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六
回忆。
身处为自己为父兄为……为沈唯月接风洗尘的宫宴上，顾织有些心不在焉的。
宫宴还不算是正式开始，那沈唯月还没出现，除此外还有一个让顾织挂心的人也没出现，那就是顾希。
此次回京，顾织是最后一个到的，虽是如此，但也回来足有7天了，可她除了进宫面圣那日外，就再没见过顾希了。她问过顾观南他们，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和她一样，就连最早回来的顾青野也只见过顾希一面。
这点不免让顾织心生担忧，虽说顾希常会让德玉公主给他们传话，这些年里顾希给他们的屈指可数的书信中也常会提起这位德玉公主，可毕竟不是顾希亲口说的。顾家里，无一人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德玉公主一定可信。
因此德玉公主每每过来传话，无论是书信还是口信几句，他们都要再三思量其内容，才敢确定那些话的真假。同样，每次麻烦德玉公主给顾希回话时，他们也都要耗费许多时间思考，德玉公主可是皇家的人，还是少有的尚未婚配就离宫搬入公主府的人，就连顾织等人都听说过皇帝对她的宠爱。
无论如何，在她面前谨慎点错不了。
在听说沈唯月也到了奉京时，顾织就料到此后必定会和这位没在奉京露过面，但奉京权贵无人不知的沈唯月打交道，甚至避不可免地会三番两次地见面。
一想到顾家在奉京的处境，他们几个多年难回来的情况，再一想到顾希，她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和沈唯月打好交道，沈唯月的地位在这里可以说是无人能撼动，为了他们离开后，顾希不会遭人为难，不管这沈唯月是怎样的人她日后都要去上门拜访。
只是当时沈唯月刚回来，就连皇帝都念起身体没让她当天入宫。
顾织听到沈唯月回来的消息没过多久，德玉公主便携着宫宴一事来到顾府，还特意叮嘱顾希也会出席。
可顾织都在这坐了多时了，左等右等都没等来顾希，她也知道顾希大概会和沈唯月一同出现，她知道归知道，但还是有些心急。
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很少能收到来自顾希的家书，其他人也是如此，顾希身处皇宫，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在皇宫之中处处受限，只能偶尔送信一封。
这点她理解，只是那时候远没有现在难熬，回到奉京后，虽然只见到了顾希一面，但德玉公主会经常帮顾希传话，叫他们安心，安心安心……他们偏偏安不下心。
往日，顾织也常担心有一天会见到从奉京行色匆匆过来的人，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就算她知道顾希已经在宫中出事的概率极少，但她还是会担心。
那时候时局还算安稳，而如今天下已有变化之势。
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终于，沈唯月出现，叫她安不下心的人也跟着出现了。
在顾希坐到她身边的一瞬她才彻底地安下心。
她原先还想着要好好看一看沈唯月是个怎样的人，而此时这个想法已经被抛之脑后，她压低音量询问道：“小妹，你怎么样？这些天里可受了委屈？”
顾希原先还在为终于又和顾织他们见面而感到喜悦，初一听这话有些疑惑，细细想后她回道：“陛下因姐姐和父兄的缘故待我很好，这些年里我在宫中不曾受过委屈。”
“陛下还常派人将你们的事和我说呢。”
为了让顾织放心，她故意说道，“说是视我如亲女都不为过了。”
“那就好。”顾织不觉得顾希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她在为自己的妹妹一切安好而开心，“你没受委屈就行。”
就算顾希那样说，她还是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改日我会和陛下说让你回府一次。”
顾希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父亲让吗？”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看了顾老将军一眼。
顾织摇头，“我还没把这个打算和爹说，不过不管这回爹让不让，我都会去和陛下说的。”
“那父亲一定会大骂你翅膀硬/了。”顾希沉默两秒说笑道。
顾织显得不是很在意这些，“我要是真有翅膀的话，那我的翅膀早就硬/了。”
顾希摇摇头，两人又闲聊几句，在沈唯月这个名字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希停顿了一会儿，观望片刻后，她说道：“长姐可知，在来之前我和沈唯月是在一处等候的。”
顾织先是摇头，随后示意顾希待会再说，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皇帝便喊了他们，只是个小插曲，顾织确定没她的事了才接着顾希的话说：“你和她有过接触了？”
“不错。”顾希道：“我见她人有趣，没忍住上前搭了话。”
“这个沈唯月真是有趣极了。”
“姐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顾织想了想说：“她人好？”
“怎么可能啊。”顾希朝着顾织那边又凑了凑，本就小的音量又压低了些，“来时有人和我说可以离宫和你们回府了，等回府了，我再告诉你我发现了什么。”
顾织惊喜地说：“可以离宫了？这可当真？”
“是陛下的意思吗？”
在顾织的注视下，顾希矜持地点了下头，“是陛下的意思。”
“所以你不用想着和陛下说让我离宫的事了。”
在归家途中，顾织和顾希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在闲聊之余，顾织时刻关注顾希的表情生怕她会不舒服。
回到顾府后，顾希先是数落了一顿顾府的破败，而后便拉着顾织走了，说来也怪，偌大个顾府也就顾希这处院落完好无损，就像这些年里一直都有主人在一样，这些年里无人在这，但却连杂草都没有生出，只是有了一层灰，顾织他们回来的后，在收拾到顾希的院落时，没用多大的力气便收拾好了。
顾希躺在床上，顾织坐在一边。
“你可别不信。”说那事之前顾希特意说道，“沈唯月会武。”
当时，顾织没说不信但也没说信，她也没问顾希是怎么知道的，在听到这句话后，她沉默地点了下头，然后换了个话题说：“以你对沈唯月的接触来看，你觉得沈唯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否深交？”
“说话可不可信？”
“以我今日之见，感觉她不是个好接近的人，看着太冷了些，秉性如何暂且不论。”
顾希觉得沈唯月可以再接触接触，“我觉着她人不坏，还很爱护身边的人呢。”
“有一点不同，以目前来看，我觉得她不是个不好接近的人，若以真心相待就算换不来真心也不会换来恶意，也只是看着冷而已。”
在之后就是沈唯月落水那晚了，顾希又一次提起了沈唯月会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