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下
这猫也不怕人,坐下后,就用那双圆溜溜的金色眼睛四处张望着。
“你把猫也带来了?”沈盈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是怕它在家里偷腊肉吃吗?”
胡文生耷拉着脑袋跳下牛车,有气无力道:“是啊,我不在家,我奶奶没法喂它。”
“你怎么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楚晏忍不住说道:“一会还能干活不?”
胡文生抬起头,捋了捋头发:“我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你放心,我干活绝对没问题的。”
“那行,今天你俩把那块地翻翻。”
楚晏道:“知道是哪块吧?”
“知道知道。”张庆和在一旁接话:“那翻了地,你们给我算多少钱?”
他只想赶紧把那七十二块钱给抵消掉。
“表哥,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沈盈看着他,没好气道:“要是翻的不好,一分没有。”
张庆和脸色拉了下来:“表妹,你可别太……”
沈盈扬起眉毛:“嗯?”
“咳,我是说,我会好好干的,你放心。”
张庆和立马怂了。
没办法,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怕沈盈。
把老黄牛牵进院子,先给它喂水喂草,等它休息一下,再下地干活。
“咪咪!别乱跑!”
胡文生进了院子,别的顾不上,就顾着抓猫了。
猫刚进来,看见院子西边摞起来的一堆枯树枝,‘蹭’一下就窜过去了。
跑过去抓抓挠挠,一溜烟钻进树枝缝里,胡文生赶紧跑过去找。
还没等他接近,这猫又是一阵快跑,扒着一棵洋槐树就上去了。
“爬那么高?”沈盈走了过来:“它听你的话不?别跑丢了,可不好找。”
上回去胡文生家里的时候,她就见识到了,这小猫活泼的很,嗖嗖嗖跑的飞快。
胡文生仰头看着猫:“它不怎么听我的,不过它认人,睡觉的时候肯定会在我身边。”
“那行,你也进屋喝点茶吧。”沈盈道:“这猫你可看好了,丢了我可不负责哈。”
胡文生摆摆手:“那肯定的。”
等胡文生和张庆和赶着牛下了地,沈盈和楚晏把大门锁上,楚晏坐上轮椅,沈盈把他推上,往集市上去了。
“我妈肯定忙坏了。”沈盈道:“他俩要是再早点来就好了。”
今天是过年后的第一个大市,天不亮,刘桂兰就赶着驴车去摆摊了。
因为今天还要安排张庆和他们干活,沈盈和楚晏就暂时待在家里。
楚晏点点头:“这是第一天,往后就让他们早点。”
沈盈笑了笑:“我也就这么一说,上贤村离那么远,再早能早到哪去。”
两人说着闲话,集市很快就到了。
刘桂兰确实忙到飞起,等沈盈和楚晏一来,她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忙碌的一天过去,傍晚刚回到家,张庆和跟胡文生也刚好耕完地回来。
两人都累的灰头土脸,一句话也不说。
进来就抱起茶缸,咕咚咕咚的喝。
喝过水,张庆和问沈盈:“表妹,你要不要去地里看看?我们耕的可好了。”
“要的。”沈盈拉上楚晏,“你俩歇会吧,歇完就回去,明天早点来。”
两亩地的活,对两个壮劳力来说,着实不算多。
不过这俩人几乎花了一天时间才耕完,是有点慢了。
也不知道他们以前在自己家里,是怎么干活的。
“哎?”张庆和叫住沈盈:“那我的钱怎么算啊?”
“明天再说。”沈盈头也不回:“天快黑了,你们赶紧走。”
走到地边,楚晏蹲下身,抓了抓地里的泥土:“看起来还行,明天可以把肥料撒上了。”
撒肥料的任务,自然还是落在那俩人身上。
“那今天张庆和的钱怎么算?”
沈盈直呼她表哥的名:“要不……抵个一块钱?”
楚晏摇摇头:“八毛,不能再多了。他俩中午吃的干粮,还是从咱家拿的呢。”
“哦,也对,那就八毛吧。”
——
连着三天,张庆和跟胡文生两个人,耕地、施肥、浇水,把那块地弄的平平整整。
到了第四天,楚晏就不让他们去弄那块地了。
转而休整院子里的菜地。
院里的几棵苦楝树砍掉之后,阴凉地变少,阳光可以更多的洒进来,对蔬菜们很友好。
刘桂兰自己不擅长种菜,院里的这块菜地,就全部交给楚晏去管理了。
这两天他们去集市摆摊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种,有辣椒、茄子、生菜、黄瓜和西红柿。
张庆和他们又在院子里忙活了两天,把菜地翻好,均匀的分成四块。
再把生菜种子撒到其中一块上。
干完这些,张庆和也成功抵掉了三块五毛钱。
沈盈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干活期间的分配问题,胡文生和张庆和不止一次的干架。
有好几回都是直接滚到泥土里,你扯我我拽你,非得分出个胜负不可。
这也是他们总是灰头土脸的原因,沈盈还以为他们干活有多卖力呢。
“没活干了吧?”
