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肥羊竟是我自己
“但就在你快毕业的半年前，她这一家又突然回来了，据说是你表哥生意做失败了，还欠了高利贷，不得已把省城的房子都卖了。就这还不够还，现在她想来我们家借点钱，把你表哥赎回来。”
周雅抿住唇，压着要泛起的冷笑，端起水杯。
“她，想要借多少？”
“二十万。”
“我都不知道，咱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周雅咕咚把水吞下去，那数字差点把她噎死。
“有，但不是现在。你外公在省城有栋旧楼，现在要拆迁了。”
娘亲啊！您老人家要早说这事，她还打个毛线工，直接卖鸭肉饭啦！
“娘，这……这能有多少啊？”周雅抖着手放了两次，才把水杯盖子套正。
衣着朴素的老母亲想了想，伸出了四根手指，最后五根。
“五……五百万？”周雅轻声问。
周母摇摇头。
五！千！万！
周雅双目呆滞地挖着已空的饭碗，好一会才一个激灵醒过来，“莫非这表姑妈知道咱们家要拆迁了，现在上门借钱？”
“这倒没有，瞧咱们家的陈设，我只借给她五万。”周母露出小市民般的精明微笑，“要不是二爷爷以前待我们不错，我大概只会借给她一万。财不露白，你妈我比你懂，起码你表姑妈比你爸那些朋友实在多了，瞧这上门还会带东西是吧。”
“还有你表姑妈在省城多年，还认识许多不错的男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人生大事。”
这恐怖话题直接把周雅吓得落荒而逃，抱着平板冲进房间。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不必忧心母亲未来的生活了。
周雅揉揉眉心，吃饱后继续摊开笔记本整理她收集来的线索。她要赶在视频剪辑上传之前，挖掘更多的信息，她小心翼翼地把薄纸覆在平板上，用铅笔细细描底下的人像。
这见鬼app连功能都拉胯，不仅视频暂存空间小，还有暂存时间，超过七天就会彻底删除。竟不能截图又不能另存，若拿手机对着怕，那就更恐怖了，照出来全是黑漆漆的屏幕，甚至盯久了那黑屏中还有活物在窥探她。
但她更不敢把视频轻易剪辑，没错这破app居然还限制了上传视频的时长，不得超过二十分钟。
而在她长达数小时的历险中，每一帧每一秒都可能包含这破案信息，这种局面要么她每日每夜把这几小时反复看，让一切信息全部刻入大脑。
要么用笔把这一切记录和画下来。
周雅勾完李独眼的轮廓，把纸张从平板下揭下来，对照着屏幕的人像看。只见她手中的李独眼是张着嘴的，满脸惊恐地往纸外看来，而视频里的李独眼依旧保持着那晚嚣张的怪笑。
周雅见怪不怪了，只要能用来对比在逃嫌犯就行。这帮人，一个都不能少。
她直接把这张纸收起，拉动进度条，去找其他喽啰的身影。
这又是个不眠之夜。
她还剩一天半时间。
哐哐哐！
“雅雅，起来吃早餐了，都几点了？”老母亲敲敲房门，把周雅吓得飞起。
手忙脚乱地把笔记和调查资料扫倒床底，只要在饭点时间她超出十分钟不开门，老母亲就会破门而入。她画的东西太可怕，可不能吓着老母亲。
“来，马上来！”周雅刚趿拉着拖鞋开门时，大门的门铃就响起了。
一个略耳熟的尖锐女声在她家门口大嚷，防盗门拍得铿铛响，“萱堂嫂呀，我是阿香，我刚收了一批进口水果，今天提一点来你家啦。哎哟，萱堂嫂炒什么这么香呀，我在楼下闻到味都饿了，开开门咯！我还带阿妹来了！”
这不是她那位表姑妈吗？前两天才来过，今天又折回头干嘛？
周雅皱眉。
哪知平时温和的老母亲，竟把汤碗重重搁在饭桌上，汁水都飞起来了。
“雅雅，你先回房间，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冷着脸的老母亲，仔细地用抹布擦掉桌面的油污，竟要中断雷打不动的早餐时间，把面条罩起来。
“这事你别管。”老母亲丢下这句，竟把她房门锁上了。
周雅的眉头一下拧起来，莫非对方发现那表哥是她杀的，虽然她问心无愧但这事完全说不清了，惊疑之下，干脆把耳朵贴到门上。
“……阿香，我说个实在话，你娘家那些侄子辈真不行。再带这种会闯我闺女房间的来，以后我可不欢迎你了。”老母亲的语调柔中带刚，轻声慢语却不容置喙，“我可是准备给雅雅招婿了。”
周雅听得满头雾水，她才早出晚归几天呀，怎就得招婿了？离谱！
“咳，嫂子，我这次真认识一个好人选呢！您瞅瞅这照片俊不俊，俊吧！你要是怕现在什么照片p图的，我连人都给你带来了，你先瞧瞧。”那位表姑妈叫得喜庆，“阿妹去给许少开门吧。”
沙发一阵响动，随行人嗯了一声就去开门。
