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无头女鬼
“真是对不起老师，这几只牛蛙的费用，我回到财务室交掉。”周雅朝生物课老师道歉，把收纳箱里死掉的牛蛙全部挑出来打包装好，“这几只死掉的，我就拿去喂鱼了。”
“下次走路别玩手机了。”“好的，老师。”
周雅提着牛蛙混进美术室，以实习的名义，在学校混了一天的绘画。出校时直接混在归家大军里消失在人群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很快就有人找准了她的位置，一辆低速行驶贴着搬家公司商标的面包车跟在了她的身侧。这样怎么行……周雅立刻把车骑最近的商业街，混进一家内衣店假装挑选衣物。
书包一拉，把那只肚子鼓起的牛蛙塞进纸扎车。
自从被报纸提醒过，她就把这件物品随身携带，这两掌大的纸扎物看着一撕就破，实质坚韧无比，无论周雅怎么折叠压缩，拿出来摊开不一会就完好如初。
周雅把纸扎车放在椅子上仔细观察，不一会，这件竹篾彩纸糊的物件就开始滋滋轻响，粗糙的轮子自行转动，在椅子上缓缓移动。
亮堂的商铺内光线突然黄昏，四周鼎沸的人声渐消，只剩外头挂钟的声音清晰无比，秒针滴答滴答走着，噹一声，挂钟整点报时。
周雅顿时感觉自己像跨入了另一个时间，她连忙偏头去看纸扎车，车内空空如也，拳头大牛蛙就这样消失了。
带上纸扎车，下车莫回头。
这段话立马在她心中回荡，她轻吐浊气，反手摸向后方的书包抓起背上，揽过这件纸扎车，不敢回望更衣室里有什么，轻手轻脚拉开门帘钻出去。店内的顾客个个表情木然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货物，视乎看见了世界上最割舍不得的东西，眼中酝酿着贪欲。
周雅哪敢打扰他们，闪躲着他们的站位，朝大门摸去。
但这全是女客的店里，门口还立着一个男的，他正叼着烟，假装看着某件内衣，故意横在那的站位，一看就是注视者的同伙。周雅顺着他眼角余光的角度，立刻就找到停在街边的面包车，有两个光头男这会正盯着他们的烟。
无风吹拂的香烟，如一根线香，烟缕笔直上冒。
而当周雅出现，这些真正目标是她的人，就纷纷把视线从手上的物件挪开，目光速度极慢地往周雅追来。
下车莫回头。周雅咀嚼着这半句，心中灵机一动，将眼前这男的烟从嘴里□□，吹一口气插在他左衣领上，掉落的烟灰烫得他颈皮抽搐。
“先生，公共场合禁止吸烟哦。”周雅说一句就往外跑，这男的哪来得及追他，像树懒附体了般，侧头伸手去抖落那根烟，这转身的方向正好面对更衣间。
无声无息的未知恐怖在她背后降临，周没有接触也没有直视，仅从面包车上两位目睹者惊恐扭曲的表情，她的背脊也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邪物，比那晚在小洋楼还可怕，这可才下午六点呢，太阳还有半截挂在居民楼上。她连忙跨上自行车开跑，但这回连她新买的自行车也不好使了，所有零部件似生锈了，一拧车把吱丫作响，车头左右乱偏扶不正。
仿佛这架车有了自己的主意……等等，自行车也算车吧。一滴冷汗从周雅鬓角滑落。
周雅轻轻放开双手，这无人校正的车把顺滑一扭，朝某个方向自行骑去。载着周雅七拐八弯往某处去，很快一片临街商铺中间夹某个断头巷子的地形出现眼前。
巷子口外停满车辆，唯独这十来米深四五米的地方没有一辆车停进去……因为这地方哪怕是白天，有半截阳光照到，也盖不住阴森之气。
周雅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那晚坐纸扎车出来的路口吗？这些天她出门都会尽量避免往这片街区走，没想到今天纸扎车竟把她带到这里来。
也是此刻，不用她搀扶的车把又一轻，整架自行车不平衡就要跌到，周雅连忙扶住，她的自行车又恢复到出厂设置丝般顺滑了。
有那么一刻，她就想蹬着车一跑了之。可背对巷口那瞬，阴风袭来，似有只冰手拍了她肩膀一下……
心中有个预警冒出：不进去就死定了，不进去就死定了……
周雅深吸一口气，往巷里走去。
巷子尽头摞着闲置多年的红砖，角落有一个小沙堆，几个拗断的玩具半埋在沙里，却不见半分童趣……塑料娃娃的断头，被两根竹签穿过眼睛插在沙堆上。周雅咽咽唾沫，她总觉得这些景象都曾真实发生过。
