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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茶成新妇,归还掌家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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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水溶并肩走着,嘴里裹着一颗栗子,故意这时候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那个钥匙,你跟王妃说了么?”

    “嗯?”水溶发出疑问。

    夏至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咽下了栗子,“你之前说我可以不管府中事务,但昨日王妃将钥匙给了我,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回绝,如今这钥匙该是要还给王妃的。”

    水溶向身后伸去手,水生立刻会意,麻利地站定,从食盒里拿出茶壶和茶杯,倒了一杯递上去。

    水溶接过,又转给她。

    可算是知道水生拎着食盒是为了什么了

    “嗯,”他应了一声,待她喝完水,接过杯子又递水生,看似漫不经心,“如今母亲已不是王妃了。”

    原来是提醒她这个

    “哦。”她闷闷地表示知道了。

    “或许你看完再决定是否还回母亲?”

    她不解地看向水溶,只得到了一个回应的笑。

    在到祠堂前,她就将栗子给了莺儿放着,整理好衣裳,早知要来祠堂,她就不穿牡丹色了。

    “会不会过于艳了些,我回去换身再来。”

    “不必。”水溶揽住她,“哪里有那些忌讳,这般就很好,他见了也欢喜。”

    她还有些不相信,北静王府不该是规矩礼数很多的地方吗?

    昨日进王府她就觉得不对,好像并未有什么繁琐的流程,最麻烦的就是晚上的仪式,有宫里人在,连电视剧里常有的白喜帕也是没有的。

    王府的祠堂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大约是祭拜之人都是皇家,有统一的宗庙,在家庙里供着的牌位比贾府的还要少,规模倒是挺大的,香火缭绕。

    祠堂里除了和尚的诵经声外很安静,也没什么人在。

    王妃现在应该是太妃了,很是慈爱,像是完全不介意她在外面开戏园书斋、写书唱戏,抛头露面,见了面还是叫她宝丫头,一手拉着水溶一手拉着她一起在牌位前跪下,又带着他们上香。

    然后笑着说:“饿了,他们吃了咱们也得吃,走,去前头。”

    拜祠堂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任何下马威的成分,简单而迅速。

    但该有的敬茶改口环节并未省去。

    莺儿端上一杯茶,她接过,福身行礼递上,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这个时间该说什么。

    “母亲请喝茶。”

    太妃喜笑颜开,又送上大礼,直接成箱装着,“这是从前我成婚时老太妃给我的,如今送予你。”

    那是一整套头面,看起来还是光鲜如新,十分华贵。

    “还有新做的朝服和冠饰,待会儿让人送你们院子里去。”

    “谢母亲。”

    余光瞥见水溶在笑,也不知笑什么。

    “母亲,还有一事望母亲应允。”既然水溶模棱两可,她便自己提出。

    王妃笑道:“如今你当家,有何事还需问我?”

    水溶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先一步道:“她正担忧此事,如今要当家,怕着外头的戏园、书斋无暇顾及,还要请母亲帮衬一二。”

    他并没有问是否应允她继续在外头搞营生,而是直接表明她会继续管着戏园、书斋,更会用心的管,所以会挤压掉管理府中事务的精力与时间。

    可王妃好似并不在意,“确是如此,不过既然当了王府的家,还怕什么管不过来,若是缺人再招些便是,我呀也老了,管了这二十多年,也该歇歇了。”

    这可不行啊,当初说好的,她不想干他会同王妃说明情况。

    夏至向他拼命使眼色,却见他安抚性地点头微笑。

    “宝钗尚还年轻,母亲可得多疼些,待用完饭我带她去库房瞧瞧,等理顺了再来找母亲。”

    她终于知道水溶为什么那么说了。

    谁家库房是一整个大院子啊,各类珍宝应有尽有,她看的眼花缭乱,被豪华程度惊了一次又一次,眼睛一亮又一亮。

    账房间还保管着地契和房契,是成箱成箱的装着的,难怪当时水溶那么大方就将繁华地段的两间铺子给了她,对普通百姓而言那是几辈子都买不起的,可对王府来说,九牛一毛都不如。

    诱惑!赤果果的诱惑!

    谁家好人看到这些能把持本心,嘴硬说不要啊。

    她理所当然地犹豫了。

    水溶见缝插针将钥匙递还给她,“以后都是你的,你就可以慢慢数着玩。”

    夏至想起有一回自己拿他打趣——他问她要钱做什么,她没好气道:“要钱数着玩!”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记着呢?”

