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宁元帝君
在蓝汐姑姑的指挥下宫人鱼贯而上,前菜酒宴早已撤走,现在开始从上至下呈上正餐酒宴,水果两品,马奶葡萄一碟,秋红樱桃一碟,酒水两壶,清风高澜烈酒,百岁无忧烈酒,另加香茗一盏。qingroume
糕点四品,双色马蹄糕,荷花双莲糕,枣泥山药糕,奶油浪花酥,酪浆二品,杏仁酪,核桃酪,御菜六品,四喜丸子,东七肘子,白灼大虾,清蒸螃蟹,清炖黄鱼,炙烤羊肉。
最后呈上主食二品,五福饼一碟,双色饼一碟,宴会宣布继续,陆大人再次依礼祝祷一番,外交辞令震慑一番,众人举杯共饮,万邦朝贺。
舞台上的钟鼓乐声开始密集和紧蹙,众人知道大戏来临,好戏开场,一群红色舞衣的舞姬们井然有序飘至舞台,随着乐声旋转悠扬,如同鲜花绽放,从花蕊中显现十个乐手,古琴,琵琶,腰鼓,瑟,笙箫,长笛,二胡,箜篌,古筝,丝竹合着节拍,连着钟鼓之乐,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心紧紧拉扯。
一时间乐声连同绽放的花舞直击心底和眼底,如歌如诉的音乐似春风贯入耳中,人情世故,名利纠葛,俗世纷扰瞬间犹如潮水褪去,在辽阔无极的天地间,缓慢流淌,没过浅草,浸透湖水,湿润山石。
乐手们面含春水,明眸皓齿,穿着华丽的衣衫,双手如同被施了仙术一般,婉转流连,纤纤袅袅,一阵又一阵的仙乐缥缈,让人如痴如醉。
乐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凌冽通灵,玲珑剔透,又如潺潺流水穿过层峦叠嶂,还似波涛汹涌翻滚入江河湖海,最终趋于平静。
这种国手技艺唯有强大国家才能真切的瞧见,清晰的看见,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舞台上艺术飘扬的舞者,蹁跹而舞,羽衣翩翩,像极了盛世繁华中的璀璨光华。
随着乐声的缓缓而近,在众人突然的惊呼声中,从天而降了十个一袭华丽舞衣的少女,不多不少正好十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流风回雪,婀娜多姿,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下,映衬了一副国泰民安之势。
十个娇俏美若天仙的少女,一曲跌宕起伏婉转流年的磅礴舞姿,将大夏朝的盛世太平全部渲染在了此处,浓缩在了这一曲舞姿中,发散着最无极的光芒绽放。
这曲四海一统,江山一顾,完美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总政处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舞动的少女并非舞姬,而是八个藩地以及内境州地在本土挑选出来的十个最美的少女,平均年纪不过十六岁,没想到呈现出来的结果居然如此完美无瑕。
在场的人无不震撼,大夏朝的宗室和百官们无不自得意满,高兴的合不拢嘴,番邦们无不心生震撼,大为惊叹中原文化礼乐的高雅恢弘,就连东辽的使团们都很震惊,纷纷觉得自己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了。
当然了,这不包括一脸邪魅深沉,不屑一顾也不以为然的宁元帝陛下,因为人家不在意这些东西,谁也劝不动,治不了,眼光被局限,谁也没办法。
不过他什么感受没人会管,麋赤雪看着节目不亦乐乎,被这大气磅礴的乐舞深深吸引,就连生气都觉得没必要了,故而心情越发好起来,在这么高雅美丽,恍然仙乐的舞姿乐声面前,任何事情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就在大家以为舞曲即将结束时,殊不知才是它真正的开始,随着乐声的再次高亢,原本稳坐于舞台前的翰林院才子们猛然起身,将周遭的人顿觉诧异,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翰林院为首的几十位大学士直接大袖一挥走上舞台。
上首的麋赤雪都为之惊诧,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几十个大才子们同舞者旋转至舞台中心,在不知何时早已提前准备好的书案及笔墨中开始提笔挥洒。
下方不少人都惊叹不已,赞赏声音不绝于耳,但是也不忍打扰这精彩的画面,所以尽量压低声音,减少发声,直直的盯着舞台上的一切。
舞姿,乐声,身穿官服的翰林院学士们,在掌院大学士端木丛的带领下,将舞台冲向了另一个高度的高潮,众位学士挥毫泼墨,身形潇洒,身姿优雅,各个如坚挺松柏,又似山间清风。