待她完全深入小巷，外头还有一丝火热的斜阳不见了，只剩冰冷与阴霾。一扇门豁然开在身侧的墙上，一只红甲素手推开门扉，朝她招手。
她不得已挪近，手指刚搭上门边，那只素手就一把抓住她猛力往里拽！
破败的院落、荒井、枯树、瓦罐……无数充满恐怖细节的东西，飞速在周雅视角边缘掠过，她仅来得及捕捉一丝诡异就被甩于身后。而更可怕的是，那只红甲素手并不属于无头女鬼，或者说，它只属于它自己！
一只断手正抓住周雅穿过数座阴森或血腥的房廊，就她抛到某座小楼的二层厅堂上。
无头女鬼正倚在美人靠上，对着红烛做针线活。
那只抓她来的断手，此刻无比乖巧，给无头女鬼整理嫁衣，然后托着一碗不明暗红液体，给它主人的玲珑玉足绘脚甲。若只看这下半部分，周雅定以为这是哪位绝色天香的大家闺秀在恬静地绣嫁妆。
可若视线稍微上移，看到所绣之物，定吓得倒仰跌坐到地上。
“你没有主动来看我。”无头女鬼正整理着两幅眼熟的人皮，一点点缝到她的纸扎人上。
“我有任务在身。”周雅下意识回答，说完就后悔了，她这话怎么听起来特别渣男……
无头女鬼绣人皮的动作一凝，便骤然出现在周雅身后，秀丽的红甲手掌搭在周雅的肩膀上，断颈微弯在她鬓角轻嗅，空气流动的响动让周雅背脊全冒鸡皮疙瘩。
“是吗？但我收到一份恶心的礼物。”一只开膛破肚的牛蛙被断手呈上来，它心脏的位置有只还在转动的眼球，嗡嗡扇动着眼球神经上的昆虫翅膀。
一滴冷汗从周鬓角划落，心脏要跳停。
“不过，我很喜欢。”无头女鬼用漂亮指甲拈起那颗眼球，扔进嘴里咀嚼，一股刺耳的哀嚎在她唇齿间转瞬即逝。“它身上有股憎恨污秽的味道，是我要找的人。”
眼球这个元素，让她联想到了首次任务的遭遇，当时已死的李独眼也诈尸过，将自己的眼球挖出朝她抛来。虽然对方没看清她的身影，但彼此都知道，自己的敌人近在咫尺，周雅脸色凝重。
“哦，看来你认识那个人，这样就好办了。”无头女鬼瞬息出现在她面前，冰冷的指甲尖轻捋她的刘海，一缕鬼火被无头女鬼从她发梢拔出，被女鬼指腹揉搓着，发出低频难听的虫鸣。
这是……？！周雅瞪大双眼。
无头女鬼猛力把鬼火捏爆，一阵恶臭随轻烟四溢开来。
“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我……”对不起，办不到啊！周雅刚想争辩她实力不予许，拽她进来的断手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甩出去。
瞬息，她已经发现自己回到断头小巷里。
夏末的斜阳照在脖子上，热辣辣的，外面行人如织，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这事怎么可能……
“喂，你让我带人，我要怎么带过来？”她对着空荡荡的墙大喊。
这时，她的自行车就自己摔倒，不知何时没拉好链的书包掉下来，纸扎车从翻滚到她脚边。不会吧，难道昨天晚上‘带上纸扎车，下车莫回头’的提醒是无头女鬼给的？
周雅还想再问清楚些，她都不知道对方一共有多少人，万一这车塞不下呢？
怎料手指头就被竹篾木刺扎了一下，低头一看，纸扎车已变成一辆面包车的样式，与刚才跟踪她的那辆极其相似。只是某个车轮毂与众不同，其他三个都是黑胎白毂，而这一个是白胎黑毂。
就像一颗眼珠。
第二天是周六，这一天整个绘画班都会组团去本市不远的青年湖公园写生，这个地点是周雅建议的，中巴是周雅提供的。
如果注视者这伙人真的神通广大，那么一晚上足够对方弄明白周雅并不是学生，而是本校毕业生，再快一点的话，就能把她父母的信息也弄清楚，毕竟当年她考得还不错。至于地址就不容易了，除非他们发现了表姑妈与她家的关系。
周雅算着时间差，在手机上下来个跑腿订单，坐到中巴最后一排。中巴一出发马上就有几辆车跟了上来，其中正有那架面包车。
这次的注视感比以往的都强，即便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她带上耳机听平板的信息，推送提示她注视源的坐标就在这上百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