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次日早读,张花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到教室。
温泽宇已经提前到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翻阅着课本,一边低声背诵着课文。
张花春看到他,忍不住紧了紧掌心,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昨晚没睡好?”温泽宇注意到张花春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
昨晚……
触发关键词,张花春打了个激灵。
“没没没啊,睡得挺好。”张花春打着哈哈,掩饰内心的紧张。
温泽宇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书拿倒了。”
张花春急忙将课本正过来,还不忘找补道:“我故意的。”
“哦?是吗?”温泽宇托着腮帮,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张花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是骗你的。”温泽宇兀地开口。
张花春:“啊?”
温泽宇指了指她手中的课本。
张花春一愣,低头一看,果然自己手中的课本现在才是倒拿的。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温泽宇把书卷成筒,敲她的脑袋。
一边敲一边吐槽:“马上就要高考了,还这么不专心,得打醒你。”
“啊……痛!痛!别敲了,再敲真变成傻子了。”张花春一边捂着被敲的脑袋喊痛,一边抱怨着温泽宇的暴力行为。
坐在前排的何向晨转过头来,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俩:“喂喂,后排这两个打情骂俏的情侣,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啊。”
“什么打情骂俏,造谣要讲证据啊。”张花春气鼓鼓的,正愁有气没处撒。
何向晨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拜托~大哥,我造谣诶,有证据的那还叫造谣吗?”
“你……”张花春语塞。
他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怎么,向晨?”温泽宇扬了扬手中的书,视线转向何向晨,“你也没睡醒?要来一下?”
何向晨干咳一声,求饶道:“别别别……大少爷,我错了,你们继续,继续。”
然后,他赶紧转了回去,生怕温泽宇真的会对他动手。
张花春看着何向晨那临阵脱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温泽宇敲了敲她的头,“高考就在眼前了,你还这么不专心,小心到时候哭鼻子。”
张花春摸了摸被敲的头,撇了撇嘴:“我知道啦,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等你考上大学后,再来和我谈条件。”温泽宇说着,又敲了一下她的头。
张花春哀嚎一声,捂住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啊,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找不到就找不到,我无所谓。”温泽宇淡淡地说着,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张花春气哄哄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收敛了心思,专心早读起来。
停顿的缝隙,她会用余光悄悄瞥一眼旁边的人,确认过他没什么特别变化,还是那般懒散和捉摸不定后,张花春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他们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昨晚的事,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
寒假过完,高考正式进入决胜局。
三月誓师,四月冲刺,五月奋战,六月决战。
时间在忙碌与紧张中飞速流逝,前一瞬还在教室走廊外围观百天誓师,后一秒自己已成为宣誓人。
似水流年。
新的流入,旧的流出。
进入冲刺阶段后,模拟考试频率变高,半月考变成周考,在一次次不断的练习中,对待高考的恐惧和应激早已麻痹。
到了五月,张花春忽然觉得自己心情轻松,宛如一个穿上盔甲的战士,应试技巧和心理素质也不同往日。
正如温泽宇所说,真正决胜高考的,不是高三逆袭,而是在高一高二年级打牢基础,再由一二三轮复习强化学习,让知识点和重难点融汇贯通。
等到了最后关头,她唯一需要做的,是确保身体状态达到最佳,保持良好心态。
蔷薇花落,六月姗姗而来。
考场分布下来,九中确定为理科考场,这意味着文科生需前往其他学校考试。
“去年九中明明是文科考场的啊!为什么今年文科被分了出去?”
“怎么办?我晕车啊。”
“别担心,我们去医务室买些晕车药,到时候你提前吃,再准备一些塑料袋,以防万一。”
“没关系的,稳住心态,我们一定会考出好成绩。”
张花春去卫生间,路过文科班教室,走廊里有不少学生在讨论考场分布问题,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
作为晕车症患者,张花春对那位同学深表同情,她每次坐大巴车回家,都会经历头晕想吐,食欲全无,脑子混乱,与渡劫无异。
没有大半天时间,怕是缓不过来。
张花春越发觉得,考试不仅是考察应考者的学识和智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比如以往三年,九中都是文科考点,偏偏在今年,它变成了理科考场。
从卫生间回到教室,同学们也在热烈讨论着自己的考场位置。
唯有温泽宇坐在窗户边,托着下巴,望着天空发呆。
她走到他旁边坐下,“想什么呢?总不能是在担心考试?”
