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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三千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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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麋赤雪苦笑,“你这夸人的话留着自己听吧,本宫不喜欢,不过是小事无需纠结。yiqingme”

    乖乖,这还是小事儿呢,上官铎心里发憷,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看清和认识到这个女子的才华和特别,精通为官之道,善于政谋剖心,经纬之论,国策之行,在其手中翻云覆雨不过尔尔,大着肚子怀着孩子,都有这种旁人无法见识到的眼界,当真是让人敬佩。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此次行径有保护自己的成分在,自己近日风头正盛且树大招风,如此低调行事转嫁风头,倒也不失为一件最佳对策,他似乎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那几个兄弟的固执和偏执。

    人走后,赫连玦从偏殿出来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显然是听着二人的对话许久了,他负手而行走到桌案前,器宇轩昂又玉树临风,居高临下的模样极具气势如虹,看的让人心生敬畏和仰慕。

    “区区一个上官铎,能得皇后如此相护,看来皇后这心慈手软的毛病是改不了啊。”

    麋赤雪摸着肚子垂下眼帘,这一刻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歉疚的抬眸望向他:“我,我觉得问题不大吧?”

    赫连玦嘴角微勾,潇洒的拂了拂龙袍的大袖,“主意不错,皇后的确雄才大略,只不过在用人方面就显得妇人之仁了。”

    他走过去依靠在桌案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西北的案子不过是我想要出手震慑,削藩的决策早在储位时就议定过了,他桀骜清高,草莽气息未褪,所以才会选他做马前卒,这样的人,若是做一方郡地官吏的确是够了,可要想入中枢晋高位那便差的远了,你向来感情用事又任人唯亲,可知御下中最忌拔苗助长,你护的紧他便成长的慢,一己之力抗衡盘根交错的世族,若是不撞得头破血流,跌的满身淤痕,如何能真正懂得为官之道和忠君奉上。”

    他的话字字珠玑,明明温柔却句句生冷,那一刻她才真的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寒意,以及皇家天颜的敬畏之心。

    她心中生畏,原来他将此事交予上官铎勘察是这个道理,原来朝廷那么多官职他偏偏让他进户部是这个意思,圣眷正浓,帝王期许,原来竟还是自己浅薄了。

    她有些失意,但还是回嘴道:“如何能与陛下相较,陛下是看帝王之术御下之道长大的天生帝王,臣妾可不是。”

    赫连玦嘴角生笑,拉着她的手哄了哄:“皇后这就放弃了?活到老学到老这不是皇后自己说的吗?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过早就失意自卑可不是皇后的性格。”

    麋赤雪嘟嘴不理他,也不让他拉自己手,纠缠了半天赫连玦才捏着她的手腕告罪:“好好好,是我直言不讳惹恼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别生气,现在可是到该喝药膳的时间了。”

    很快,偏殿的圆桌上安排好了下午茶,有皇后娘娘要喝的药膳,还有秋霜梧桐糕,百合蜜莲酥,雪山冰糖红枣汤,仙草凤梨饼,琴瑟和鸣菊花茶,以及其他一些精致美味的点心吃食。

    她俩许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久违的心绪上来倒有些害羞,当然少年帝王可不会害羞,害羞的是脸皮儿薄的皇后娘娘。

    赫连玦亲自喂她喝了药膳,又给她漱了口换上甜汤饮用,麋赤雪吃着吃着就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那个,那方才”

    “不碍事,来日方长,无需挂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身子养好,好好生下皇子,剩下的事情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去琢磨。”

    麋赤雪:“赫连玦,你为什么成长的这么快,无师自通,慧眼如炬,天生英明,绝顶睿智,帝王之术在你手中如同游戏,朝局天下都被你游走于鼓掌之间,你一直在进步,一直在成长,可我却徘徊在原地止步不前,你不觉得你将我保护的太好,让我完全没了成长吗?”

    话罢,帝王放下手中的筷子,叹息了一声,“你想成长吗?”他看着她,眼中意味深长,“成长并非空穴来风,也非拔地而起,成长是需要代价的,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我不过是想让你高兴,想让你幸福,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高兴和幸福,你这么聪慧,难道看不明白你在羡慕我英明睿智的同时,我也在羡慕你没有任何负担就能轻易得到的宠爱吗?”