所有人惊叹,这才是王者之师,皇权之舞,这才是天下技艺,这才是强国之力,这才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之势,更是苍生无憾,世间仅有的盛世华年,她包含了西境,北域,南属的民族特色,以及展现了华夏族群的文化底蕴。
这曲舞姿融合了西境的狂野,北域的古典,南属的悠扬,还有借鉴了西域的妩媚婉转,无一不彰显着中原疆域上的礼乐艺术,四海一统的和平共处,以及史无前例的天下归一之盛况。
不过一刻钟后,大才子们挥毫完毕,几个舞姬顺势将书案上的超长宣纸举起来,众人再也忍不住惊呼,赞叹声音连成一片,不少番邦大使们都不禁站起身瞻仰,震撼的无以复加,感慨的千言万语说不出话。
一副中原万里河山之图,翩然于纸面上,恢弘大气,磅礴有力,笔锋稳健有力,泼墨惊艳沉稳,既彰显了丹青的强大功力,又体现了跃然纸面上的巍峨霸气。
学士们的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舞台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互辉映,毫不违和,优美大气的舞姿,磅礴有力的乐曲,惊才绝伦的学士,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如幻,光芒四射。
翰林院的学士们下了舞台,场下响起雷鸣般掌声和赞叹之声,学士们脸上兴高采烈,所有人都是与有荣焉,这番展示彰显了大夏的大国之气,文成武德,天定王朝。
麋赤雪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望着赫连玦,眼中充满欣慰,一句话不说却又饱含深意,赫连玦自然是了解她,凑到她耳边暧昧的得意:“大夏朝的今天都是你的功劳,不用感动。”
麋赤雪被他逗笑了,娇嗔一句:“我可没说感动,我只不过是在想下面那十个少女,美若天仙,像一朵朵娇嫩的鲜花,陛下考虑考虑都纳入后宫吧,那可是真正的百花齐放,三春盛景啊。”
赫连玦知道她打趣,便将计就计回了句:“行,听皇后的。”
麋赤雪没忍住诙谐,掩嘴窃笑了半天,一旁的莫紫麒见不得他们这么恩爱的模样,于是开始找茬了。
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麋赤雪,发现她的腰肢全程都被赫连玦揽着在,越看越不顺眼,伸手就将食案上的一碟樱桃端到了她的食案上。
“本君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吧。”他不以为然,嘴角带着漠视。
麋赤雪思绪被打断,侧头看了他一眼,同样淡漠的说了句:“谢谢!”但是却不动他碟子里的樱桃。
莫紫麒见她不受用,冷哼着又开口了:“本君这里有你父亲给你的家书,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啊?”
家书?麋赤雪一怔,立马来精神了,看着他那得意的神情,心中有些不悦:“劳烦君上带过来,请交予我吧。”
莫紫麒嘴角一勾挑着眉头,一句话不说,就只是在身旁的大红地毯上拍了拍,那意思相当的明确,就是要麋赤雪坐的离他近一些,不仅如此,还一副能随便拿捏你的表情。
麋赤雪顿觉来气,赫连玦更是直接将她朝身上一揽,抱得紧紧的,阴鸷深邃的眸子散发着寒意:“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内容,待会儿慢慢说与你听。”
那能一样吗?不一样吧,麋赤雪心里为难,虽然看着莫紫麒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不禁有些妥协,望着赫连玦的眸子带着撒娇。
“不行。”赫连玦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麋赤雪再次用了祈求的眼神,还顺便伸手抱着他的胳膊,见他一直不松口,最后只有使出杀手锏,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
赫连玦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鬼知道皇后娘娘说了一句什么话,让陛下瞬间就高兴的眉开眼笑。
麋赤雪见他松口,才极不情愿的朝左边挪动了一点,一点点,再一点点,直到莫紫麒那个混账满意为止,此时他俩的距离算不上挨在一起,但也算极为近了。
麋赤雪担心赫连玦不高兴,急忙伸手问他要书信,“家书呢,给我啊?”
