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32章
季宴亭这样不加修饰的实感输出,夏央觉得她即便念着阿弥陀佛经也要压不住胸闷。
在难为情里爆发,夏央伸手就去捂他的这“罪魁祸首”的嘴,不会说别说吧。
“你管住嘴么就不会有鱼汤味了。”恼羞成怒的人冷冷地怼人,乜人一眼,去翻包里的东西,她不习惯口腔喷雾,漱口水现在也不方便用,不看他,自顾自拆出颗玫瑰香体糖吃。
季宴亭的眸光跟着她腕间袭来的淡淡香气一道,落在她的手上,再到那颗淡粉色的圆形糖果,最后到她的唇上。
方才的一两句嘴仗后,夏央总归还是想同他再说回这块腕表。人情世故能躲就躲的人,时常礼尚往来也是头痛的牵绊,何况这份礼物的价值,并非她客观现实条件下能够做到礼尚往来的范畴。
夏央看着手腕上的表盘,思量着如何启口比较好。她晓得,季宴亭给她礼物绝不是要她负担抑或退还的,那样便无关不解风情,是太过不通情了。
转头,才想启口呢,旁边的人再一次贴近她的脸她的唇。
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大约最明显的就是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和斗争性。季宴亭不要等她说话,那颗糖于他更像一次更郑重的邀请。
这回,不容拒绝的果决里更多是耐心,温柔的层层递进,像是引导,他在用直白且克制的情绪教生涩的人。
夏央被他托着背往抵近他怀里,他掌心热烘烘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衣料,好像能穿透她削薄背去到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轻浅撷取的吻叫她不由自主轻启嘴唇留给他可乘之机,半温半凉并不够灵活的右手穿过发丝抚着她的脖颈,让她的神思在沉迷和清醒间游走,促促的呼吸里夏央氧气告急绵绵的一声呜咽,一刹间,季宴亭温柔的舌尖婉转,在她口中的那颗糖,和他一起离开。
轻轻喘着的人两只手还在他的胸口,眼神含水地盯着他,她想问她的糖的,却一时舌头木讷地不晓得要怎么动。
季宴亭轻快的笑,抬手揩了揩她的唇,“很甜,我说糖。”
“……”夏央面上再烧起来。
读心术的人去攥她的手,“我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可是,太贵重。季宴亭,我愿意接受你的喜欢,你的好意,但是,不包括我不能平等回馈的礼物,我……”
礼物的贵重于有些人自然是等值的喜悦,而也可以是等值的负担,她便是这后者。她想告诉他,她也开心收到他的礼物,前提是,礼物是她可以回馈的,接受不能承受的赠予,久而久之都有单方面付出的嫌隙,她理解的良性稳定的关系,应当是对等的,能量守恒的,友情爱情乃至亲情,都如是。
“央央,和我在一起,是你送给我的时间,所以,我不过是回赠了你我的时间,对比我的时间,你的时间是无价的,你又怎么收不得,该有负担的是我才对啊。”
夏央晓得他万万不会允许她退还这份礼物的,他极力地替她自圆其说,不过就是要她心安理得地自洽这份礼赠,可道理和原则相冲突的时候,她仍是难抉择。
秀才怕遇见兵,同理固执原则的人打不过歪理,季宴亭索性胡搅蛮缠到底,“今天你生日,我们现在相差10岁了,今天我很开心,你别又来什么煞风景的啊。”
夏央措不及防被被逗笑了,她收下了,虽然依旧有些忐忑,“那恭喜你,变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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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自然醒,夏央才拿起手机就看见季宴亭的微信:[今天真不见?]
良久的无人回复后,一张她的无语菩萨无语表情还给她。
正式告别了学生身份,夏央警醒独立是先于一切的自立与自由,恨不得拿独立女性头悬梁的人,更深以为然社畜的辛苦,周五季宴亭再来接她晚餐后,她自以为的善意,告诉某人,即便情侣也不一定要天天见面的,包括周末,不该怠慢家人,她可以靠后。
老公子气结,情绪稳定地阴阳人,我此刻正被人怠慢,以及,次次见面都迅速离场的人很“渣女”。
“渣女”清醒点评,“年轻一岁的人,当真幼稚也多一岁。”
是以现下,夏央反省,是否真是她太冷情不够投入。反省的结果就是,她将自己今天的安排分享给季宴亭,她很久拍新视频了,还要日常练笔,艺术门类最吃天赋,勤奋未必能补拙,可一松懈却必定立马露怯。
最后,明天见。
那边的人不知道在哪,很是懒懒散散的语调给她语音,“没有心的小夏老师,已经把胡萝卜加大棒的奖惩效应运用地出神入化。你说的啊,明天见,我现在陪着老的哄着小的就等着明天了。”
“早饭是赶不上了,给你点餐,你别给我糊弄。”
话才落地,何宛平给小外孙拿了杯刚榨的混合果汁进来。
季染云和明宗今天要去应酬一场婚礼,小朋友在幼儿园染了点感冒,他们便把他留在家里了。而季老三原本要被何宛平和季忠叫到书房问话处对象的事呢,二姐季漪云可巧也回来看老爷子,她如今孕早期,家人怕明白小朋友的感冒过给她,只能把小朋友支到季宴亭身边去,倒是给他解了一通盘问。
眼下,他这老父亲一样的安排嘱咐,再给何宛平撞见,她自是不放过捡起这话头单刀直入,“真是个小姑娘啊?是你对象那个小姑娘吧?”