    麋赤雪哑然,她知道赫连玦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原有的道理,可她终究是失了心智,有了不得已的苦衷,她想伸手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闪开了。

    她心中一痛,带着哭腔:“赫连玦,你还在怨我是不是?”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赫连玦站了起来,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成长的代价有多沉重你该明白,若我不耽与情爱,不对你宠爱入骨,我便是这天地间最完美的帝王,可那又如何呢?再完美的帝王终究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这样的代价,你要吗?”

    麋赤雪眼泪滴落,心疼难忍,可窗前的人并未动容,寒戾的声音越发深沉:“你明知我此生最惧之事唯有你的离去,可你依旧不管不顾的威胁我,利用我对你的在意和爱,迫使我答应你离开,雪,你想过吗?我将你留在身边自有我的用意,你为什么明知道我的忌讳,可还要一意孤行,我知你也爱我,可我也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你心里的唯一。”

    麋赤雪也哭着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冲他的背影解释:“赫连玦,你若不能共情我的心意,那我解释再多也毫无用处,你既知道我明白你有多忌讳我离开,那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明明知道你的忌讳,却还要一意孤行吗,你当真不能理解吗?”

    “我理解,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我什么都理解你,你能不能理解我一回呢?你真的想看到我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吗?”他眼中悲戚,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一刻,麋赤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痛的要碎掉,她走过去冲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但是肚子太大阻碍两人,让她怎么也抱不紧,她一边哭一边用力:“赫连玦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真的很爱你,赫连玦,赫连玦,赫连玦”

    高大英伟的帝王不忍娇妻伤心,几经无奈还是俯身揽住了她,“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当心身子,我当然知道你爱我,我理解你,雪,我理解你的为难和苦衷,我也尊重你的所有选择,雪,别哭了”

    时光沉寂,很快暮色已然降临,二人携手出了御书房,原本女使们为她俩在坤宁宫准备了荷花晚宴,但陛下说不着急,晚些再回坤宁宫,这会儿时辰正好月色正浓,拉着她径直去了南城门的城楼之上。

    今日繁华万千,城中灯火肆意,于高处俯瞰别有一番景致无虞,城门楼上二人并排而立,城中的华光璀璨映入了整个眼帘,好美的帝都,好美的夜景,好美的灯火,好美的光明。

    唯一遗憾的是彼此心间的愁绪,抹不掉挥不去,看似轻而易举却又刻骨铭心,帝王揽过佳人的双肩深情不已,眼中满是柔情带动着情绪,“雪,华灯三千,誓言不变,愿我们守住初心,坚定不移,永远不被险阻所败。”

    夜风吹动佳人的发丝,清辉下的容颜浸染在心间,她伸手覆上帝王脸庞,声音清浅:“山赶着山,山山漫漫结成关,追赶日月不苟于山川,愿野花肆意生长,爱意永不消散。”

    抬头仰望,帝王的容颜堪比明月,踮起脚尖吻上唇畔:“赫连玦,你是我此生放弃自由,驻足不前的唯一羁绊”

    此时的中都城正当热闹,喧嚣至上,人声鼎沸,璀璨的灯火将整个天际都点亮了起来,处处人头攒动接憧而至,四条内大街上简直可以用人满为患形容了。

    满大街的花灯争奇斗艳,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几乎人手一盏,提在手中高兴的合不拢嘴,锦衣裙衫,珠翠琳琅,好一副盛世之景。

    不仅有手中拿着的小花灯,还有众人抬着满街游走的龙灯,煊赫的仿佛是神龙下凡,店铺街角处处可见檐下的走马灯,转鹭灯,随处惊鸿一瞥的骰子灯,圆凳,纱灯,兔子灯,花篮灯,还有不少在河边放逐的荷花灯等等,包罗万象。

    最繁华的南大街上,耶律绵儿妹妹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又出来炸街了,三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得意洋洋的到处逛看,一人手里提了一只螃蟹灯,活灵活现像真的一样,又别致又漂亮,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绵儿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青青和尧尧两个小丫头就显得有些局促了,青青瑟瑟的看着周围的人,低声问着前面活泼的人,“绵儿,你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儿人这么多真的不会被逮到吗?”

