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梦境APP
[恭喜您获得初级普通食材‘脑花’一份。]
[恭喜您完成首次连线录播，请尽快将内容进行剪辑并上传发布。]
周雅脸色惨白，没空理会后台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双手撑在大理石桌面冲白小姐大喊：“有人入侵！这破app不安全……”
白小姐却视若罔闻，举起一根手指轻点在周雅的唇上。
“嗯嗯~首先要恭喜周小姐您安全归来，并且还带回了一份食材，作为新人主播您已相当不起了啦~”白小姐笑眯眯，十数只手一同鼓掌，声音在白空间回荡，与毫无表情的当事人相映成诡。
周雅拳头都捏紧了。
“其次，我们的梦境app是世上最安全的系统！”白小姐笑容收敛，再睁眼瞳仁已开始泛红，“你根本就没有好好阅读手册。”
“除了我司员工，任何通过app进入梦境的存在，在我们脱离的瞬间，都会遗忘其中的一切，哪怕是提供梦境的所有者。它们唯一能留下的只有情绪！”
“而且周小姐您已是我司的合格员工，公司自然会尽全力确保您的人身安全。所以录播也不用担心哦，视频上传之后你们都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哦~哪怕就是梦境提供者，看到这段录播都想不起来哦。”
周雅随手翻开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上的员工手册，扉页潦草写着：我们是世界最好的造梦师。
“没错就是这样！最美的梦境，莫过于自己亲历的幻境，在这场梦里你可是完美地实现了她的愿望！若梦境够美好与真实，将足以使厉鬼都转化成为你的信徒！爱上你，为你献出真心！”
“这可是我们的重要考核指标。”白小姐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本月还有二十天就结束，您可要加油哟。快点去结束这个任务……”
周雅的脸色却顿时难看起来了，主播收益的最大头不就是粉丝打赏吗？那么她收到的打赏是……周雅想起离开前厉鬼抛眼珠的动作。
基本可以总结出一条规则：想要遵循app的规则活下去，就必须欺骗到足够多的鬼怪，他们身上夺取什么。
她内心无比挣扎与抗拒！
如厉鬼女孩这样的鬼怪，本身已是受害者，而她却还要到她们身上攫取利益，哪怕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她也下不了手。
一定有什么方法能避免这一切！将她们保护起来！
周雅暗地咬牙，忽然想到了什么，忍着恶心翻出手感软烂有充满胶质的东西。
“等一下，既然梦境app如此强大，那么这个任务被外力干涉，也不能怪到我头上吧。我有证据，看一下我手下这份……食材，凭我的力量根本就撕不开。但你看这个位置，有一道被腐蚀过的爪痕。”
她忍着恶心把手上的东西用力捏一捏。
白主管的神色终于肃穆下来。
“确实是外来干涉的痕迹，周小姐你开始不走运了，竟有人敢挑战系统。现在我要去处理这件事件，你必须离开了。”
白主管拿出三枚钥匙，摆在大理石桌面上，“它们分别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由于你的灵魂特别脆弱，我推测这三把钥匙只够影响几分钟的时间。以当下为基点，你选择过去，你将往前回溯数分钟。现在则与时间接轨，未来就是往后走。”
周雅翻个白眼，那还选择不就只有一个吗？！
她伸手摁在未来钥匙上，一道灰烟铸造的大门出现在身后，若隐若现的锁眼随着门体翻涌的烟雾四处游走。
周雅把这普通的黄铜钥匙插入，一道门把缓缓生成。
“周小姐再给您个忠告，不要被注视。”
初晨微凉，一道轻烟横在晴空下。
“呜——呜——”好不容易挤进巷子的消防车，拉长着管子对烧塌掉的巷角洒水，附近村的居民们则在这片废弃工业园两三百米闲扯八卦。
“这地方就是邪门，又着火了。”“是呢，这次没有死人吧？”“有呢，听说是昨晚有两伙地痞在里面斗殴，把巷子的垃圾都烧起来了！消防员在里头捡出了半个下巴，老可怕了！”“果然……”
“阿姨，里面怎么回事了？”一名身着白色吊带打底，流苏牛仔短裤的女孩从角落挪进人群外围。
“啊，你这……不冷啊！”正眉飞色舞的大妈，捂着胸口瞪周雅一眼，“大清早穿成这样出来凑热闹，很危险的，这地方有流氓地痞的呢，小心他们把你抓去。”
“不会吧？”周雅应着，透过人墙往里瞟。一辆警车停在路口，在距离废弃工厂一两百处就拉起了警戒线，两名警员正对着一袋证物讨论着。
那是一根断掉的麻绳。
周雅见这物被发现，心中就有种急迫，想要去报警。而当她就要把这付诸行动时，脑海中就传来app的警告。
[您的视频保存进度当前为90……90……89]
[您正在被注视，请于无人关注的区域退出系统。]
“您说这地方邪门，那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呀？莫非以前也有人在这失踪甚至……”周雅只得退回去，混在人群中，与附近的居民攀谈起来。如果她本人不能报警，引导他人也是一种办法。
“哎聪明！你猜得没错。”大妈唠嗑瘾被挠个对症，讲得越发舒坦，“这片厂子三十年前是给弯弯代工皮包的，红火的时候咱们一村人都打过工。后来，那老板为了多挣，嫌我们这边的工资高，就到山沟沟里招了一批姑娘来，日夜两班倒，厕所都指定一天只能去一次。”
