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笑话
这一晚，钱香林在半推半就下，照例和赵沉度过了一整夜相当和谐的二人世界。
但在第二天醒来后，她光着凌晨被男人抱去洗得清爽干净的身子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睡懒觉时，内心却忽然打起了退堂鼓。
掰掰手指头一数，到西乡已经半个多月的时间，母亲的骨灰盒也拿到了手里。
至于怀孩子的事强求不得，眼下甚至还要受李芳他们用手里老房子份额敲诈她的气……
哪怕有赵沉一如既往的百般宠溺与呵护，可钱香林仍是越待越觉得无趣，想着还不如回南城算了。
她揣着这样的心思，竟也当真做起了回去的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没有再安分待在教师公寓，时不时就要往外面跑，有时到了饭点都见不到人影，很多时候赵沉抽空回到公寓本想陪钱香林，却只能独守空房。
赵沉还沉浸在与钱香林重逢后的欢愉里，自然敏锐察觉到了她白日的疏离。
他不知道钱香林冷淡他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自己太忙，腾不出整段时间陪她，所以她才会自己跑出去玩。
出于这样的认知与想法，赵沉没有好的办法改变现状，只能默默加紧完成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好在进入期末，学院内大部分教学事宜结束，他手头上的项目研究也在这段时间里对自己的无情压榨下出了喜人的成果，工作上的所有事体暂告一段落。
赵沉着急把事情全部做完，也是有意想留出大量空闲时间。
他好趁着大学放暑假的一两个月好好陪钱香林，或者带她去哪里游玩散心都可以。
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且能一直在一起。
赵沉一点都不觉得两个人日日黏在一起会腻，若不是钱香林自己不肯，他恨不得时时把她带在身边，走哪带哪，寸步不离。
所以挪出空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着要到钱香林身旁去。
钱香林还是不在教师公寓里，赵沉打电话询问她位置的时候，她正在他校外的房子中。
母亲的骨灰盒不适合放在学校公寓，接回来以后，一直都是暂存在赵沉校外的房子里。
钱香林一早就从赵沉那拿到房子钥匙，来去很方便。
等赵沉赶到的时候，只见钱香林正拿着布擦拭她母亲新换的骨灰盒。
在见到他后，她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直到都细致擦完，才从边上捡起一块有质地的黑色寿字锦缎将盒子包裹起来，再放进一只大小合适的名牌拎包里，存放进柜子中。
新骨灰盒、黑布、拎包都很陌生，仿佛提着就能走。
这些都是钱香林最近独自外出买回来的，赵沉并没有见过。
他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但面上不露声色，仍旧十分温和耐心地陪守在一边，等钱香林全部安顿好，才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抱着。
“香林……”赵沉亲了亲她绵软的面颊，姿态很是柔情眷恋。
实则放在钱香林腰侧的大手都紧握成了拳，他在强忍着心底的不安。
钱香林不明所以，也不以为意。
她挣了下，没挣脱开，索性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以指为梳，自顾自打理起自己微微蜷曲的长发尾。
半晌没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她才抬起眼眸，奇怪地瞅了瞅他，像是在问干嘛。
一双波光粼粼的水眸很是温婉漂亮，更像是盛满了一汪清泉，正清晰倒映着他的正脸。
赵沉难掩心动地啄吻了下她的眼睛。
他本想告知她，自己接下来都没有任何工作，可以好好陪着她，但话即将说出口，又止住了。
于是转变了话题，低哑着声腔，提议道：“西乡好的墓园有很多，我去给钱姨寻一处好的墓地吧，死者为大，总归入土为安……”
赵沉继而又想到西郊镇山上钱家老墓圈里的几座老祖坟：“或者我叫人去把山上的墓好好翻修一下，再把钱姨迁进去……”
他提了两个方案，都非常合情合理，可钱香林一个也没应。
她这几天里，除了把她母亲的骨灰从旧盒子换到千挑百选的新盒里外，其实也已经请工人趁着天好去山上把钱家损坏的墓圈修整了一番。
但并不为把母亲的骨灰盒重新迁入，而是将原来的坟坑填平。
钱香林一心想把母亲一起带回南城，修葺老坟是提前为离开西乡做准备。