    尧尧也极为担心的附和着:“是啊,绵儿,你现在的地位是水涨船高,一个庶出女儿都能随意出门,可我们不行啊,我们俩今日可是偷跑出来的,回头让母亲知道不被打死才怪。”

    绵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们,拍着肩膀信誓旦旦保证:“二位妹妹放心就是了,今日这么热闹不出来逛逛岂不是可惜,这条街离你们家远不会被发现的,就是发现了也没关系,就说我耶律绵儿主使的,以我现在的地位,你们母亲多少会给些薄面的。”

    是吗?二位妹妹持怀疑态度,你一个十四岁的庶出丫头就算再得脸,那也不至于让一个高阶官员外命妇给面子吧,你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啊,耶律绵儿。

    人家绵儿妹妹可不管这些,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家出去游历了,现在还去计较那些个无畏的事情干什么呢是吧,还不如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在这中都流连几天,到时候也能走的轻松不是。

    三人沉浸下心来逛街赏景,突然被街边一个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兴致,“喂,你们的花灯在哪里买的?”

    三人停下脚步循声一圈,发现是大街对面一个穿着不俗的姑娘问的,那姑娘看着好像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还不错就是有些骄纵之姿,旁边跟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后面还有四个丫鬟和四个随从,此刻一行人正都看向她们三个这边。

    绵儿三人确认到人后纷纷惊讶,什么人啊这么大派头,出来逛个街带这么多人,哪家的小姐这么张扬,这么一对比显然三小只就低调多了,虽然穿着不便宜,但就三个独苗没有带人,跟人家大小姐可不能比。

    耶律绵儿看不惯这么张扬的,撇撇嘴不以为然回道:“姐姐是在问我们吗?我们可不叫喂哦。”

    那大小姐脸色一变正欲斥责,但是被一旁的锦衣公子拦住了,“冰若,我来问吧,这么小的事情何须你出面。”

    那公子走过来几步,朝着三个小妹妹问道:“三位小姑娘,在下瞧着你们手上的螃蟹花灯十分别致,不知是在哪里买的,我们也想买几盏来赏阅一番,可否告知一个出处呢?”

    耶律绵儿嘴角一勾,“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很遗憾这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做的,抱歉了。”

    那公子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别致的花灯竟然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做的,而小姑娘在答完话就准备走了,只是还未走两步就又被对面那个大小姐给喊住了。

    “你们站住。”那大小姐气鼓鼓的看着她们,“你们手里的花灯本小姐买了,开个价吧!”

    耶律绵儿小嘴儿一撇,小鼻子一哼,“不卖,谢谢!”说罢就带着两个妹妹走了,留下骄纵的大小姐更加气鼓鼓了。

    锦衣公子赶紧过去哄她:“冰若,算了,不就是几盏花灯吗,那边还有很多漂亮的,我带你去买行吗?”

    可谁知大小姐的脾气超出他的想象,直言不要别的就要那个螃蟹,任凭公子如何哄劝都没用,最后心一横直接指挥后面的去拦人。

    “你们去把那个花灯给我抢回来,我不管我就要那个螃蟹。”

    这话直接将前面没走几步的三小只给吓了一跳,倒不是害怕,毕竟自己的家世摆在那儿呢,只是没想到大庭广众的还有这么无礼的人。

    很快大小姐的家仆就挡在了三小只的面前,耶律绵儿本就看不惯这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这下彻底将她给惹到了,她是谁,她可是中都城里出了名的不怕事儿,还敢惹她,简直笑话。

    只见她像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似的护着两位胆小的妹妹,小脑袋一仰拿下巴看人,“怎么着啊,大小姐,中都城里闹事您是第一位啊,信不信我一嗓子出去,你就摊上事儿了啊?”

    那小姐一副趾高气昂又颐指气使的模样十分欠揍,朝着她嘲讽:“好大的口气,你喊一嗓子试试,看看究竟是谁要摊上事儿,本小姐看上你的花灯是你的福气,你少不识抬举!”

    “这么猖狂啊,南大街上敢说这话的可没几位,您确定要闹大是吗?”绵儿不傻,眼前这丫头敢这么狂肯定是三大家族的人,自己是耶律家,两位妹妹是拓跋家,她们仨都不认识这个大小姐,而且这个人还不怕京畿司巡查频繁的内大街,看来是完颜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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