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言无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住了储丹袋，应了声：“好。”
“言傲”诧异地偏头看了眼言无，还没等她看了个仔细，余光便见陆真凑到了言无的身边。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歪，下一刻，陆式微听见久违的陆真的心声轰隆隆传递了过来：
【得跟着言无老祖——要想在捉妖大比超过言傲，便必须如此了。】
啊。
陆式微的第一个想法是，好不恋爱脑的一句话。
她的第二个想法是，幸亏言傲是把身体完全交给她的，要是被他听见这话，不知道自尊心该怎么样受挫呢。
言无亦侧眼看到了陆真，微微挑了挑眉：“你不必跟着去了。”
他似乎是已然明白了陆真的意思，难得出言安慰道：“陆式微之事……我会尽力瞒住，你们不必惊慌。
“至于万妖窟妖怪之事，我已在你师妇身上安放了追踪阵法，她有何异动都不会逃脱我的眼睛。”
至于之前对于陆真的担忧……
言无上下扫视陆真一眼，没好意思继续说：
陆真的实力实在是提不上筷子，要让她进行这一切的谋划，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真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往后退了一步，到了陆不夷的身后。
陆不夷则拿着长剑在言无面前挥了一下：“若不是万妖窟的事情至关重要，不然我定然要从你嘴里讨个说法。”
这次劝和的却是陆铁匠，他伸手捉住了陆不夷乱舞的长剑，转头对着言无摆了摆手：“去吧。”
他一转头，望进了“言傲”的眼睛里：“孩子，早些去做玉牌吧。”
不过“言傲”却没有时间回答他，她已然强行被系统拉回了灵识，一层一层地封印之下，根本说不出话来。
言傲再次醒来，看见陆铁匠对自己投来的关心的视线，一脸懵地喃喃了句：“啊？”
陆式微捂着头痛欲裂的额头，却连缓解的时间都没有，急忙贴到了灵识壁上。
那团“不可名状”立刻袭了上来，气急败坏地骂道：“陆式微你……”
然而它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言傲没有记忆？”陆式微侧眼望去，目光微动，“你每次控制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我不经常控制他。”系统往后缩了缩，“这世上需要我来抢的机缘也没有那么多。”
“哦。”陆式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我还帮他拿了个妖丹，怎么不算机缘。”
话是如此……但是那储妖袋是和你的灵识捆绑的啊！
陆式微便是此意。
她拿捏准了系统不愿意将自己的存在告诉言傲，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就正好可以好好戏耍一番。
她正洋洋得意着，便见陆不夷已然同言无告别，用移形换影的阵法将陆铁匠和陆真送走了去。
而被系统含糊着带了过去记忆的言傲则走到言无的身边，两只小眼睛亮闪闪的：“师祖，我们也走吧 ”
言无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抖了抖袖子：“嗯，走吧。”
是真走。
一点法术的迹象都没有。
言傲的脸一垮：“师祖，怎么又要走啊，你能不能也用……”
言无这回连看都没有看他了：“你不如自己反思一下，什么事情都需要我来替你擦屁股，耗费了我多少的灵力。”
言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后目光一侧，看到旁边的匕首，于是顺嘴转移了话题：“师祖，那匕首就放在那里没有关系吗？”
此刻，那匕首还蒸腾着剑气，周围有绵绵不断的细微妖气正在自四面八方飘来围绕它旋转着。
言无一边漫不经心地往上面结了个诀，一边答道：“陆不夷会派捉妖楼的人来善后的。”
他瞥了眼言傲，目光中有几分起疑：“不过，你刚刚为什么把匕首丢开？”
言傲一卡，这才反应过来多说多错，刚想含糊其辞，眼前却忽然又有华光闪烁。
他一愣，阵法光芒转瞬即逝，是陆不夷又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看衣服应该都是捉妖楼的样子。
