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同遭祸,装修重开业
衙役作了一揖忙道:“方才那掌柜又主动招供,以谋从轻处罚,大人忙让我出来告知,他们是几人合谋,除了他,还有两家戏班”
他话还未说完,水溶就道不好,喝道:“去戏园!”
又吩咐衙役:“让方大人派人同去,快!”
夏至心下惴惴不安,又气愤难当,若他们真敢对孩子们下手,她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正在这时,风月司一伙计飞奔而来,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她忙问:“你先别急,可是戏园出事了?点头就行。”
伙计赶紧点头不及,夏至一面拉上水溶上马车,一面吩咐:“你回风月司召集人过去。”
伙计这时候才喘匀气,喊道:“他们已过去了!”
“那你回去歇着!”
马车疾驰而去。
不多时两列衙役自府衙而出。
今日本是戏园休沐,她才有空去看美人风筝上架,又怕孩子们知道担心,便未通知他们,没想到人心险恶至此,还是没想到这层。
若是孩子们出了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水生一边赶车一边高声提醒路人,夏至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瞧水溶却好似并不焦躁,只是眉头紧锁,夏至很少见他这副模样。
有那么一回是他及冠那日初见冯紫英等人她被误会要求唱曲作乐。
见夏至盯着他,水溶微微松了眉头,“莫急,有我。”
“若他们出了事”她都不敢想。
“不会,”水溶肯定道:“他们不敢伤人,否则昨夜一把火烧了倒干净,连库房都未敢进,是怕惊动了人,一旦被抓,顺藤摸瓜很容易找出来。”
夏至疑惑,“那他们如何敢在白天进园子里乱来?戏园与风月司不同,还有护院看守。”
却见水溶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然,或许昨夜便出了事,只是他们如在铺子一般不敢动人,只能毁了戏服等物,大约只在东院,今日休沐没人过去便未及时发现。”
果真如水溶所推测,只有东院被毁,戏楼、戏台、薄命司无一幸免,下午巡逻所至才发现,护院同伙计们一般也是昨夜巡完院子后昏昏沉沉入了睡,西院的孩子们也没能免遭被迷晕。
其实哪怕没被迷晕,大约也是发现不了的,毕竟戏园很大,东院的动静不一定听得着。
护院诚惶诚恐,夏至并未怪他们,只是问孩子们如何。
所幸没有大碍,只是早上睡得久了些,错过了早练,连婶子们也起迟了,现在正在西院呆着,不敢出来,有几位护院和伙计陪着。
见了她和水溶一下泪眼汪汪,怕是吓着了。
夏至心有余悸,其实想毁掉她的戏园毁掉人才是最直接的,这还好他们有良心不曾动人。
她安抚孩子们:“戏服、道具没了可以再做,戏台没了可以再建,你们没事就好,别怕,往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咱们就当停业一段时间,正好排新戏。”
情绪安稳下来,孩子们从害怕变成了义愤填膺,纷纷大骂元凶,见不得别人好的没心肝脏心眼的腌臜玩意儿,还不如茅坑里的肥料能种地呢!
哎呀,这都是哪里的话。
水溶一直没说话,瞧着有些严肃,夏至顺着孩子们的话往下说:“莫急,这群坏东西一定会抓到的,你们难不成忘了,咱们二东家可是北静王啊!”
她特意说得大声,孩子们眼巴巴看着水溶等回答。
水溶瞧了瞧她,又看向孩子们,表情终于温和了,“是,我可是北静王,不需要自己生气,就有人替我生气的北静王。”
嗯?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们不解,夏至却知道他是点自己呢,不久阴阳怪气了他一下嘛,真记仇。
衙役动作很快,来了戏园查看情况后保证快速办案,又有了吴掌柜指认,很快就把人抓捕归案,只待清点数目,赔偿损失。
夏至对两家戏班提出了和吴掌柜一样的赔偿要求,还啧了几声故意道:“吴掌柜可宽心吧,我这戏楼、戏台要再建起来也要不少时间,我这戏园可不比铺子少赚,他们两家要赔的可比您多多了。”
吴掌柜陪着笑脸应和:“是是是。”
另外两位可就汗流浃背了。
也不错,排戏还能每日有进账,赚到了啊!
夏至虽然这么宽慰自己,可其实十分心疼,那些东西都是心血,不只是她的,还有工人们的、孩子们的、掌柜的、伙计的
每个人都用心爱着,他们倒好,说毁就毁,那么美好的事物在他们手里付之一炬,夜里能睡着吗?
