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
他总共打了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脸盆架，还有一套不大的桌椅板凳。
期间，沈盈和楚晏在给他打下手。
不愧是沈木匠教出来的徒弟，做出来的东西没得说，看着很板正。
做完之后，顺便又把东屋好好收拾了一下。
正好把打好的新家具都放进去。
吕文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邻居上门了。
一过完初五，就到了给小麦施肥的时候。
田地里多了很多忙碌的身影，这个时候，沈家的那块地，就变得尤为显眼了。
大家都知道，沈家年前就给小麦施了肥，用了好几种，还都写在了地头的牌子上。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他家的麦子就是比别人家的长得好。
楚晏干脆和沈盈在门口支了个桌，有想要试试新肥料的，可以在他们这里报名，等肥料进回来，他们可以在他们这里买。
短短一个上午，就有十几户人家想要。
之前一起写春联的几个年轻人特别积极，不光第一时间帮了名，还向他们询问肥料是从哪里买的，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帮忙买的。”楚晏道：“不过具体是从哪里，我也不清楚，五天之内肯定能拉过来。”
之前老八临走的时候，楚晏特意问过他，年后什么时候出去进货，进一次肥料需要多久。
老八说最少也要三天，过了初五他就要出门去。
楚晏就让他再捎点回来。
这算算时间，老八应该已经出发了，希望他动作能快一点。
-
到了初七这一天，沈盈和楚晏吃过早饭，跟刘桂兰打了声招呼，就往赵大夫家去了。
走到门前，才发现赵大夫家的篱笆门紧紧锁着。
沈盈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不在家？”沈盈朝里张望：“难道是出诊去了？”
赵大夫的邻居听到沈盈的喊声，走了出来：“盈盈，昨天赵临去大瓦山接他师父去了，还没回来呢。”
沈盈很惊讶：“一晚上都没回来？”
邻居点点头：“是啊，这也是常有的事。以前赵临去接的时候，可能赵大夫药还没采好，或是什么原因，就会晚几天回来。”
“这”沈盈看向楚晏：“没办法了。”
楚晏点头：“那回家去吧。”
也许是老天不想让他快点恢复记忆吧，唉，谁知道呢。
回家的路上，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雪不是很大，他们走了很久，才在地上铺上薄薄的一层。
“今年这雪，来得格外晚呢。”
沈盈站在屋门口，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中午咱们还吃火锅吧！”
楚晏点头：“好。”
——
腊月初九这天，老八终于到了。
他还带来了孙屎蛋，两人一人赶一辆驴车，驴车上装着满满的肥料。
“拉这么多？”楚晏上前拍拍肥料袋子：“这要花不少钱吧？”
他也没说具体让老八捎多少，估摸着最多也就一车。
毕竟他也没交定金什么的。
没想到他还挺豁得出去。
“我想让你带我挣大钱呀。”老八指了指孙屎蛋：“他给我讲了你卖春联的事，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有前途。”
孙屎蛋把驴车拉进院子里拴好，看着楚晏，无奈道：“他非要进这么多，我拦都拦不住，咋样，能卖出去不？”
孙屎蛋觉得，老八这个人，就是个死脑筋。
上回进汝瓷也是，他怎么也劝不住，结果拉回来后，一个瓶子也卖不出去，全压箱底了。
也还好他讲了楚晏的事后，老八决定相信楚晏，多进点肥料。
但这也进的太多了！两辆车加起来，足足装了一千斤！
本来三天的路，驴子被压的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愣是多走了一天。
这些尿素和磷肥还都不算便宜，也还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买。
老八不光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了，就连他都没放过。
孙屎蛋自己也出了一百块钱，年前挣的那点，差不多全搭上了。
总之，他俩现在就指着楚晏了。
“应该没问题。”楚晏看起来胸有成竹：“你们先进屋歇会吧。”
沈盈给他们倒了茶：“我去叫人，告诉他们肥料到了。”
之前报了名想要肥料的村民，得赶紧通知到位。
早点拉肥料回去，就能早点上到地里。
“要不你跟婶子一起去？”楚晏道：“我在家跟他们商量下价格。”
“好嘞。”
沈盈叫上母亲，把名单拿上，两人一起出门。
“老八，你这次买的肥料，有没有便宜一点？”楚晏问。