陆不夷一打眼，便见言无和言傲还直挺挺站在原来的地方，下意识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言傲顿时羞赧地挠了挠脖子，言无却面色平静、甚至带了点理所当然地道：
“你没送我们，所以没走。”
陆不夷：……？
她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言无老祖，请走？”
言无望着她，眸底如同一方波澜不惊的湖水：“光说不做假把式。”
……
陆不夷懂了。
她板着脸，走到言无身边，认认真真画了个阵法，然后一摊手：“请。”
言无的眉目露出几分满意，他点了点头，手掌一翻，露出个熟悉的东西来：
“做得好，不然你师妇的生死佩还得陪着我翻山越岭，我也不忍心。”
……？
……！！
陆不夷刚想伸手去夺，便见言无已然拽着言傲的领子没入了阵法，而后身形顷刻间隐去，没了踪迹。
身后的人们战战兢兢地想要上前，却见陆不夷忽而笑容灿烂起来，冲她们摆了摆手：“开始收拾吧。
“垃圾，都该有垃圾的去处。”
——
言傲睁开眼，只感觉一阵恶臭味扑面而来，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张与自己脸贴着脸的骷髅头。
他当即大叫起来：“啊啊啊——”
然后没叫下去。
言无掐了个诀，把他的嘴封住，然后悠悠然站起来，理了理衣袖：“走吧。”
下一刻，只觉得一阵重力袭来，言傲死死地抓住言无的衣袖，不住地东张西望起来。
他的动作很大，似乎是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动作，表现出他的恐慌。
言无看了他一眼，却没甩开他的手：“听你师父说，你曾在万尸堆里将盘旋在那里百年的妖怪杀得干干净净。”
言傲听出了言无的意思，拉扯的手缓缓松开。
言无却装作随口一说的样子，反手攥住了言傲的袖子：“不过是陆不夷有些坏心眼，把我们送到了捉妖楼外的乱葬岗里，你做什么有这么大反应。”
言傲继续拿出了公认的借口：“当时是为了捉妖大比，我要是干不好，我师父可就要打死我呜呜。
“而且……而且师父给了我许多的法宝，我只需要拿出来丢就可以了，没必要太努力……”
言无抖了抖袖子，将他甩开：“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担当东无派的继承人。
“这么多年来，你竟然在东无派安安稳稳地长大，没有人打算反了你吗？”
说起这话，言傲却扬起头来，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师祖，这个你放心，我在东无派可有威望了。
“像陆式微那样的天纵奇才当然是少数，更多的是一些有点小聪明的心高气傲的师弟们，我只需要拿捏他们的心理，大师兄这位置还是很好坐的。”
言无失笑：“譬如像在西微门那样，偷人玉佩，故弄玄虚？”
言傲梗了脖子刚想反驳，人却一愣。
他没忍住，悄悄侧头看了眼言无——
师祖竟然对自己笑了。
还以为他不会笑。
下一刻，言无轻轻叹了口气，转回了头：“可惜了。”
言傲嘴一张，话便出了口：“师祖放心，言傲惊人会更加努力，不负您的期望……”
“不是你的错。”言无打断他，加快了脚步，“是我的错。
“没能给你们继续顺顺当当的人生，是我的错。”
言傲没来得及回话，言无已然身形一换，进入了捉妖楼。
东无派山脚的捉妖楼与西微门差得不多，里面亦是张榜悬赏，人来人往。
言傲贴着言无，小声问：“师祖，这里的楼主也是你的徒弟吗？”
言无摇了摇头：“我没有徒弟。”
……？
言傲苦了脸：“师祖，你不能因为我水平不行，就把我师父的地位也扒拉下来啊。”
言无开始上楼：“他啊，是陆式微捡回来的，她以为是个小姑娘，谁知道竟然是个小男孩，所以就给我养了。
“可惜没养多久，我便去式微村了，也没教导他多少。
“我也没有别的徒弟，妖人大战后万物萧瑟，便只能托他上位了。”
“言无老祖。”
之后，便是言无与捉妖楼楼主交代了下式微村的情况，并且要求加大搜索范围，争取尽快将那发疯的大妖捉拿回来。
而他两人，则转身上了东无派。
望见不远处熟悉的师弟们的身影，言傲欣喜过望。
刚想冲出去，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望言无：“言无老祖，我们本来不是要出去捉妖的吗，为什么又要回来了？”
言无板着脸，抬了抬下巴：“去给你师父请安吧。”
而他，要去嗑灵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