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月梨花胜雪，百日誓师。
“明年这个时候，就该是我们了。”张花春喃喃说道，不自觉地纂紧了掌心。
“是啊，时间飞速，转眼高中已经过半。”杨亦巧也少有的发出了感叹。
两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并肩而立，看着那些正在进行百日誓师的高三学生们，仿佛身临其境，也不禁涌起了一股激动和期待。
“加油，我们的目标和梦想，都一定会实现的。”张花春转头看向了杨亦巧，眼神坚定。
二月月考中，她终于挤进了年级前三十，照此努力下去，西大胜利在望。
“嗯，一起努力。”杨亦巧微笑着回应。
上课的钟声悠悠响起，两人转身回教室。
……
炎炎夏日还未正式来临前，2013届高考落下帷幕。
七月上旬，林雪和陈鹤霄两人久违地在温泽宇家里露了面。
昨日下午，志愿录取信息更新，林雪以637分成功被中大制药学专业录取，而陈鹤霄则以625分的成绩顺利进入中大建筑学专业。
两人虽选择了不同专业，但进入了同一所大学，也算是修成正果。
“干杯！为了我们高考胜利。”林雪和陈鹤霄举着果汁，高呼着。
张花春和温泽宇也举起了手中的饮料，四人一起庆祝这个重要的喜讯。
“真不敢相信我们都考上了。”陈鹤霄感叹道。
“是啊，感觉就像昨天还在复习一样。”林雪笑着回应。
张花春看着他们俩，心中高兴不已，希望自己明年也能这样庆祝。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温泽宇问道。
“我们打算先去旅行，放松一下。”林雪回答道，“然后，回来报个驾校把驾照拿到手，这样大学就有更多时间做其他事情。”
“真好啊。”张花春羡慕不已。
她也想去旅行，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家里条件不允许，只要明年能考出个好成绩，就万事大吉了。
陈鹤霄再次举杯：“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我们定个约定，明年这个时候，还要一起庆祝。”林雪笑着提议。
“好，一言为定！”四人齐声说道。
欢声笑语中，四人度过了愉快的下午，直到返校时间临近，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真正感受到高考临近的气息，是从暑假缩短开始的。还没有开始享受假期，就结束了。
八月末底，他们正式变成高三应考生，月考也变成了半月考，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学校广场大屏幕上醒目的宣传标语，挂在黑板一角的高考倒计时，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和参考书……每一处不都透着硝烟的气息。
“路漫漫其修远兮，高考奋斗正当时。”
“勇攀高峰，你的努力决定未来！”
“拼搏今朝，收获明天。”
“生前何必贪睡，死后自然长眠。”
在一字一句充满力量的标语下，每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早早地起床，晚晚地入睡，每天都在题海和书海中度过，与时间赛跑。
考试越发频繁，老师讲解的知识更加密集，就连最调皮的学生也收敛了玩笑，埋头苦读。
天气渐渐变冷，转眼间，班上学生换掉轻便的西装外套，开始穿上厚厚的冬季校服。
2014年元旦过后，半月考成绩下来后，教室后的一个女生忽然放声大哭。
这个女生张花春有印象，她名叫王芳，总是坐在教室后排，文静内向，但学习非常刻苦。
她每天早上最早到教室，晚上最晚离开。然而，无论她多么努力，成绩却不尽如人意，总是在班级倒数一，年级四五百名徘徊。
长期的垫底压力下，她终于承受不住，崩溃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围拢过去，有的递上纸巾，有的轻声安慰，有的则是默默拍拍她的肩膀。
张花春的座位与王芳隔了四列，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注视着王芳，仿佛看到了自己两年前的影子。
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希望的无助，那种痛苦和绝望，不是轻易可以用言语安慰的。
为了妥善处理学生在备考压力下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学校让各班级组织专题班会，并成立专门的心理辅导小组。
此外，每周安排适量的文娱活动，帮助学生缓解压力。
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措施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高考本身就是一场自我较量，唯有内心足够强大，意志力坚定，身体健康，知识储备扎实，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
这天晚上，张花春在教室里做题忘了时间。
当她反应过来时，周边教室的灯光都已经熄灭，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雪。
她裹紧了衣服，拿起雨伞和复习宝典，准备回寝室。
突然，她听到教室门口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抬起头，发现是温泽宇。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温泽宇问道。
“我刚刚在做题，没想到会过了这么长时间。”张花春瞥见他肩膀的雪花，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温泽宇信步来到座位，弯腰在课桌兜里摸索一会，然后握着手机，笑着说：“快到校门口时才发现，把它落下了。”
他顿了顿，又说：“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宿舍吧。”
张花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雪花在头顶上空跳跃，仿佛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一丝生动。
出了教学楼，温泽宇从张花春那里接过了伞，然后撑开，将伞倾向她的一侧。
张花春注意到了，轻轻地把伞柄向温泽宇那边推了推，“你也挡着点雪。”
温泽宇笑了笑，没有拒绝。
伞下，两人并肩而行，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在冬夜里格外寂静。
张花春略微抬眸，目光落在温泽宇的侧脸，若有所思。
在路人眼里，是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的呢？
他们不是情侣，却又比朋友更加亲密。
每所高校，几乎都会严令禁止学生早恋。
高中生谈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吗？