温泽宇转过头,轻轻地笑了笑,“考试嘛,尽力就好,没必要太过担心。”
张花春:“说的也是。”
她将双手轻放在窗棂之上,扬起脸,凝视着那广袤无垠的蔚蓝苍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天气真好啊。”
“嗯。”
……
6月7日 11:30
语文考试结束。
张花春走出考场,来到前往山顶食堂的石碑林前。
温泽宇已经在那等候了,他身边,站着另一人。
“辛苦了,小春。”杨叔率先和她打招呼,笑容和蔼。
他们已许久未曾见过面,张花春有些意外地,“杨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为你们加油助兴,顺便给你们带点好吃的。”杨叔说着,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食盒,“九中每年高考这几天都会推出新菜单,怕你们吃不习惯。”
三人说着,一同向着食堂走去。
沿途中,有不少学生在对答案。
张花春忍不住也想去听听,但温泽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提醒说:“不要去听,考完一门丢一门。”
张花春嘻嘻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
当他们走到食堂,大红色的九中高考奢华版菜单格外醒目。
鱼跃龙门(清蒸鲫鱼)
前程似锦(五香瘦肉丝)
一举高“粽”(葡萄粽子)
飞黄腾达(可乐鸡翅)
金榜题名(红烧猪蹄)
步步高升(大骨萝卜汤)
……
大鱼大肉,连颗蔬菜都见不着,的确是有够豪华。
但对于她这个天天吃四块五套餐,又肠胃敏感的山猪来说,可消受不了这些细糠。
若是晕车后,看到这些重油重盐的菜,她只会觉得更加恶心,说不定还会当场吐出来。
轮到她选菜时,犹豫了许久,选了个步步高升、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和包你高中(醋溜包菜)。
坐在餐桌前,她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下筷。
旁边的同学已经开始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并还不时吐槽:这不是会做饭的吗?咋平时不按这个水准。
温泽宇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让杨叔把带来的食盒打开。
“知道你吃不惯,尝尝这个吧。”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看着温泽宇递过来的食盒,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除此之外,还有几样轻淡的菜。
“这是……”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温泽宇。
“这是少爷特意让我熬的,清淡易消化,对你的肠胃应该会比较好。”杨叔微笑着解释道。
张花春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她拿起勺子,一边吃着白粥,一边对温泽宇道:“温泽宇,你是我的大恩人,等我考完,给你当牛做马。”
“好,我记着了。”温泽宇夹着菜,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云淡风轻回答。
张花春喝完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向杨叔道谢,然后拿起筷子狂炫细糠,哦不,是山珍海味,再配以杨叔带来的轻淡蔬菜,无懈可击。
吃完饭后,温泽宇顺道送她回寝室。
不远处,文学考生的大巴车驶进了学校,车停稳后,学生们蜂拥而下,奔向食堂。
当然,也有不少晕车的“不幸运儿”,蹲在路边嗷嗷狂吐。
吐完后,在同学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起来,面色苍白,仿佛她们去的不是考场,而是鬼门关。
“真惨啊。”张花春叹了口气,不免同情道,“幸亏今年理科在本校考试。”
回到寝室时,杨亦巧已经躺下,有两个室友在对答案,两人意见不一,询问张花春的答案。
“不记得了。”张花春打了哈欠,戴上眼罩,准备休息。
接下来两天,杨叔都会送来相对清淡,但营养齐全的饭菜,让张花春可以没有顾虑地应考。
6月8日 17:00
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笼罩在学校上空的沉重气氛终于消散开来。
同学们纷纷收拾文具,如释重负地走出教室。
走廊上,三五成群的学生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考试题目,或是分享自己答题时的心得。
在这短暂的轻松时刻,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之前备考有多痛苦紧张。
张花春来到楼下,温泽宇站在花坛旁边,被几个女生围着,看起来在聊着有趣的话题,远远地传来女生银铃般的笑声。
张花春好奇地走近,耳边传来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温泽宇偶尔的回应,声音低沉而稳重。
“温泽宇,真的不能把你的纽扣给我们吗?”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好奇地问道。
温泽宇微微摇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你们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下走光吗?”
女生们:“不会的,我们只要你的第二颗。”
“抱歉呢。”温泽宇伸手摸了摸自己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摇了摇头,“衣冠不整,会被处罚的。”
女生们不依不挠:“不要那么死板嘛,都最后一天了。”
张花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觉得好玩。
高中三年,向温泽宇告白的女生,不计其数,但他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对每一位女生给予真诚回绝和尊重,未曾让任何人感受到伤害。
正因如此,他在女生中声名大噪,备受赞誉。
收到温泽宇的救助信号,张花春掩着笑意,来到走到他身边。
“温泽宇,班主任有急事找你。”
女生们纷纷看向张花春,在众人充满八卦的眼神下,她拽着温泽宇的胳膊,带他脱离漩涡中心。
回教室路上,张花春看着温泽宇校服衬衫上那颗普通的纽扣,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纽扣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温泽宇:“据说,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如果能得到这颗纽扣,就能得到对方的心。”
张花春听后,心中一动,“原来如此啊。”
温泽宇偏过头,狡黠一笑,“怎么?你也想要?”
张花春与他对上视线,莫名想起初雪那晚的一幕,突然打了个激灵。
“我……我才不要呢,谁稀罕你的心。”
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免担心,自己的口是心非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温泽宇捕捉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张花春的脑袋。
“不稀罕就好,小花会遇到更好的人的。”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和几分认真。
张花春头发都被他揉乱了,她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总是摸我的头。”
温泽宇看着张花春因为生气而鼓起的脸颊,只觉得可爱极了。
“可是在我看来,小花就是小孩子啊。”他不仅没松开手,反而揉的更起劲。
张花春气的张牙舞爪:“可恶!你走开!”
“不走不走,就不走。”温泽宇弯曲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咚,矮18厘米。”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