一道吼声一一烟雾越来越多,争先恐后聚集,女鬼的身子大了几倍。
空中就势袭来一计黑爪!猛烈而迅速,他飞速往旁一闪,可惜,颈脖上还是浮现一道血痕!
指间不知何时捏着一张捆妖符,贴在拂尘上,用力一挥,符箓顺着杆子,朝女鬼飞向,女鬼被符箓钉在墙上。
下一秒,捆妖符落在地上,女鬼挣脱捆妖符的束缚!宋拂虚蹙起眉心,只见,那捆妖符竟燃了起来!一一此时,女鬼浑身黑气缭绕,眼珠子凸出,看向他的双瞳,充斥着嗜血的杀意!
再次,伸出尖锐的红指甲,这次来得更霸道、狂烈,若是一般道士,必定死于非命!可惜,女鬼遇到的是传闻中的“子虚”道长。
就在尖利的指甲要刺向他的眉心时,突然,一张黄纸贴在女鬼的额头。
“定!”
他的速度比女鬼还快,千钧一发之际,将袖中的定咒符,贴在女鬼头上。女鬼的动作僵硬停止,眼珠子瞪着,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眨眼间,女鬼不见踪迹!
宋拂虚挥挥拂尘,拾级而上。
居民楼外,一根根电线横穿天空,天空之下,人头攒动,刑警们围着居民楼展开,秦璇独自站在警戒线外,注视着玄关处。
直到,墨中点白一一
“秦璇队长,可否借一步说话?”他一出来,便笑吟吟地朝秦璇开口,虽然,表面上笑着,却令人感到几分寒意。
这人怎么专挑我刺?秦璇腹诽,表面还是微微一笑:“请。”,宋拂虚挑眉,跟他走到小岔路口,笑道:“这里没人一一秦璇队长,您可否与我阐述一下昨日,你进楼中发生的事?”
这么又问这个?秦璇只好再次向他讲述,昨日进楼中发生的事情:“……我趁机逃了出来,就这样。”
周围凝寂。也不知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秦璇心想,便朝他望去,这位“子虚”道长一瞬不瞬地正盯,盯得惹人发悚,还有些审视在里面。
半晌一一
“那个女娃娃是谁?秦璇队长?”
沉默,又是沉默。既然都这么说,就应该知道一些吧,秦璇摇头:“我也不清楚。”
“现在,麻烦秦璇队长跟我解释一下,为何要隐瞒?一一这个女娃娃又是如何重伤那只鬼,救你出来,她又为何救你?”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来,却不能一个接着一个走。“……我只是觉得她不希望她自己被人知晓她救了我,所以我隐瞒,况且也不会生很多事一一我不知她为何救我,她是半路冒出现的,并不认识一一至于如何她重伤那只妖,我想应该跟案件没有什么关系。”
“不会生很多事?你凭什么觉得?就且她身份不明。你说半路冒出?可以看出她能躲开刑警队,无碍出行居民楼,她能重伤那只鬼,说明她的道行不浅,就这么一个人,你凭什么觉得不会是一个隐形的危险?秦璇队长,你应该坦城一点,不然,就别怪我把这件事捅到崔局面前。”
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秦璇凝视着他,良久开口:“她的身份我真不知。”
“我不想知道这个,只要你告诉我,她是如何重伤那只女鬼。”宋拂虚手持着扶尘,杆头夹在手臂,眼中似有若无的笑意,眉间的一点朱砂衬得妖冶几分,就像曼陀罗华,携几分危险。
“′子虚’道长,这个似乎跟案子没有什么关系,你是派来协助我们,希望你不要掺杂着私货。”
“私货?”宋拂虚清风徐徐地念着二字,随即一笑,“秦璇队长说笑,我怎会有私货?原来了解了解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在秦璇队长眼中就成了私货,到底是我有私货?还是……”言犹未尽。
“…‘子虚’道长,你的白袍脏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真,宋拂虚瞥见一抹灰色“缎带”。这几天绵雨不断,地面总是湿哒哒,他拖着白袍行走在此,袍摆难免染上一大片灰色的水污,望着那一大片的灰色,自言自语:“这白袍就是会被染上颜色,何况行走在这一片地段一一无事。”
灰蒙的一天过了下来,夕阳一点一点落于青山后,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不见,整个小巷子地段全都寂然无声,黑暗慢慢地流淌,一点,一点淹没。
