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等过了桥,再走上一段路,就到镇上了。
镇上和村里相比,果然更加繁华。
街道更宽,人也更多。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镇上的年味,好像也更足一些。
沿街都是叫卖的摊贩,楚晏看了一圈,有些心痒痒:“如果到这里摆摊,肯定挣的更多。”
沈盈笑了:“那不得半夜就得从家往这里赶,要是来的晚了,可占不到好位置。”
“我情愿半夜过来呢。”孙屎蛋道:“你们这边我算是忙完了,等明天我就过来试试。要是真不行,我就只能上村里的砖窑里挣钱了。”
赤土村里有砖窑,那里都是力气活,钱难挣,身体也累,孙屎蛋轻易不想去那里。
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楚晏忍俊不禁:“孙大哥,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着呢,唉,你们不知道,我急着挣钱娶媳妇呢。”
孙屎蛋家里除了他,只剩下一个轮流在兄弟们家里住的老母亲。
跟别人相比,他也不算太缺钱,按理说,应该很好娶媳妇才对。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剩到现在。
沈盈猜测,也许是因为他太过其貌不扬了。
长得不好看,个头也不高,整天也是邋里邋遢的样子,也就只占个人好了。
“我们到前头要往西拐,牲口|交易市场在那边。”沈盈对孙屎蛋道:“孙大哥,你呢?”
“我就在这随便转转呗,你们去吧。”孙屎蛋朝他们摆摆手:“盈妹子,楚晏,有缘再见吧。”
“先等等,孙大哥,你转的时候帮我留意着,看有没有卖这个的,要是有,帮我捎点,捎到我家,我给你多掏点路费。”
楚晏递给孙屎蛋一张纸条:“要是买不着就算了。”
孙屎蛋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尿素’和‘磷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有钱挣,他自然得接下:“包在我身上,要真弄不着,我托人捎信给你们。”
告别孙屎蛋,两人往西走。
虽然知道大概方向,但具体的位置他们还不清楚。
一路上不停的问着,走着走着,沈盈突然指着旁边:“楚晏你看!”
只见大街北边,一个拱形大门立在那里。
大门旁边写着几个大字:大瓦镇初级中学。
楚晏两眼一黑:“看、看到了。”
“你就是在这里上的学吧?”沈盈很兴奋:“原来初中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怎么来镇上,还不知道初中就在这里呢!”
楚晏硬着头皮:“啊”
沈盈把驴车往学校门口赶,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虽然此时大门紧闭,但她就是想靠近一点去看看。
这可是她以前非常向往的初中,如果当初能在这里上学
她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已经抢先一步,跳下驴车趴门缝那里了。
楚晏很无奈,他把驴车拴好,自己把轮椅拿下来,把它推到沈盈身边,然后坐着等她看完。
突然,大门旁边的一个低矮小木门打开了,一位老大爷探出头来:“谁啊,干什么的?”
楚晏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学校的门卫大爷了。
没想到八十年代在学校看门的,依然是大爷。
沈盈转过身,很不好意思:“我不做什么,就是看看。”
说完,她忙推上轮椅,准备离开。
这时,大爷眯了眯眼睛,喊道:“那个谁,是小楚不?”
楚晏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大爷怎么张口就叫他。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可没有原身的记忆,别到时候露馅了。
沈盈看楚晏没回应,以为他是没听到,她回道:“是啊,您认识他?”
“那肯定啊,小楚之前还在我家住过两个月呢。”
大爷从小木门里走出来:“小楚,听说你回家了?最近在家怎么样呀?”
正说着,大爷发现,楚晏一直坐着,都没有站起来。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你的腿怎么了?”
楚晏虽然不认识这大爷,但从他关切的表情来看,原身跟他关系应该还可以。
而且,他并不知道原身受伤的事情。
“腿伤到了,现在还站不起来。”楚晏道。
这多说多措,反正就照实说吧。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严重不?”大爷更关切了:“最近灵香一直在家念叨你呢,不行的话,我带你上家里去,让她帮你治治?”
灵香
这是谁啊!
楚晏疯狂拒绝:“不了不了,我已经好多了,很快就能全好了。”
沈盈听到灵香这两个字,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楚晏在人家家里住过两个月,还跟这个灵香关系挺好?
