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吵架——陷入死循环
凌季家有四个洗手间，所以他解决点麻烦事儿，很方便。
就是费点时间。
谁能想到一顿饭后还要泄两次火呢。
凌少爷悻悻地上了二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却顿时一惊！
屋里没有那褚少爷的气息和温热！
凌季一跺脚，总觉得心里不安。精力多少有点虚脱加上心神不宁，一时间他竟感觉不到那片温热。
他马上在二楼挨个房间先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几步跨下台阶奔向一楼，但是洗手间没有，厨房没有，书房也没有。
于是他猛地冲进了他爷爷的卧室，也没有。
倒是正在小憩的凌老爷子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差点掏出枕下的枪。看见是爱孙儿，刚要张口骂两句，爱孙儿“啪”得一声，把房门怼上了。
难道去外面了？
凌季狐疑地推开了大门，太阳穴两边的血管瞬间突突地，要爆了……
三个丑不拉叽的一人来高的大雪人，正对着凌少爷发出恐怖阴森的笑容。
空气中，一个大雪铲还在诡异的舞动。
而凌季终于又慢慢地感受到了那片熟悉的温热。
温度有些高，大概，褚少爷堆雪人堆累了。
“要是把褚氏当家人饭后独自堆雪人周身尽显幼稚孤寂的新闻，卖给媒体，能值多少钱？”
凌季一边给那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正了正，一边思量。
“解决完了？”
耳边突然响起褚岑低沉的声音，大雪铲像示威似地重重地立在他身前的雪堆上。
凌季瞬间红了耳尖，轻微地咳嗽了一声。他稍微挪了挪脚，远离了一点此刻不宜接触过多的褚少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空气中响起一声嗤笑，凌季听得出，那笑里多少带了点火气。
“自/己/弄/爽，还/是/我/帮/你/弄/得/爽，嗯？”
找茬，明显地找茬。
尽管耳边的声音很魅惑，凌季还是告诉自己，别进套。
他明白褚少爷此刻这种有火发不出的根源在哪。
他想把眼下褚少爷故意找茬调戏他给翻过页去。但他不确定，褚少爷现在起的疑心，有多少。
于是他接过来大雪铲，抬脚往雪堆里蹬了两下，也是故意，也是认真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褚少爷，你都没见过子禾，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褚岑倒没想到，凌季竟能主动提凌子禾。
闻言，他把雪人鼻子上的胡萝卜又拨弄歪了一点，才不冷不热道，“不是老爷子定下的亲事吗？问他们去。”
这不想配合的冷淡态度太明显。但总算不是直接地无视他，不理他。
雪堆旁边有个李管家放的除雪车，凌季铲了两铲雪，倒进了车里，哼哧哼哧地继续问，“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所谓的娃娃亲，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褚岑看了他一眼那笨拙的样子，双手放进了兜里冷哼一声，“是可笑。”
“那你既然知道可笑，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凌季好像有些激动，有些气愤。他直接将雪铲丢在车上，站直了身体，回身望着那片温热。
可眼前的温度马上升高了。
褚岑本就有疑虑却抓不住重点，他从未如此被动过，本就有些火气，还是连堆三个大雪人都没压住的那种火气。
凌季却找死般非要主动再交点油。
点着了火，不烧他烧谁？
褚岑周身皆是愠怒，向着他一点点逼过来，几步就给他逼到一个大雪人前面，凌季身子往后一靠，大雪人的胡萝卜鼻子被怼到了雪球里。
指缝被不客气地撑开，一只凉凉的掌心贴了过来。凌季清晰地看到眼前那双性感的眸子里，有丝恐怖的火苗在渐渐地放大。
“请问凌少爷，什么叫一意孤行？我家老爷子去世多久，我就给过你们多久的退路。可是整整一年，你们凌家没有任何一位提出退婚吧？既然不同意，为什么不提？我们吃饭前难道没有探讨过么？况且——”
褚岑顿了一下，慢慢地直起了身。凌季却依旧靠着大雪人没有动，但是他很急迫，“况且什么？”
褚岑像是在回忆什么，之后冷笑了一声，似乎想到的东西很好笑也很幼稚。
“况且，上次我给凌家打电话，本意就是想问问凌老爷子，如果子禾不是很情愿，那么婚事，可以就此作废。”
“什么？”凌季放大了瞳孔，微微张开嘴，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才蹙起眉头要哭了似地问道，“那为什么，你……你又……你甚至，登报？”
褚岑似乎就知道他该这么问了，依旧像刚才那样靠近他压了下去。
他盯着凌季，似乎是不想错过凌少爷的表情。声音陡然间变得很轻，很小。
“因为，我记得有个人，说我是什么，花花公子来着？所以呢，我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我告之全国，便足以证明，花花公子的帽子，我褚岑，不戴！懂了？凌少爷？”
凌少爷望着那双带着嘲笑看热闹的眸子，脑袋瓜子瞬间嗡嗡的……