干完菜地的活,胡文生觉得他应该可以撤了:“我手上都磨出茧子了,好疼,回去得好久才能歇回来。”
沈盈白他一眼:“才几天就受不了了?活还多着呢,急什么。”
“啊?还有什么活?”
胡文生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一个可能:“你们不会想让我帮忙摆摊吧?那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们天天去摆摊,难道他天天要跟着?
张庆和好歹还有个明确的目标,一天天的慢慢扣点,把七十二块钱干完拉倒。
他呢?要干到啥时候,全凭别人的一张嘴。
他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昏暗:“妹子,你行行好,给我个准话,我得干成什么样才行?”
“你别想太多。”沈盈道:“摆摊用不着你帮忙,你干别的。”
“啊,然后呢?干啥?”胡文生歪着头:“现在地里不是没活了?”
“谁告诉你没活了,明天来了就知道了。”
楚晏在一旁道:“至于你要干到啥时候……我们得再想想。”
“行。”
胡文生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大兄弟,大妹子,求求你们了,你们快点想。”
带着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的疑惑,胡文生和张庆和回家去了。
今天的活少,他俩还是第一次在天黑之前回到上贤村。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刚走没多久,沈盈和楚晏也从家里出发,前往上贤村了。
这几天他们三个好好商量了一下,上贤村的腊肉生意,还是有必要做一做的。
俩人揣着八十块钱租金,准备先租三个月看看。
正好家里有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
郑书记依然和上次一样,坐在村委办公室里看报纸。
看到他们过来,他也不意外:“想好了?”
“想好了。”楚晏上前:“我们决定租下来。”
租金上次已经谈过了,前三个月一共是八十块钱,往后每个月要五十块钱。
“那土地庙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吧?”
郑书记把报纸放下:“要是不了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已经了解过了。”
楚晏道:“我们不在意那里发生过的事情,事在人为,我们是想要把日子过好的有志青年,又不是什么坏人,相信土地公公也会保佑我们的。”
上贤村的这个土地庙,刚翻新后没多久,就失火烧死了几个人。
说起来也是人祸,这几个人晚上住在土地庙里,晚上把烛台放到床边,没有吹熄。
然后半夜引燃床单被褥,把人活活烧死了。
让村民们不愿意接近土地庙的真正原因,是死去的这几个人,其实是分开睡在两个房间的。
一个晚上,两个房间同时失火,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这些事情,都是楚晏从胡文生嘴里问出来的。
沈盈和刘桂兰知道后,其实是有些介意的。
不过楚晏再三向她们保证不会有事,她们才同意。
“好!”
郑书记站起身,拍了拍楚晏的肩膀:“年轻人,有胆!有前途!”
楚晏笑笑:“我胆子倒是挺大的。”
“不是说你的胆子。”郑书记又把手边的报纸拿起来:“我一直在想,那土地庙里能干点啥,空着实在是可惜了。碰见你们,也算我运气好。”
其实村里的土地庙,已经搬迁到其他地方了。
新土地庙很小,只供奉一个土地公公的像,不能住宿。
旧庙荒废,村民们又不愿靠近,郑书记其实烦恼的很。
把八十块钱租金交给郑书记,楚晏和他又拟了份合同,两人签上名字。
租期定在一月初一到四月初一这三个月。
正好这几天他们可以做些准备。
郑书记拿着钱,对楚晏道:“不是我非要收你这么多,这钱也进不了我的口袋。你要进庙,得出点钱,让村民们心里服气才行。”
楚晏点点头:“我明白。”
离开村委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时间过得好快,也没觉得说了多少话。”沈盈道:“咱们要快点走了。”
楚晏把手电筒打开,给驴子照着路:“不用着急,安全第一。”
——
第二天,胡文生张庆和过来,得知他们今天要继续种菜。
胡文生不解:“天还挺冷的,种啥呀?”
他家最多就种个萝卜白菜,别的菜咋种,那是一窍不通。
“今天要育苗。”楚晏指了指墙边的树枝堆:“从这里面挑点细长树枝出来。”
说完,他自己先抽出一根,大拇指粗细,大约有两三米长。
这些都是苦楝树的树枝,刚砍下没几天,还没有完全干燥,不易折断,正好可以使用。
张庆和胡文生一头雾水,不过他们也懒得问,走过去低头挑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