但听说他们在牢里受了一番罪。
风月司和太虚境重新装修不止一两天,但也不算慢,不过一星期就一切如新,太虚幻境的那副画果然如水溶所说定制了一副更大的,十分恢弘大气。
所有人物的画,包括水溶的,重新挂上,各家周边厂家疯狂生产,夏至还为他们如此努力包了红包,怕什么,反正都有吴掌柜买单。
重新开业之际,为弥补当日未能如约上架美人风筝,全场周边买一送一,随意搭配,进店买就送一张蘅芜君签名,这可是这几天夏至赶着签出来的,手都要断了。
蘅芜君的笔画怎么这么多啊!早知道就不加这个福利了!
不对,早知道就不用这个笔名了!
一时各家院子,郊外各处飘满了金陵十二钗的美人风筝。
戏园建起来却要麻烦些,戏楼还好些,不过里面被砸了一通,戏台基本被毁了,薄命司更是面目全非,金陵十二钗名册和隔间是重灾区,清理时甚至发现十二钗的画少了几幅,哪怕是碎片都没有,怕是被带走了。
哼,倒是有审美。
如此不如多建一层,将金陵十二钗副册、又副册都加上得了,这下还得重新设计隔间、画卷,估摸着要一月光景,才能全都焕然一新。
这一月并未浪费,孩子们抓紧时间排戏。
戏园重新开张之日,比初次开业那日还热闹,客人们憋了一个月,恨不得骂死那伙强盗一般的家伙,将戏园围的水泄不通。
掌事站在门口声嘶力竭,伙计在一旁敲锣,提醒安静,否则都听不见掌事的声音。
“为了回馈诸位,弥补一月不曾相见的遗憾,现推出新戏《白蛇传》和《柳毅传书》,另外戏园将不歇业,连开七日,每日薄命司、雾栖台有不同活动供诸位玩乐,至丑时方关门。”
如此,她也不再需要日日在戏园呆着。
于是夜夜笙歌,张灯结彩,戏园热度再创新高。
只是另外二十四位女子并未完全画完,也不像正册十二人一般精细,只有画没有诗,隔间也小得多,甚至有些是两人一间,譬如李纹、李绮姐妹二人。
那日,水溶也送了她一份开业礼,是一套戏服,几乎还原了她在风月司里被毁掉的那套,而且工艺更精巧,布料更精致,毕竟这时候的工艺确实要比现代机器生产的好。
感谢已经说了很多遍,似乎不再需要,但又不能心安理得接受水溶一直以来的好,他真的十分细心,总能记得她随口的想要,或是看到她真正的渴望。
哎,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时间步入三月,黛玉要重建诗社,三月初二就起社,改“海棠社”为“桃花社”,黛玉为社主。
三月初三探春寿日,夏至选了上好的一套头面送与,因探春需陪长辈,又改为初五开社。
谁知第二日贾政书信到,说六七月间回家,宝玉又要临时抱佛脚,忙起功课,为了不打扰他,便将诗社暂时搁下。
不久却又来一封,说是冬底再回,宝玉便一时又把书丢下,照旧游荡。
暮春时节,一日众人齐聚,看湘云的柳絮词,因而一同作诗,突然一个风筝断了线跌跌撞撞落到这里来,姊妹们来了兴趣,便让小丫头们取风筝来放。
取的就是夏至带回来送给众人的美人风筝,就是为了今日备下的。
三月下旬,大观园内景致秀丽。
除了有些许想家,在这里好似也没什么坏处,这种礼教约束的社会她照样往外跑,还开了铺子、戏园,成了风月仙子,受追捧程度比在现代高的不是一个level,还有那么多喜欢越剧的客人,简直是越剧人的天堂。
但很快,一件“飞来横祸”啪啪打脸。
薛姨妈派人递话进来,让她回去一趟。
她想了半天也未想起有什么事,《红楼梦》里这时候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她忘记了。
“什么?!”她吓得差点拍桌而起。
可以肯定,这一遭红楼里绝对没有!!
薛姨妈嗔怪道:“怎地大呼小叫的?没说就定了,只是来看看。”
不看不看,看什么看。
夏至一万个拒绝:“那甄家怎地突然就要过来?还说要相看?他不过与宝玉一般大,急什么?”
拜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招别用到她行不行?
“况且,他和宝玉一个性子,宝玉如今倒还好些,妈可别将我推进火坑。”
这一两年宝玉比从前强了些,主要是清楚了自己对黛玉的心意,处处想着她,也就少了些别的心思,只是还一贯不爱读书。
“你这话说的,”薛姨妈点她,“人家怎地就是火坑了?”
还不是啊?甄家马上都要被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