她有些凌乱了。
被楚晏拒绝,大爷有些惋惜:“行吧,那你好好养着,后面这姑娘是谁呀?”
“这是我未婚妻,我们过了年就结婚。”楚晏连忙道:“到时候请您喝喜酒?”
大爷一愣:“啊,好,真好。”
楚晏赶紧道别,这地真不能待。
没想到他们刚走,大爷又叫住他了:“小楚,你们是哪一天结婚?我和灵香好过去。”
楚晏没想到大爷来真的,没办法,只能说了:“三月十六。”
大爷点点头:“行,我记下了,是个好日子。”
等到了驴车上,楚晏对沈盈道:“盈盈,你别误会,我跟那个灵香没什么的。”
那都是楚严认识的人,跟他楚晏可没关系。
沈盈闷声道:“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出去的那两年,到底是做过什么?”
在他们村,青年人是不会轻易离家的,干不完的农活就在那,谁家不指着壮劳力呢?
像楚晏这样一离家就是两年的,她以前听都没听过。
也是看在他人好,加上他上过初中有文化,所以她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这段经历。
以前想着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但是现在,也算是个机会。
正好问问他。
楚晏很心累,决定不撒谎了:“盈盈,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从唔”
沈盈:???
楚晏说着说着,突然闭紧嘴巴,让沈盈有些懵:“怎么了?”
“咳咳咳咳。”楚晏咳了好几声:“没事,被口水呛着了。”
该死的系统!
它不是修复系统吗?怎么还拦着自己说实话?
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楚晏只能含泪撒谎:“盈盈,其实我刚受伤的时候,昏迷过几天,等醒过来以后,脑子跟浆糊似的,好多事都忘了。那两年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统统不记得了。”
沈盈被惊到了,她张大嘴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刚才”
楚晏点点头:“刚才那大爷,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那灵香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可不兴误会啊,他心里只有盈盈,他只对盈盈有感觉!
“我明白了。”沈盈看了他一眼:“亏你之前憋着不说,没关系的,我不会多想。”
沈盈叹了口气,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他伤的那么重,也没说过到底是为什么。
当初楚家大哥大嫂也跟她说过,不管他们怎么问,楚晏就是不开口。
“你不多想就好。”楚晏松了口气:“快中午了,饿不饿?”
他转移话题,沈盈也没揪着不放:“有点饿了。如果可以的话,等回家我带你去看村里的老中医,看他能不能给你治治,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别的不说,受伤这么重,到底是怎么弄的,总得弄清楚吧?
这不算什么大事,楚晏应下来:“可以,没问题。”
他对原身的过往没什么兴趣,不过聊胜于无,看看就看看吧。
他俩继续往前,最后在牲□□易市场的旁边,找到一个卖浆面条的小摊,凑合着一人吃了一碗。
买牛比想象中困难很多。
人太多,行家也多。
楚晏也是仗着自己比别人多看几本书,挑了好久,总算挑上一头。
搞价的时候,又费了不少口舌,最后两百八十块钱成交。
买牛比想象中花费要少,两人都挺高兴。
不过等牵上牛到桥边的时候,天都黑了。不得不拿出手电筒。
他们回来的太晚,桥边已经没什么人,等了一会,也不见孙屎蛋的身影。
于是就直接回家去了。
到了家,新来的半大小牛被安置在打扫好的牛棚里。
牛棚是用原先的驴圈隔出来的,新的来不及弄,这段时间就先将就一下。
刘桂兰也一直在等着他们。
昨天她去供销社,买了煮腊八粥所用的豆子,当时特意多买了点,今天晚上又煮了一次。
豆子难熟,多煮一会,反倒更香。
他们一人盛上一碗,香喷喷稠乎乎的,喝上一口,一路上的严寒都被驱散不少。
吃饱喝足,楚晏对刘桂兰道:“婶子,钱还余下不少,再给您买台缝纫机吧。”
“缝纫机?也太贵了,不要不要。”刘桂兰想也不想就拒绝:“咱刚挣点钱,得省着花。”
一台缝纫机,没个两三百买不来,村里总共也没几家人有,刘桂兰想想就肉疼。
看她不同意,楚晏只得求助沈盈:“盈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