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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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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无边夜色和那一弯尤为醒目的明月。

    这是哪里?

    又该何去何从?

    从十八岁生日开始延续至今的厄运,原来就是推着盛夏来献祭的那一双手吗?

    茂密的樱花林将那一方小石台围绕,对盛夏来说,这是一堵看似疏松而又逃不出去的围墙。

    她被这村中女人换上了听说是蓝色嫁衣的衣服,身体因为药物动弹不得,现在的她就像一具尸体,冰冷地躺在石台上。

    晚风拨弄挂绕在周围樱花树上的红绳,

    叮铃铃——

    红线上铃铛的清脆声响清晰地传进盛夏的耳朵里,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夜晚的寒气,阵阵的微风,两眼微睁,天上一轮明月淡淡的幽光照耀在她周身。

    盛夏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抛弃,新生,欺骗

    对于远在天边的奶奶,她的记忆或许快要模糊,但奶奶因为笑颜而堆起的皱纹,烈日下佝偻在田间的身影,两鬓间的白发,看她的一双眼睛满含着爱,对她温柔地说:“小宝呀,是我在雪里捡到的”

    盛夏知道,曾经颜奶奶她自己的孩子死去的那段时光,定是满眼是泪,心中是痛,好在老天爷让她捡到了盛夏,修补奶奶那千疮百孔的心。

    石台冰冷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进盛夏的皮肤里,刺激着她的神经,似是在刻意提醒她此刻的处境,提醒她自己又将成为奶奶生命的破洞。

    她还来不及孝敬。

    李爷爷,随后的沈舒意,还有不知所踪的耀仔

    盛夏回想着为数不多给自己留下美好记忆的人。

    蓦地,盛夏想到了自己还素未谋面就已经逝去的母亲。

    盛虹。

    当初,母亲也是这么躺在这冰冷的石台上吗?

    当初,她想到的人当中也有自己的女儿盛夏吗?

    可是献祭而死,连坟墓大抵都不会有吧。

    阿婆说,盛夏的出生就是为了献祭,只是母亲盛虹不忍看着自己的孩子白白失去生命,逃出去将她抱去了远方。

    可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盛夏好像要辜负母亲不惜一切代价为她争取来的生命了。

    月华无限,她闭上了双眼,眼角滴落一滴泪。

    她的生命将被献祭给谁?

    若真是众人口中的大人,他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夺取她这卑贱的生命?

    盛夏甚至连母亲的尸骨都无法去跪拜,便踏上了与她同样的道路。

    罢了,本是天地中一粒尘埃,本是沧海一粟,饶是她经历的一切再怎么苦得刻骨铭心,逝去,如同一片羽毛的落下。

    谁会记得自己的生命,

    谁会为自己执着一二,

    谁会知道自己的死亡?

    好不甘心啊。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时爆发,泪下如雨。

    因为药物,盛夏发不出声音,眼泪诉说的痛苦却是震耳欲聋。

    清风拂过,阵阵铃铛叮咚,月光照耀之地,不知何时,立着一位面容看着温润的公子。

    蓝色衣袂翩翩,乌黑的发丝随意而散漫地束在身后。

    他的身姿修长,缓缓朝石台走进。

    “嫁给我,娘子就这么不高兴,竟然哭了?”

    闻声,盛夏睁眼,入眼便是那人的面容,虽是噙着笑,但是一双蓝色的眼眸清冽无暇,盛夏感受到此人,他的性子是清冷到了骨子里。

    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样貌美得让人忘记其他的一切情绪,让人移不开眼。

    盛夏忘记了流泪,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谁?”

    “我是娘子的夫君。”

    他平静地回答,等待她的反应。

    盛夏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表情略显狼狈,“你就是我要献祭的大人?”

    “阴犁村的人说的不对,不是献祭,只有你是婚嫁。”

    “没有区别,说吧,你要怎么杀了我?”

    “我不会杀娘子的。”他掸了掸石台上的灰尘,缓缓坐在石台边上,抬起盛夏的手腕。

    盛夏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他将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手腕高骨上,一股清流顺着那寸关尺部淌进她的身体。

    无力感渐渐像雪一般融化,盛夏发觉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恢复知觉与力量。

    “阴犁村,此后便是自由的了,”他说着盛夏听不懂的话,而后轻轻拍了拍欲作挣扎想要坐起来的盛夏,“药劲刚过,娘子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

    “你究竟想做什么。”盛夏不依不饶地问。

    “是不是觉得此处有些冷?我带娘子换个地方吧。”

    只一转眼,他们便换了地方。

    盛夏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一张古色古香地床上。

    床的质地稍硬,装饰素净典雅,是盛夏从没见过的。

    隐隐间,还能听见类似瀑布落下的水声。

    “我家住在瀑布边上,娘子应该听闻过,是龙溪村之外升龙峰那一处瀑布。”

    “我们在升龙峰?”盛夏惊讶,之前从未听周导游说过升龙峰之下居住着人,相反周导游还说因为瀑布之下寒气太重,不适宜居住。

    他摇摇头,说:“并非,这里不再是娘子的世界了。”

    盛夏不解。

    “娘子,今日天色已晚,娘子与我相见实属不易,先好好休息吧。”他说着体己的话,眼眸却是没有什么关切的情绪,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是袖手旁观的那人,也许,连旁观都不会有。

    他俯身为她盖上被褥,他们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靠近,蓝色眼眸里的清冷就像能将盛夏冰封似的。

    “等等,”她叫住即将离开的他,“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复姓棠溪,单名一个澈字。”

    “我叫盛夏。”

    “嗯,我知道,娘子早些睡吧。”

    棠溪,好少见的姓。

    屋里只剩下了盛夏一个人。

    有太多疑问,但她知道,除非棠溪澈主动告诉她,不然她无法知道答案。

    困意席卷而来,蚕食着她余下的清醒神智,没过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棠溪澈的家在瀑布的上端,而非瀑布的底下。

    夜幕,棠溪澈立于瀑布之上,天上望舒偏爱他修长的身姿,将幽幽的月华洒下,为他蓝色素净的婚服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远望去,还增添了几分神韵。

    “偷看做什么,出来吧。”

    立刻有一团粉色的烟雾在天空周围旋转。

    “恭喜。”粉色烟雾里发出浑浊的声音。

    “多谢。你不是最讨厌樱花的粉色,怎么今日,不是往日乌烟瘴气的样子,竟换成了粉色?”

    “你小子,这不是给你添添彩头。”

    “好意我收下了。不过,看来以后我要是多添添喜事,便能经常看你这幅样子了。”棠溪澈戏谑地说。

    “小子你别得寸进尺。”

    “好了好了,小玩笑罢了,还请尧珩君不要放在心上。”

    “我才不会斤斤计较,话又说回来,你就把新娘子撂在一边了?为什么不利落一点,直接今晚动手?”

    “尧珩君是不是忘记自己说过,只有那古老的力量可以为你我谋划之事添几分胜算。”

    “那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何必多此一举。”

    粉色烟雾摇身一变,变回了它原本黑色的团雾。

    棠溪澈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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