“这谁顶得住啊，有人就开始跑了。那老板就想了个歪主意，每天放工就把女工宿舍楼锁起来，第二天放工再开门……结果十年前一天夜里，女工宿舍发生大火了！”
“死了快二十人。”“烧得好几个人粘在一起，都分不开了呢！”大妈一说起这事，旁边的村民又把巷子着火的事丢下，七嘴八舌补充细节。
“对对对，据闻那老板还是第一个发现女工宿舍着火的。但这厮真不是人，害怕背责任连警都不报，连夜卷款就跑了，后面偷渡到美帝去了。所以，这地就片厂房就一直丢空着，也就一些胆子大的、收破烂的，和那些地痞敢往里闯。”
“有人半夜开车路过，还听见里头转出过女的尖叫。”
周雅听得眉梢挑起，她本是来打听那伙人贩子的，万万没想到却听到了更可怕的故事。想起她在厉鬼回忆中走过的工厂地貌，里头没有一栋与宿舍楼相似。
“所以，这片地方被其他股东租给了那种人？后面还有人在里面失踪过吗？”周雅试图把话题扭转。
“说不定呢，偶尔这地方会来些外地车，不过这邪门地方咱们村里人一般少靠近。”大妈又瞄了瞄周雅，“你问这个干嘛，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会是想到里面搞什么冒险吧。”
“那倒没，我只是个学生，要来写个毕业论文，调查本市有关中小微企业发展历程与融资难题，以及企业迁移产业集群效应下，引发产业升级的……”周雅神情肃穆，随口就来。
“呃哦好，你们大学生现在真不容易呢！”村民们双眼发虚，连忙打断施法。
“可不是嘛，我听闻这里有不少倒闭的代工企业我就来了，半路上还把手机丢了呢，就剩一个平板记作业，要这次没调查到什么就亏大了。现在毕业老严格了，唉，论文写不好毕业证都没有，连实习工作都不好找。”
周雅唠叨着掏出个平板，解锁页面一片漆黑，仅中央有只鲜红的眼睛符号，正是梦境文化公司的logo，画风嘛……
高情商：小众新潮。低情商：阴间玩意。
有好事的村民探头瞥了眼，赶紧哆嗦缩脑袋。
“有人能给我带个路吗？”周雅微笑，用期盼地眼神看着村民。
“这……你一个女娃独自跑这么远不好吧？你该问问老师和家里。”大妈既同情又为难，那人间惨剧发生后，谁也不愿意去沾这事，干脆拿出小道消息来劝告，“听说，那些股东也会经常有不吉利的事情！”
周雅等的就是这句话。
“啊竟会这样，那我得打电话问问了，阿姨我能到您家去借个电话吗？”周雅目含热泪地握住大妈的手。
一进村民黄阿姨家的卫生间，周雅整个人就倚着墙颓然松下来，双目放空看着洗手台的玻璃镜，手指竟开始微微颤抖。
她打开app看后台，她这次后台保存的进度条终于到达100。
周雅立刻按下由灰变亮的退出键。
[记录多彩生活，尽在梦境文化！即日起到七月十四，上传视频，参与美食新人王大赛，可获双倍积分，并有神秘大礼哟~请赶快来登录吧！]
登你个头！
周雅翻白眼，心底骂骂咧咧，此刻她才算真正的存活下来。
往回倒半小时，周雅刚从纯白空间出来时，人还坐在那架变形的轿车里，生锈的撬棍头卡在残缺的窗玻璃中，外面的人面目狰狞往里瞪来，连唾沫星子也凝固在半空。
系统后台提示倒计时十分钟，只要她在此段时间内逃脱追踪，她才算顺利结束今天的工作。
正常人当然是撒丫子就跑啊，周雅也不例外，然而当她刚跑几步路，这片被时凝的空间里，有几道阴森的视线在追随她移动，脖颈寒毛竖起。
再低头看app，她完成度90的保存进度条，竟然开始往下掉，87……85……82！
后台退出键是暗淡的死灰色，任人怎样狂击也无动于衷。
直至周雅在快小到看不见的折叠按钮后，看到提示：您正在被注视，请于无人关注的区域退出系统。
这什么阴间app。
不得已，她只能把汽车点燃，迎着那群面目狰狞的人，从小轿车的来路奔出去，躲到废品站里。那是整个废弃工业园最外侧，唯一有人有亮光的地方。扛着未知与蚊虫叮咬，硬是蜷缩在熏臭的编织袋后，苟到了警车到来。
而这帮人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阴鸷，也就刚才她想让黄阿姨送她去村委，而不是上门唠叨时，后台的进度条还在后退。
快一小时了，周雅仍无比后怕地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喘气，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捧起一把水洗脸，收拾好疲惫惊慌的神色，朝镜子露出微笑。
打开卫生间门走出去，事已至此回家再说。
而往前数几小时，在偏僻破旧的工厂区内。
正有几个面色阴沉的人，在站附近制高点处，俯视着地面忙碌的人群。燃了大半夜的巷子，还有几缕浓烟飘散出来，在开始泛白的天空逐渐清晰起来，若这烟气还不能扑灭，再过一会，方圆一里都能看到。
“让他们快点！”一个声音沙哑的男子低喝，“大师，有查到是哪家破坏我的生意吗？一个普通女学生，能弄死我一个好手，三名手下，还残了三个。”
“我不信。”那男的又指着被捆得结实的李独眼，“这还有一个，从半夜起就开始发疯做噩梦，用刀扎也醒不来。”
“金爷您猜得对，确实有东西。”带着墨镜脸瘦干得不似活人的老人，把手指从李独眼脸上抽晒了，慢条斯理地擦甲缝里的血，“我能感受到浑身被啃咬的剧痛，应该是群怨鬼，您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嗯……我还有一点遗憾又兴奋的感觉，这群怨鬼中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非常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