这几天正是给小麦施肥的时候，按理来说，过年前才是肥料卖的最好的时候。
这过了年后再买，价钱说不定有优惠。
老八点点头：“那确实比之前便宜点，尿素一袋十八块，磷肥一袋八块。”
说完，他强调：“我这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进价啊，没多说。”
孙屎蛋在一旁点头：“没错，这次我作证，我们还跟肥料厂的人搞了搞价，本来尿素要卖我们二十块的。”
“那比上次便宜很多啊。”楚晏拿出纸笔：“我买的尿素是一袋二十五？这时候买果然更划算。”
老八问他：“那你觉得定价定多少呢？”
楚晏算了又算：“我觉得尿素卖二十，磷肥卖十块吧。”
加价太多总感觉良心上过不去。
“太低了吧。”老八不太赞同：“就还按你买的那个价吧，咱这成本可不光是进肥料的钱，这一路上，我跟屎蛋驴子吃喝拉撒，都要钱呢！”
楚晏恍然：“对对，差点忘了，还有运输成本。”
他做生意还是经验不足，差点赔钱了。
很快，报名的村民们就被沈盈叫过来了。
大家听了价钱后，有几户人家直接被劝退，觉得太贵了。
最后还是之前一起写春联的人比较信任他们。
本来他们也挣了些钱，有能力买些新肥料，都决定先上个一两亩地试试。
这一千斤肥料看起来很多，但一袋磷肥足足有四十斤重，一袋尿素也有二十斤。
算下来，也就能上个十六七亩地。
大伙都着急着在这最后关头施肥，当即交钱的交钱，扛肥料的扛肥料。
两车肥料很快就见底了。
也还好，最后虽然没卖完，但也只剩下两袋磷肥。
成本十六块钱，不至于赔本。
“这两袋咋整？”老八问楚晏。
“卸到屋里吧，回头我撒到地里去。”
正好被烧毁的那块地还需要施肥，他就自己用了。
中午饭两人就直接留在沈家吃了。
吃过饭，他们开始算这一回挣了多少。
这厚厚的一摞钱，沈盈一只手都快拿不住，看着叫人眼馋。
她负责把钱整理好，分成四份，他们四个人一人数一份。
等数好后，就在各自手边的纸上记一下，最后再加起来。
数了好大一会，四个人都很谨慎，数一遍不够，还要来第二遍第三遍，生怕数错了。
最后加起来一看，足足有五百六十七块钱。
这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
“你们进肥料，还有路上的花销，一共有多少？”楚晏问。
“总共是四百五十三块。”孙屎蛋道：“我们在路上就算好了。”
沈盈在纸上计算：“那这次净赚一百一十四？”
楚晏点点头：“对的。”
老八蹙眉：“那看着也没挣多少呀。”
“咱们才出去四天，挣一百多块，还不满足？”孙屎蛋捅了捅老八的胳膊：“能挣到钱你就偷着乐吧，以前你都赔多少了。”
老八挠挠头：“说的也是，我之前进的那些东西，都没什么人要。”
这次挣的一百一十四块钱，他们决定平分成三份。
老八、孙屎蛋，还有沈盈楚晏，他们各一份。
三十八块钱到手，老八开始后悔：“要是早点进回来就好了，我还能多去几趟，多挣点。”
过了初十，基本上这次小麦追肥期就结束了，再进肥料也卖不出去了。
“没事，到了五月份小麦还要施肥。”楚晏道：“等玉米种上，肥料也离不了，机会多着呢。”
老八被安慰到了：“说的也是，楚晏啊，你要是还有什么点子，尽管跟我说，我还想跟着你挣钱。”
孙屎蛋在一旁磕着刘桂兰拿过来的南瓜子：“老八，你家也不缺钱吧？怎么你老是一副钻钱眼里的样子呢？”
老八眼睛一瞪，胡子翘起来：“谁会嫌钱多？”
楚晏哈哈大笑：“说的很对，没人嫌钱多。”
孙屎蛋撇撇嘴：“楚晏你不知道，老八他爹是我们村开砖厂的，他走南闯北的钱，都是他爹给的。”
“哇，这么厉害？”
楚晏知道，赤土村是这五个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有砖厂。
也怪不得，老八总是进些奇奇怪怪、卖不出去的东西，敢情是有人给他兜底。
“那是我老爹的，跟我没关系。”老八低沉着嗓音：“我还是想干出自己的事业。”
“看好你哦。”楚晏很捧场：“说实话，我真的还有些事想拜托你。”
老八立马来了精神：“你说！”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闹过正月十五的元宵，这个年过完了。
沈盈他们过了一个热气腾腾、开开心心的新年。
正月十七这天上午，张庆和赶着他家的牛，准时来到沈盈家里。
他家的老黄牛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
老远就被沈盈听到了。
她和楚晏出了大门往外看，正好看到他过来。
牛车慢慢悠悠的，等走近了，沈盈看到张庆和身后，还坐着胡文生。
胡文生裹得严严实实，头一点一点的，还在打瞌睡。
牛车停到门前，张庆和黑着一张脸，拍了拍胡文生，大声喊道：“到了！！！”
“喵~”
他这一声，不光是喊醒了胡文生，还惊动了胡文生怀里的狸花猫。
猫咪一下子窜出来，跳到老黄牛头顶，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