那双桃花眼随着记忆的潮水不断袭来而慢慢地越瞪越大。
小巧的嘴巴几次张张合合，却愣是没说出任何话。
他才知道，原来今日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可凌季还有点不服气。
“外界那么多人都说你是花———呃那些话，为什么我说你你就不高兴？你这不是差别对待吗？”
褚岑看着他那还委屈上了的脸和身上那股闷闷地劲儿，被气得，真想给他按到雪堆里，醒一醒他的脑袋。
这小少爷大概没上过幼儿园，可能不知道，首先，背后说人坏话，就已经是不对的了。
但褚岑也不想讲什么道理，觉得和这小少爷之间，没道理可讲。
于是侧过头，看向前方冷着脸丢出了一个理由，“外界的苍蝇，随便嗡嗡。可凌家人，能一样吗？”
凌季闻言，莫名地脸红了一下……
原来凌家人，在褚少爷心里，和别人不一样……
但凌季仍旧有些气呼呼，他推开了一点褚岑，站直了身体，另一手扫了扫肩膀上和后背上的雪，闷声道，“就算是我说错了，那你也不能，这么任性吧？结婚难道不是得有感情基础吗？你都没见过我——呃我妹妹，怎么结婚？”
褚岑好像没听出什么异常，凌季偷着拍了下胸脯。
“感情？我喜欢她，不是感情吗？”褚岑皱了下眉。
凌季“切”了一声，甩开了褚岑的手，不以为意。
“褚少爷，你清醒点儿行吗？你那叫喜欢？就一张小孩子照片，你或许当时的确很喜欢，可那时候是小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如果她现在是个丑八怪，你还敢说你喜欢她？”
空气中没有任何声音。
良久，才传过来一道，莫名地有些忧伤，又有些质问的，沉沉的声音向着他压过来。
“那张照片，那个小小的身影，陪了我十六年。我从没想过除了子禾以外的任何人。你凭什么，来质疑我是不是喜欢？我不管她是不是丑八怪，只要她没提退婚，我就一定，会娶她！”
凌季再一次被那阵温热逼着靠在了雪人身上，刚扫过的后背和肩膀，马上又沾了一层雪。
褚岑这次没有现身，连他的手也不想牵了。
纵然凌季后知后觉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不该去轻易地否定一个人十六年的执念。
可眼下，他眼眶里的一丝水汽，和鼻头里突然涌出的酸涩，无一不在告诉他自己，他嫉妒了！
特么地他嫉妒凌子禾！
知道褚岑在看他，所以他偏了下眼神，不让他看。
有些赌气，不想道歉。鼻尖都是酸的，眼眶里差点掉出东西。凌季马上，低着头双手推开褚岑的胸膛，向前走了两步，背过身去。
这才抬起头看向天空，微微张开嘴巴，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
总算，没有金豆掉落，没有丢人。
褚岑站在凌季背后，脸色晦涩不明。
他不明白，凌季为什么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真要委屈，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吗？
千里迢迢孤身来此，媳妇却一直没见到，明知道凌家个个都有问题，却一时看不透。
可是，为什么偏偏见不得凌季刚刚那个要哭了的样子？
褚岑盯着眼前那道望着天空又傻又呆的背影，脑子里却还是刚刚那双蒙上水汽的眼睛。
凌季缓了缓这股来得莫名其妙的妒忌，转回身却依旧低着头，小声启齿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子禾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嫁给你，你，会怎么办？”
“很简单，她若不同意婚姻马上作废。只是，要她自己来和我说。”
褚少爷铁了心要凌子禾露面了。
凌季有些无力，无助。一时间他有些乱，烦，闷，燥，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忽然手心里一凉，褚岑不知道何时迈上前来，重新牵住了他的手。
没有刚才那样火气那么大了，褚岑再开口时声音很平静，却凭白多了一丝压迫和不容抗拒。
“我再给凌家最后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追问，你们凌家不管是何原因，要么坦白，要么处理好，最好别让我发现一丝破绽。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届时婚礼如约举行！听明白没有，凌少爷？”
凌季的手心儿被褚岑攥得出了一层细汗。什么委屈，什么鼻酸，什么乱烦闷燥，都特么滚蛋吧，褚少爷越平稳，凌季感觉越恐怖……
而且，眼下褚少爷给凌家发完了最后的通牒，就像没事人了一样。
面上换上了一副“想玩儿我就再陪你们接着玩儿”的轻松表情，甚至还牵着他走到大雪人身前，把那已经被三压两压，压歪斜了的雪人脑袋，一脚踹下去了！
他什么意思啊……
凌季记得他爷爷说过，褚老爷子若是在世，知道没有孙媳的话能提着枪马上杀过来。
那他孙子，褚大少爷，会怎么样？
实在看不出他会和平解决的样子啊……
也不知道褚家研发的武器，到什么程度了……
铲平凌家肯定足够了……
凌季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出不来，是死。出来了，可能死得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