去年艺术节过后，班里有不少同学恋爱了。其中，包括杨亦巧和胡煜。
她曾问过杨亦巧，交往后有什么感觉，都会做些什么？
杨亦巧的答案是：没什么特别的。若非要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和并肩作战的伙伴，或者说是一个战友。
他们两人都有着“南大”这一共同目标，相互给予鼓励和支持。
在下课或者饭后，他们偶尔会一起散步，分享复习进度和心得，探讨某道具体的题目，或者畅谈未来的规划和目标。
高中生的恋爱应该是一种纯洁而美好的感情，不含一丝一毫的污点和邪念。
就像胡煜和杨亦巧的恋爱，它并没有影响到学业，反而成为了一种动力。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也许，不是所有早恋，都和放纵、沉沦、堕胎或者青春疼痛文学有关。
它可以是一种责任、保护和尊重，也可以是自我意识觉醒和发展，甚至是心灵的契合和情感的寄托。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温泽宇察觉到大量过来的目光，转头望向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的真好看。只可惜……”张花春突然打住，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
温泽宇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张花春，“可惜什么？”
张花春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忽而跳动，她差点就说出了那个禁忌词。
她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没什么。”
温泽宇看着她闪躲的样子，眉头微皱，“我不信。”
张花春：“真没什么。”
温泽宇：“说实话。”
张花春：“……”
平常在这个时候，他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的，今天怎么突然固执起来。
张花春无奈，只好实话实说：“去年国庆，玩大冒险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吗？”
“去年国庆？”温泽宇重复着她的话，眉头微挑，而后回想起来似的，“所以呢？”
“所以很可惜……”张花春小声嘟哝，“像你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gay。”
说到最后一个词时，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温泽宇瞳孔地震，厉声问道：“谁告诉你我是gay的？”
张花春被他吓到，低头绞着手指，“难道不是吗？你说过自己不会对女生产生恋爱的情感，如果不是女生的话，那不就是……”
温泽宇听了她的解释，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花春被他笑得有些发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温泽宇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谁规定人必须要一成不变的？又不是设定好了程式的机器。”
张花春被他的话弄得有些糊涂，“如果你不是gay，那就是说，你喜欢的人……其实是女生？”
温泽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抿唇笑了笑。然后再次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张花春跟在他的身旁，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宿舍楼下。温泽宇停下脚步，转头把伞递给张花春，“快上去吧。”
张花春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动身。
她看着温泽宇，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人，会是我吗？”
温泽宇没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流转着微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他俯身向前，轻握起她的手，置于唇边，温柔地印下一个浅吻。
浓密卷翘的蝶翼下，他眸光微抬，凝望着她的眼，语气温柔缱绻：“等你上大学后，我再告诉你。”
霎时间，张花春忘了呼吸，脸颊像窜上火苗一般，滚烫燃烧。
“你你你……”她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温泽宇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唇边笑意更深。他把手中的伞柄递过去，“晚安，小花。”
“你……你拿去用吧。”张花春说完，脚底抹油般地跑进了宿舍大楼。
温泽宇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撑着伞，转身离去。
张花春直奔回寝室，大口喘气，两腿发软，若非倚着门板，怕是要跌坐在地。
太可怕了。
可怕！可怕！可怕！
她回想刚才那一刹那，他的薄唇只是轻轻落在自己的拇指，未曾真正碰她丝毫，却让她心脏狂跳不已，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
室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纷纷围了上来，关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花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后，她摇头说没事，只是学习忘了时间，差点错过门禁。
熄灯过后，她默默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一切。但是，那熟悉的面容和气息，甚至是那缱绻深邃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平稳的心跳，又忽然加剧，仿佛要冲出胸腔。
也许是习惯了温泽宇的捉摸不定，若即若离，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感到十分尴尬，甚至心生恐惧。
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害怕？
这不就是她所向往的，期待的吗？
可是，当她得知温泽宇也可能喜欢自己时，竟然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想退缩逃跑。
这种拧巴、扭曲又奇怪的心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