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小的系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知道。”
陆式微白了它一眼。
系统于是忍不住提高了音调：“所以我觉得，大概率是为了给我们言傲让出位置吧，剧情设定，你懂吗？”
……
陆式微已经不屑于看它了。
她感觉，这个系统，可以利用的价值不太大。
不过——
她现在被困在言傲的身体里，无法使用读心术，捉妖的法术更是无法施展，她自己的信息搜集价值更是不大。
陆式微叹了口气，只能换了个问题方向：“那么，按照你的那个剧情发展，之后会发生什么？”
“言无会带着陆真与言傲去打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器。”系统的声音又透出点得意的笑，“自此，言傲便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最大金手指！”
陆式微一挑眉：“去哪里打造？”
“好像叫什么……陆铁匠？”
“陆铁匠，好久不见了。”
言无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头顶“扑簌扑簌”掉下了一阵灰尘。
晦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星火苗在微微地发着光。
听闻言无的话，里面有人缓缓地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来：
“是谁……是言无啊。
“你又要为陆式微讨什么东西哇。”
言傲的体内。
陆式微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狠狠敲了敲言傲的灵识壁，转头看向系统：
“就算不链接五感，为什么我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世界了，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帮助言傲了吧。”
系统摆了摆手：“你不在我的主线剧情里，你的一系列设定，也都是为了支持言傲，别问我，我没权限。”
言傲并不知道体内有这么多的斗嘴，他只探头看向铁匠，好奇道：
“师祖，你经常来为陆……老祖找东西吗？”
“没有。”言无侧头瞥了言傲一眼，“只不过是我之前和她斗法时弄坏了她的剑穗，我给她再做一个罢了。”
“斗法的时候？那得有多久远呀？”
言傲摸了摸下巴，便要伸手去接铁匠递出来的剑穗，
“不过陆铁匠，陆老祖早已死了上千年了，你这剑穗、到不了她手上了。”
“死了……”
陆铁匠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有个小石子在磨砺一般。
她拖长了音调，接着说，“已经上千年了呀。”
陆铁匠凝视着被言傲攥在手里的剑穗，目光显出了几分渺远来，喃喃自语似的，
“死了倒好，死了倒干净。”
言傲摆弄着那剑穗，同系统确定那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剑穗，刚想要交还给陆铁匠，却突然又发现了什么：
“诶，这剑穗上怎么还有字？
“是……蓁？”
陆真闻言登时从沉思中惊醒，下意识转头，接了句：
“什么？”
言傲摆手：“不是喊你，你瞧这剑穗上，是不是有个‘蓁’字？”
陆真看了个清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言无：
“言无老祖，你之前说，我的名字是陆……是她留给我的，与这个、有关系吗？”
言无将剑穗拿了过来，直接揣进了怀里，一副并不想给别人再看的样子。
他顿了顿，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陆真还想再问，却见言无已然对铁匠转了话头：
“短剑做好了吗？”
铁匠点头，立刻又递了样东西出来：“在这里。”
言无握在手里，待他翻转过掌心，站在后面的言傲与陆真便都看清了。
那是柄极其精巧的短剑。
明明是由某种漆黑的金属所做，也明明是在昏暗的屋子之中，可哪怕只有那一点星星亮亮的火焰所照亮，也能清晰地看见——
那短剑通体流转着细碎的华光，并不需要拔出剑鞘，便可以窥见那其中的锋利模样。
言傲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这一次，他连系统都不需要问，直接伸出手去：
“多谢师祖，言傲一定会……”
“这不是你的。”言无手指一转，递给了陆真，“这是给你的。”
陆真愣了愣，下意识接过了短剑，但下一刻，又立刻递给了言傲：“这短剑太珍贵了，陆真实在受不起，还是给言傲道友吧。”
言无静静看着陆真：“我说好了会给言傲东西，便是会给的，你不必相让。”
陆真手指微屈，指尖下意识扣了扣掌心：
“多谢言无老祖，但是……”
“言傲并不会感谢你的好……”言无话还没说完，言傲已然拿了过来：“多谢陆真道友，言傲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言无的目光移向言傲，微微泛沉。
言傲眼睛一转，便撇了撇嘴：“师祖，你这一路上，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陆真道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的亲侄孙哩。”