因而面对赵沉的好意，她移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还逃避般想挣脱开他的怀抱下地：“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钱香林嗓音清软，低着头断然拒绝，神情和动作上也失了之前展现出来的热络温柔。
赵沉见状抿紧了唇角，适时收拢手臂，没真叫她起身离开。
见自己走脱不了，钱香林蹙起秀眉，直直地抬起头看他，眼神中暗含不满。
她一时有些生气，也有些克制不住心底突如其来的烦躁与不耐烦。
她不想再迁就赵沉了。
连个孩子都不能让她怀上，一味地对他小意讨好，在床上百般逢迎又有什么用。
每晚他那个那么多那么久，她已经够配合了，可每次到了最后除了弄她一身黏糊糊还能干什么，真是想起来就烦。
钱香林眸中羞愤的情绪被赵沉看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同她好好谈谈，当下竟忽然不敢了。
他怕真听到不想听的，更怕她说要与他分道扬镳，毕竟他们至今没有确定关系，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想当然。
并不是戴上对戒就是夫妻，他们名义上甚至连情侣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赵沉的心头忽地被一股浓重的寒意所笼罩，几乎冻彻他的心扉。
他素来迅捷高效的思绪几度无法运转，唯一浮现出最强烈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离开，他接受不了她再度从他生命里消失。
于是在钱香林不耐达到极点前，赵沉突兀地再度提到了买房子份额的事。
“香林，这些天林叔给我打电话，他把价格降到三十万了，还一直让咱们回去面谈，我估计这价格还可以往下再降，咱们要不就回去跟他谈谈看……”
钱香林闻言，注意力顿时被引到了赵沉的话上。
她停止了挣扎，乖坐在男人怀里，语气仍旧不好，但这回怒气却是冲着林父和李芳去的。
“有什么好谈的，三十万是绝对不可能给的，往下降又能降多少？回去谈了也是白谈，我才不高兴白费力气！”
钱香林说着，又看了赵沉一眼。
她想到他帮了她许多，还一直帮她与林父他们周旋，情绪便渐渐和缓下来，口中嘟囔了一句：“你干脆把他们拉黑吧，也省得老来烦你。”
赵沉没有把她闹脾气的话语当真，他低头亲了亲钱香林的小嘴，问：“那老房子的份额你真的不要了吗？”
钱香林微张了张嘴，很想有骨气地说不要，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好吧，她其实是很想要的。
到底是她母亲留下的房子，怎么可能会不要，可要给李芳他们那么多钱，她想想就火大。
赵沉没让钱香林沉浸在愤慨的情绪世界里太久，他摸着她的脸，继续哄她道：“就按市场价来吧，我们之前算过的，二十七八万。”
“就当是问陌生人买，别再浪费自己的心力去计较得失，按市场价来最合适……”
钱香林听赵沉劝着，娇粉色的樱唇嚅动了下。
她有心想反驳，最终还是按耐了下来。
算了，二十来万就二十来万吧，不过附加条件不能少。
“行吧，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也有要求，他们要马上搬走，不许再留在我妈的房子里面，户口也全部给我迁离，一个都不准留下……”
难得劝动钱香林松口，赵沉也松了口气：“好，我去跟林叔说。”
见他办事如此殷切妥帖，钱香林方才感到松快了些。
赵沉眸色深邃晦暗，将娇乖下来的她好生拥在怀里，心里却突然醍醐灌顶般想明白了一件事，要想留住她，他就得先做一个对她有用的男人。
时隔多日，钱香林在赵沉的陪同下又来到了西郊镇上。
这回，她是专为了房子份额买卖的事回来的。
有赵沉在中间沟通说项，林父不再坚持三十万的卖价，答应了以市场价交易以及钱香林的额外要求，又正好赶上他过生日，所以特意请了两人回去吃饭，算是定下这件事。
钱香林事实上很厌恶碰面，过来的一路上情不愿。
她认为在电话里说好就行，到时候直接房管局一手签字，一手交钱，当然都要以他们搬走和迁出户口为前提。
但奈何林父那边非要见面，正好赵沉也请房产中介拟定了专业合同，要带过来一道签字，钱香林在他的劝导下不得不来这么一趟。
被拆得杂乱的老楼宅二楼里充斥着饭菜香，都是李芳亲自下厨做的。
她为着这一日可算是费尽了工夫，眼看目的就要达成，生怕前功尽弃，哪能不用心。
林父陪着小儿子在主卧里写功课，肖晓君和肖晓雪也回来了。
前者还是老样子，后者却肉眼可见变憔悴许多，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只冷冷看了钱香林和赵沉一眼，便抱着她的儿子低下头去，连话都没有说，更别提打招呼。
钱香林今天本来就不高兴，看着李芳的儿女都被叫回来，心情更是不爽。
真好笑啊，从亲爹手里买房子份额。
她要出大血了，他们都是来看她笑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