“哎，不用！”老母亲惊呼。
一阵座椅推拉夹着开门声，大厅里又多了一种脚步声，不知为何待各方站定后，门外一时又安静起来。
周雅眉头拧到最深，把床底藏的工兵铲捞在手里，就要拧开房门冲出去。这时床底下的纸质画像竟也跟着飞出，似房间里闯进了阴风，绘有小五的薄纸啪嗒挡在她要拧门的手上。
厉鬼女孩的画像在空中旋转，其余女孩的人像全部堆叠到她的脚边，似在劝阻她出门。
“外面是有什么危险吗？”周雅轻声问，双手握紧工兵铲。
纸张无法作答，仅哗啦响。
“是另一种危险？”周雅想了想，把搁在书桌的平板抄起，工兵铲放下。
纸张骤然松开散落一地。
此时，大厅诡异的沉默足足持续了有半分钟。表姑妈又开腔了，“呵呵，嫂子您瞧着孩子够俊吧！”
“够是够了……”老母亲的语调竟有些迟疑。
“那还不把小雅叫出来让孩子们碰个面？”“阿姨您好，我也是带诚意来的。”
“她……雅雅在……有别的事……”老母亲艰难地开口，明显是在抗拒着什么。
烫着一头细卷满脸半永久已褪色的表姑妈，与那年轻男子一同笑起，只剩她女儿在边上沉默低头。
“嫂子，还不把小雅叫回来？”表姑妈压着嗓眼的兴奋劲。
碰！
大厅过道一侧的房门突然洞开，把所有人都惊得一怔。
“妈，你们小声点，我在复习考研资料呢！”周雅抱着平板夹着笔记本，满脸无奈地走出来。
老母亲顿时从困惑中惊醒，欲连忙来护住周雅，被笑容僵硬的表姑妈拽住。那长相确实周正略小帅的陌生男青年，露出讨好的笑容，抢在所有人前头挡到周雅面前。表姑妈带来的小女儿头更低了。
周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容却仅漏出些许惊讶与好奇。
“周小姐你好，我叫许晓东，是你表姑妈的世侄。”许晓东露出腼腆的笑容，将右手礼貌平和地朝周雅伸出。
然而周雅仅目光随着他的手移了移，依旧抱臂揽着她的平板毫无动作。
大家的目光全聚集过来，数米外的表姑妈脸都虎下来了。
这许晓东竟笑容不减，快伸尽时，手腕轻巧一翻，一条精美纤细的纯金手链出现在他掌心。
“周小姐，这是我在你家门口捡到的，这应该是你的吧？”
周雅撇一眼，摇摇头。
“是吗……真是太遗憾了。”男子脸上快挂不住了，作势要收手，那纯金手链啪嗒掉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又往那挪去。
周雅突然弯腰拾起手链，似是男女有防般，将它搁在平板上，递还给男子，“很漂亮，但确实不是我的。”
“没关系，等下我们一起去报失吧，毕竟是在你家门前捡到的呢。”男子眼珠微动，立刻抛出一个约会，毫无防备地抓起平板上的金链。
“好呀。”周雅见状微笑点头答应。
还拽住她母亲的表姑妈满脸欣喜，这许晓东笑容灿烂也起来，一直沉默的女孩面上失落，只剩老母亲目露惊疑。
“雅雅，这不……”
“哎呀，年轻人的事情管这么多干嘛！”表姑妈连忙拉住周母，“这么大个人了还担心什么，也就见个面加个薇信而已嘛。”
“妈，别担心，我等会就回来。”周雅仔细观察男子的脸，展颜一笑，“许先生，您不是说要报销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啊，好。”那男子是万万没想到效果这般好，惊喜地快步往大门走，准备为周雅开门，刚拉开木门就听见目标在他背后轻声来了句。
“许先生，我觉得您人不错，我们也许能做朋友。”周雅把平板抱在胸前，按下开机键。
“像周小姐这般优秀的女孩子，人人都会喜欢的，我也不例外。”这种问题，许晓东当然对答如流，“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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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满意地看向平板，指尖轻触确认，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开始送客。
“许先生，可能要你等等我了，我这身家居服不合适出门呢？我还得弄个头发，做个面膜呢……不如我们晚上再见。”也不管对方何种挽留，快速赶回家就把大门关上。
“周小姐，你不用化……”许晓东追到门前，“也是大美人。”
话都没说完就差点夹到手指。
“的！”许晓东骂道，踢了一脚墙根，只得悻悻离去，翻出手机开始撩下一个目标。心想如果这一计不成，他还有一计就看着肥羊晚上识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