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赌对了
刚到不忧谷入口，茗霜就收到消息，玄灵王来了，脸上立即爬上愁容，忐忑不安，轻叹一口气，嫂嫂这种情况，见到甯臣，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花园里，甯臣身着便服，玄色锦缎，金线暗纹，昏黄的夕阳拉得身影更是巍峨魁梧，王者威严一览无余。
甯臣只带了炎牙，静静地站在那里，四周便蒙上一层阴霾。
“茗霜私自带嫂嫂出不忧谷，在汐鹿城集市引起骚乱，实在不该，特向玄灵王请罪。”茗霜垂首道。
“本王既已承诺林姑娘可以在玄灵境内行动自由，自然不会因此降罪，茗霜公主无需自请。”甯臣转身，见到林汐泽失魂落魄，双眼红肿的模样，眉头微微扯动了一下。
“玄灵王。”林汐泽刚迈出一步就被茗霜拽住，但她不为所动，慢慢拨开茗霜的手，目光坚定，“茗霜，我心已决。”
“何事？”甯臣察觉她们间气氛有些奇怪。
“玄灵王，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林汐泽淡淡道。
甯臣似乎有些惊讶，还是点点头，所有人退下，只剩下他和林汐泽。
“林姑娘，不知有何事？”
“我知道修炼之人对于境界没有目标，只希望是越高越强。”林汐泽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波澜，“而伏矢魄拥有深深大部分的灵力，化为人形后，灵力更加醇厚。”
甯臣目光闪烁不定，一如既往地猜测不到她的意图，但能肯定的是，她向来行事乖张，语出惊人，一如初见时就能一针见血地戳破自己的野心。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目的，所以，现在呢？
可此时她的眸子失去以往的光泽，沉得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更没有世俗的欲望。
“夫妻分离，骨肉天各，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早知是如此境地，我宁愿一直沉睡下去。”林汐泽轻声道，“所以，希望玄灵王取回伏矢魄从我体内取出来。”
“你可知道，你是伏矢魄，如若要取回伏矢魄，你便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这话着实出乎甯臣意料之外。
“我现在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刚刚想用自己的血救一只黑呲蚺，却无力回天，没有了深深，我什么都不是。”
甯臣面无表情，眸色隐晦至深，胸口一簇一簇，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云层滚动厚叠，很快将烈烈焰阳遮挡，光线昏暗，温度骤降，夏风吹过，居然有些冷了。
林汐泽打了个寒颤，距离他咫尺，“所以，请玄灵王，成全。”
“你真决定了？”甯臣的声音更是阴沉。
“是！无怨无悔。”她索性闭上双眸，坦然接受这一切，“多谢玄灵王。”
“不要…王，我嫂嫂一时想不开，胡言乱语，还请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茗霜心担心林汐泽执意如此，忍不住冲了进来，却被炎牙远远拦住，“你让开，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即面见王。”
炎牙没有收到命令，岿然不动。
“王，茗霜求见！”茗霜见花园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大声道。
“请茗霜公主进来。”甯臣出声。
“王！你不要听嫂嫂乱说，”茗霜飞奔前来，行了个大礼，“嫂嫂这次醒来，情绪不稳，我会悉心开导的。”
“茗霜，我已经决定了，”林汐泽正视甯臣，眼中了无生机，生无可恋，“玄灵王，请成全。”
“嫂嫂…”茗霜哽咽，自知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也深知她心意已决，只是悔恨自己无能为力替兄长照顾好她，让她有活下去的信念。
“茗霜，我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你应该替我们开心。”林汐泽嫣然回眸，继而迎上甯臣的目光。
这一瞬间，甯臣有些恍惚，立即定了心神，拳头猛地松开，慢慢将右手伸到林汐泽头顶，五指成爪。
一缕缕浅紫色的灵力从她眉心溢出，被甯臣尽相吸入。
本应痛苦万分，她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失去挚爱的万分之一，深深，小七，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
“嫂嫂…”茗霜无力地瘫倒在地，无法阻止。
伏矢魄的力量醇厚强大，除非自愿，否则外力无法如此轻易将它吸纳。
甯臣感受到伏矢魄醇厚、蓬勃、活力、新鲜的灵力，没有丝毫心悦，反而莫名地焦躁，动作一顿，将林汐泽震得后退几步。
“王，怎么回事？”茗霜欣喜地扶住林汐泽？
“伏矢魄和本王身体里的灵力相冲，本王暂时无法将其取出。”甯臣扔下冷冷的一句话，没做任何解释，消失在原地。
炎牙随之原地离开。
甯臣再次现身，已经在不忧谷外，阴鹜的眸子更加深沉，心中却是烦躁和不甘，“炎牙。”
“王！”炎牙俯首。
“解除羽菲的禁足令。”甯臣的声音很冷，语气却沉了下去，“在玄灵，她也没几个说的上话的人。”
“是！”
“嫂嫂，你没事吧？”茗霜关心地把林汐泽从地上扶起来，千手也快步过来帮忙。
“我，怎么，还在这里？”林汐泽悠悠转醒，心中长吁一口气。
“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我们这就送你回房休息。”
安顿好林汐泽，茗霜叮嘱千手一定要看好她，一旦有什么异样，一定要第一时间通报。
直到屋内归于一片寂静，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目光从混浊变得清澈。
自己赌对了，甯臣没有取出伏矢魄这层意味着什么？自己是牵制住含无深的筹码？一旦自己出事，他便会有所察觉？
深深啊深深，你在哪里？玄紫大陆上怎么会有困住你的地方？
小七，你还好吗？你要照顾好爹地，我们一定会一家团聚的。
傍晚时分，林汐泽依靠在窗前，看着树叶间映出的斑斓晚霞一点点被烟灰色吞没，上玄月慢慢爬上树梢，露出一张含笑的小嘴。
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蛙鸣唱响夏夜音序，大群萤火虫在池塘边飞舞嬉戏，带来生机和活力。
她的眸色跟着萤火虫的荧光闪烁不定，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左腕的萤石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