言无被一卡，转头看了陆真一眼。
果然，陆真仿佛被什么词触动了一下，低着的头加深了些许：
“陆真无福，不能做言无老祖的亲侄孙。
“这短剑，还是让言傲天师拿着吧。”
言傲当即点头：“是啊，陆真道友这话肯定是真心的。你瞧瞧前些日子，如果她只是假意推脱，肯定立刻就反悔了呢。”
那是因为有陆式微在，无论陆真想要给言傲送什么东西，下一刻，都会被陆式微狠狠地重新夺回来。
只是现在……
言无眼眸微垂，只道：“这是用陆式微当年那把斩妖剑的边角料铸造而成，给陆真，也算是种传承 。
“陆式微拿那把斩妖剑几乎横扫捉妖界没有敌手，若是知道死后被误认为是妖怪，大抵会气到连棺材板都掀翻吧。”
陆真眉目一动，下意识又使了点力气，指甲便趁势死死扣进了肉里。
她回答的声音有些弱：
“我知晓言老祖不想要让捉妖界内产生动荡。
“陆真定然会守口如瓶，遵守法诀的约束。”
言无顿了片刻，还是没接话。
陆铁匠像想起什么一样，抬头又用那破锣一般的嗓子问道：
“陆式微死了，那她那把斩妖剑呢？
“斩妖剑，去了哪里哇？”
言无的声音很低：“后来去万妖窟底下找过，没有找到。”
陆铁匠于是笑了起来：
“陆式微可喜欢我给她铸造得那把斩妖剑了，我还以为，她死的时候，手里肯定也会紧紧握着那把斩妖剑呢。”
“我们……没有找到陆式微的尸首。”言无的声音依旧闷闷的，说这话的时候透露出几分生疏来。
仿佛许久没说过的人，终于开了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
陆铁匠一听这话当即抬眼，眼睛都溜圆了起来：
“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祸害遗千年，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哪里蹦跶着呢。”
“您可别在我师祖面前说这话，他可不一定想那位还活着。”言傲摆弄着短剑，下意识便接话，“不过，您说话倒也奇怪，刚刚还说陆式微死得好，怎么现在也反而盼望不死了。”
陆铁匠白了言傲一眼，一副一点不想和他搭话的模样。
她只期待地看向言无，问道：
“你们可有好好找过陆式微？
“那丫头是我一手看大的，可不能让她在哪里饿着冻着了。”
“找过了。”
言无默了片刻，忽然蹲下身子，替陆铁匠调整着炼制炉子的炭火，
“你从西微门搬到这里来，陆式微还经常过来看您。”
“她肯定舍不得您挂念，必定在哪处逍遥快活着呢。”
陆铁匠满意地点了点头，连看陆真和言傲两个小辈都顺眼了不少。
他扯了扯胡须，道：
“你们俩可有什么灵器需要点缀的，我这里存了不少天材地宝，今日我心情好，给你们用上一二？”
言傲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拉了拉陆真：“听见没，要给咱们东西呢。
“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短剑，若不是我师祖带你来了这里，你可没有这个机缘呢。”
陆真不愿意理他，抽出自己的手，吐槽了一句：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言傲却不搭腔，从怀里取出了块玉牌：
“那便这个吧，马上是捉妖大比了，我定要让我的玉牌与众不同一点。”
陆真多看了眼那玉牌。
行吧，言傲没变，还是那个一心就是搞事业的东无派大弟子。
真该让他去做陆式微的好徒弟。
陆铁匠笑吟吟地接过，颠了一颠：
“你这玉牌加了多少宝贝啊，怎么比其他人的要重上不少。”
言傲挠了挠脖子：“没有啊，我没加过东西。”
他诧异地打量了好几眼玉牌：
“有比别人重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陆铁匠呢喃了几句什么，不再说话，转身挑起了宝贝。
炼制的炉子里的火焰顷刻变大，不时有火苗在“簇簇”地跳跃着。
陆铁匠挑好了东西，于是将言傲的玉牌也一并扔了进去。
火焰瞬间如同舔舐般窜高了些许，火光一瞬间包绕了玉牌，在逐渐蒸腾的空气之中，忽然听见了“咔擦”的一声响。
而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自火焰中一个弹跳了出来，瞬间照亮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
下一刻，一阵痛苦的哀嚎响起，陆铁匠往后猛窜了一步，大骂道：“好你个陆式微，竟然敢阴老子！”
她转过头来，眼眸发亮地盯住了言无：“言无小子，陆式微藏哪里去了，怎么我一点气息都没觉察出来。
“快叫她出来，别玩了，我可想死她了！”
还在言傲身体里打着瞌睡的陆式微忽而浑身一颤，熟悉的声音顿时响彻她的耳道，她抬起眼来，入目而视的，便是陆铁匠炯炯有神的双眼。
以及，倏忽之间，自陆铁匠身后，腾腾升起的妖气。
下一刻，陆真“刷拉”一声便拔出了长剑，剑尖直对准了陆铁匠——
她动作流畅，拔剑的姿势，仿佛早已做了千千万万遍。
而这边，言无却来不及回应这些，他瞪眼看着那闪闪发光的东西，而后突然转过头去，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牢牢地锁住了言傲：
“你的玉牌里、为什么会有陆式微的生死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