    水溶反倒笑了,“君子量大,小人气大,我是个小心眼。”

    他还小人?还小心眼?

    那就没有君子,没有心胸宽广之人了。

    想起曹公批宝玉二首:“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他北静王跟这诗难道也有关系?

    顶多应了“寻愁觅恨”和“好皮囊”。

    可她是要离开的,这些珍宝再吸引人也不会属于她,反倒打理家产会耽误她的时间,她得集中精力去促成宝黛。

    本以为能让皇帝赐婚,结果赐错了对象,赔上了自己的自由和近距离接触宝黛的机会,要再想知道大观园内的动静可就难了。

    回家愈发无望,她正发愁,哪还有心思做别的。

    只好郑重地将钥匙归还,“你的王妃本应该替你打理好王府事务,但你应了我,只好纵容我躲懒了,你自己多费心。”

    水溶愣了一瞬还未反应,又听她说:“你还应了我不拘我的自由,为了成亲,我已许久未出门了,今日”

    她的话未说全,带着些试探,他却明白,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笑着抬眸。

    “咱们园子后门备着车马,供你随时取用。”

    “多谢!”

    她喜形于色,提起裙摆就要跑,却被水溶拉住。

    “后日回门,礼单还需你过目。”

    夏至无所谓道:“你定就好,或者等我晚上回来。”

    “那你”他松开了手,“何时回来?”

    “晚膳前?午膳你帮我同王妃遮掩些。”

    “太妃。”他固执地纠正。

    “太妃太妃,”她敷衍地应和,出门心切,“总之烦你帮忙,我先走了。”

    水溶往外追了两步,“那你晚膳可有想吃的?”

    “都可——”她的话音落在远处。

    溶园后果然拴着一辆马,有个小丫头上前,穿的服饰却与内院侍奉的丫头们不一样,更为利落,行礼道:“王妃可是要出门?”

    她点了头,小丫头便去解绳,装上轿厢,拿出车凳,扶她上马车,叩开了后门,稳当出门。

    随后只问她要去的地址,便不再言语,忠诚地执行驾车任务。

    想来是水溶交代过吧。

    马车停在戏园后门,扶她下了车,小丫头就去拴马,随后直挺挺站在一旁,让她进去歇着,她就拍了拍马,闷着脑袋进了门房,有些傻气。

    夏至倒觉得她可爱,笑着拦下莫名其妙的护院,“随她去。”

    戏园今日开园,她在西院只看到了烧饭的妈妈,见她很是欣喜,连连祝她新婚快乐。

    还提起昨日去了王府。

    “哎呦,那王府真跟画似的,比咱戏园还要好看,到了晚上全是灯笼,比集市还亮咧,王府的饭菜可比我做的好多了,托您的福,不然我这辈子哪有机会进那样的地方啊。”

    夏至问道:“昨日你们都去了么?”

    “去了去了,都去了,”妈妈笑眯了眼,“王爷特意接了我们去的,可惜没见着您,好多人,我们只远远地看上了一眼,后来您就被送到后头去了。”

    说到这,妈妈更笑开了。

    “昨日可真气派啊,我这么些年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整条街都红彤彤的,迎亲队伍挑了好多箱子,那些珍宝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送啊,来的客人的礼品都堆成山了。”

    “以后可都是您的,王爷瞧着就不是苛待的人,您真嫁了个好人家。”

    能不好么?那可是北静王府啊。

    妈妈真心实意为她开心,可她只是笑了笑,“昨日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我一直在后头也没机会招呼你们。”

    “哎?哪要新娘子招呼,王爷周全都很,亲自来我们这儿敬酒咧,乖乖,我这辈子没这么有面过。”

    妈妈的语气过于夸张,逗得她发笑,“没怠慢您就好。”

    今日似乎生意很好,在西院都能听着不小的声音。

    她去拿了个斗笠,走去前头,结果刚出西院就差点被挤着。

    用门庭若市、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过分,用现代的词语来表述,人口密度达到2人每平方米。

    若不是西院禁止客人出入,怕是也要沦陷。

    她默默地收回了脚,关上了门。

    世界安静了些。

    难怪连司棋、芸香等人都不在,怕是都去招呼客人了。

    直到日头正上,唱戏的众人陆陆续续回来用饭,这才见着等待的东家。

    都惊喜地跑过来围住她。

    新婚之喜,本该是在王府内,没想到她竟来了戏园。

    夏至嗔道:“听着倒像是不想见我,那我便走吧。”

    孩子们赶忙将她拦下,叽叽喳喳送上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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