驳斑的月光落在荒草从生的院中,月亮正躺在浅井中。
一阵脚步声轻微撕扯黑幕。仔细听,脚步有一些拖沓且十分慢,一下一下在地上蹭着,还伴随轻微地笃笃声。
月光模糊照着,只见那人拿着一个托盘,似乎是贡品托盘一一将托盘摆放于一张红木桌上,摆放上三个苹果,桌上除了水果,正中央置放了香炉鼎,剩下的则是三荤、三酒,三果、一茶、财、衣,花,分别对应八卦中,乾巽坎艮、坤震离兑的摆放整齐。
桌上摆好之后,许大娘双手举着三根香,举过头顶,一拜,随后将香插入炉鼎中。
香顺着上空飘去……旋即,李大娘掏出玉佩,执玉佩,归其中。
挂在空中上的明月被云雾遮挡住,刹那,天黑的突然,不过也是寻常事,天会亮也会黑。
许大娘望着天空,驼背的腰更弯了,手紧紧抓住拐杖,这是她唯一的支柱。
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吵得教人浑身发抖。
偏偏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被人敲响!
此时又会有谁来呢?
沉闷的敲门声、刺耳的婴儿声扰得人心烦意乱,许大娘跺了跺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向门口,“谁啊?”
“你好,老人家,我是一名道士,你这屋中不安全…”
“这贫瘠的小地方怎会有道士?”
“老人家,这不是近几日居民楼内发生的事情,牵动我们这些道士一一我在这四处寻找那鬼,不曾想看到您的院中升起脏东西。”
"咯吱”
门开了一一
小楼房内,烛火摇曳,糊白色的窗纸印着半道身影一一弦玑跪坐在软垫上,翻阅手中的《道典》。
第205页,“科普知识,一般鬼的级别,黑影鬼、灰影鬼、白衣鬼、黄衫鬼、青摄鬼…红厉鬼…”
居民楼中的那只鬼应该就是红厉鬼一一也不知,这鬼收没收,没灭一日,一日人间似屠浮。
“鬼善辩,善变,善编;鬼怕桃木,怕红衣,怕仙盾…”
“极阴之时位子时子刻,阴换阳出,动荡不定…十道皆通,浮游人间”
初试应该不会考道学常识,希望是实践考试。
弦玑认命地取起墨笔,认认真真地默写今日看了一天的知识。没有办法,弦玑是属于那种看到试卷就忘一切的人,她对文字也是很迟钝,并且从小就没系统化地学过文字,就目前的墨水也是祖师爷给予的,所以她只能将这些文字硬输入脑中,花费出别人付出多几倍的功夫,只有这样,才有可能。
左阳道家试检就在眼前,她断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但仅仅几天的学习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尤其挣扎,一边想放弃,一边又不甘心,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替师傅报仇就远一步,她清楚,自己一个人在这世界荡啊荡,都不可能会找到真凶,不如加入左阳道家,这个世上最宏伟、悠久的道观,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左阳道家是她的师傅出来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一双黑眸蒙上一层水雾,她垂眸,从一旁的架上,抽出一卷卷轴,卷轴的边已经泛黄、粗麻、卷起。卷轴被一根麻绳系住。
当年,师傅把她丢弃在祖师爷之前,曾交给她一张遗卷,她以为会从这张卷轴中找到什么?不幸,只有一串匆匆的话。
“哗一一”
堆在角落的竹篓子倾然倒地,一个袋子脱然从竹篓中跳出,咚一一,如玉石弹落在地上,清脆一声。
循声望去,弦玑蹙眉,放下卷轴,疾步走至,将其扶好,重新堆叠在角落,随后,弯腰拾起袋子。
掂掂手中的袋子,放回竹篓中……
东风至此楼中回,烛光曳曳蜡泪滴……弦玑跪坐一夜,读此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