莫紫麒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嗅着无比浓郁的香甜气息,心中突然变得有些悲戚,若是没有当初的放任,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不同了,那么此时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明媚女子,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赤雪,你还好吗?”他正色起来,变得有些阴郁,让麋赤雪大为不习惯,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或者抱抱她,但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倒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让她难堪。
犹豫了半天还是只有简单问候一句:“我听紫杰说你在这里受了很多委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突然变得深情正色的人,让麋赤雪一瞬间也心中伤怀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但是却不能当做没听见,“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吗?我为什么受委屈你会不知道吗?”
莫紫麒微微叹气,看着她的脸,满眼都是深情,“赤雪,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所愿,你该知道我不可能会伤害你。”
“我知道,也相信,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莫紫麒无言以对,他不能否认,更加无法承认,“他不是对你宠溺无度吗,还能让你受委屈,想来你们之间也没有如外界传的那么情深意重啊。”
“有没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用你管,你若是还顾念旧情,若是还在意我的感受,就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情。”她的话说的很直白,并没有什么婉转。
莫紫麒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依照她的意思去做,那根本不可能,他看着女子因为生气而微微撅起的红唇,心中不禁生笑。
喘息了一声,略显悲怆的说着:“你若是不开心,就跟我回去呗,东辽是你的家,你的亲人和故土都在那里,反正你在这里也不快乐,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麋赤雪心中大惊,这个混账怕不是疯了吧,“你是脑颅生疾啊,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哪里看到我不开心了?你哪里看到我不快乐了,你哪里看到我过的不好了?呵,真是好笑,我昭告天下,昨天刚成的婚,你让我跟你回去,回去干什么?”
莫紫麒:“当然是回去生活,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麋赤雪:“然后呢?”
莫紫麒:“然后做我的皇后,做你故土东辽的一国之母。”
麋赤雪:“我做了两年西夏帝君的女人,前脚举行了帝后大婚,后脚就跑回东辽做你宁元帝的皇后?你让中原的子民怎么看我?”
莫紫麒:“首先我不介意你之前做了谁的女人,其次我有办法让子民没话说,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要什么都行。”
麋赤雪“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你不介意我介意,你发什么疯啊,说出这种话,还嫌我不够遭恨是不是?”
莫紫麒眉心一皱,欲继续反驳,结果就听见后面火神的笑声,而且笑很是轻狂,很是诙谐,斗篷的帽檐儿都笑的一颤一颤的。
他见众人都撇头看他,立马伸手抱歉:“不好意思啊,实在没忍住,属下只是觉得宁元君上的话太过好笑,一时没忍住,这当着我们陛下的面撬墙角的,属下还真是第一次见,真心觉得太好笑了。”说着又忍不住的笑开了花。
其他人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挑着眉眼,麋赤雪这才意识到方才说的话被所有人都听见了,她转头去看赫连玦,果然对方阴鸷深邃的眸子泛着寒光,那表情仿佛在说,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当着自己面撬自己的媳妇,这简直是罪无可赦。
麋赤雪知道这个当口赫连玦肯定不会暴走,但是搞不好会收拾这帮人,于是她急忙朝莫紫麒斥道:“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是大夏朝的皇后,是赫连玦的妻子,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他身边,他在哪儿我在哪儿,你还是趁早死心,早些放下执念,这样或许我们还能做朋友,如若不然,你就是在逼我做一个坏人。”
说罢,她身子一动立即挪到赫连玦的身边儿坐好,口中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让莫紫麒气不打一处来。
“你若不同意,那便是在逼我做一个坏人!”他气闷的抬手饮下一杯酒,深沉邪魅的眸子充满了冷厉。
麋赤雪有些心惊,疯癫的莫紫麒她见识过,不敢太刺激的让他发疯,赫连玦见她有些害怕,急忙抱着她安慰:“没事,他这次是安安分分过来看你的,没有阴谋,也没有生乱的能耐。”
听到这话麋赤雪才放心了一些,莫紫麒喝了几杯酒后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而非一蹴而就,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