何宛平在看靠在儿子臂弯里翻儿童图画书的小外孙,更是对应有人原该也是可以做父亲的年纪,油然而生的期待上头,头脑一热,问题直出,“不会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吧,你这……”
季宴亭手机往沙发上一搁,有些不快地眉毛打结,把明白抱到腿上,给他喂上果汁,“您这什么脑洞逻辑,您可别瞎猜了。”
“谁让你什么事儿都不跟家里说,还让我们从外人嘴里听八卦,你爸回来可憋着气啊,你爹妈倒不如外人了,”这几年,有前头那遭事故,他们也不敢催他,可天下父母心,尤其是做母亲的,不闭眼就不能不操儿女的心,“你都这么宝贝人家了,怎么,还不能说呢。”
季宴亭让母亲打住,没什么不能说,刚在一块儿不久,人姑娘害羞着呢,“也用不着好奇,你们见过的。”
“啊?”
“夏央。”老公子坦坦荡荡朝母亲。
何宛平愣了半晌,声音高八度,“什么!你还真是……”她扬手就照着季宴亭手臂打了两下,臭小子真能跟她藏,还真叫李阿姨和大丫头说着了,她怎么就没瞧出来。
“姥姥,不能打小舅舅。”明白带着鼻音地喊人,他吓一跳呢,往小舅怀里扑,他以为姥姥跟小舅生气,他不想姥姥打小舅,因为小舅从来都护着他的。
何宛平这会儿回过神正高兴着,笑起来,“你还挺明白,你舅舅就是该打。”
“我就是明白啊!”小朋友因为妈妈这马大哈的脑洞,非坚持给他取这么个名字,没少跟人强调解释过,明白就是他。
季宴亭也被小朋友逗乐了,捏捏他的小脸蛋,“对,你最明白。”
何宛平不由得带入进一层关系的视角,夏央她也是挺喜欢的,模样谈吐都顶好,性格冷一些就冷一些,没准真就比那热络的强许多,她还想再多问些,比如姑娘的情况,家庭,毕业安排。
可季宴亭不依,草草带过,目前留校,江南人家的独生女,宝贝着呢,再多您现在也别打听了。
“那你什么时候带人来家吃顿饭。”何宛平不死心,也真真了了桩心事的开心。
季宴亭睨着母亲,几分玩世不恭的语气应付,“再说。您这恨不得问出人祖上三代似的,别给我人吓着。”
何宛平气堵胸膛,再去拍他两下,生儿子就是给自己找气受的。她斥他白眼狼,你妈还没怎么呢,你就拿我当那恶婆婆对付了。
明白这回连他的水杯都不要了,死死抱着小舅舅,“姥姥!”
何宛平无奈的笑,再给一大一小两人各拍一下,“俩白眼狼。”她收了外孙的水杯,下楼去找季忠。
季宴亭看何宛平脚下带风,背影都透着开心,也踏实地笑了,终究他这块长辈的心病是要病愈了,把怀里的小人举得高高的,逗得小朋友咯咯直笑。
“臭小子,没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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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央这头按照计划,练字,拍摄,更新账号,剪辑下一期视频。忙完自己的事已经下午,她才记起来,自己该早要送给季宴亭的答谢礼,前前后后的事物竟然给耽误到了现在。
索性,夏央联系了师姐,去取那对吉语印章袖扣,再一道晚餐小聚。两人聊了聊工作,师姐说,印章袖口的私定做得很好,执意今晚她买单,散场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了。
夏央洗漱好先给卧室里点起香薰,去了书房。她找出一只小的青底金色团云纹织锦长方印章盒,把袖口换到盒子里,这功夫,她才在灯光底下仔细瞧这对袖扣,哑光的浅金色扣托低调沉稳的质感,玉印在光下温润细腻,出自她手也不忍感叹很是精巧。
去取了片卸妆棉,小心揩了一遍,夏央把东西收好。陡然的,好似这袖扣就和某个人这样贴近,贴近到好像她都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脑子里自然浮出他的影子,她忽然理解了他总要逗问的想念是何种意味,就像胸口的一股暖意翻涌着,让你总想要做些什么,譬如看一看他,听一听他的声音。
或许夜本身就更容易叫人破防,理性陷落的人破天荒第一次给人播了视频。
那厢的人几乎秒接。
季宴亭意外也欣喜,他规矩的家居打扮,头发是洗过也吹过的松软,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反倒拨视频的人,头发松松夹在脑后,露出的一张脸隔着镜头也清楚地泛起红,一时语塞。
季宴亭很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压低了声音告诉她,我失落一整天,现在被治愈了。
夏央哼他,她说偏是要看他有多失落,但是她也奇怪,“你不在家吗,你自己家。”屏幕里的背景不像他家的样子。
季宴亭打趣,“噢,原来是查岗啊。是女朋友该有的觉悟,有进步。”
“你不要瞎讲八讲。”她要挂了。
季宴亭正色喊住她,今天小家伙跟他玩到疯,临要走哭闹着要和小舅一起,不肯回家。季染云明宗一想,乐得二人世界,扭头把儿子留给他,累得他干脆在这留宿了。
“哎,他们还以为我孤家寡人,你怎么说。”
“……”
“这也是我小时候的房间,家里人一直给我留着,我偶尔会在这儿住,给你看看,”跟她解释的人正经不过半分钟,镜头一转,“再给你看看这臭小子,查岗就查彻底喽。”
床上果真一个裹着绒毯的小人儿。只是还不等夏央说什么,许是睡得不踏实的小人被这动静闹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睁开眼睛看着小舅舅呢。
“小舅舅,我看到,有漂亮姐姐说话了。”
奶呼呼的声音实在可爱,可心头一凛的人躲也不及,被一个小人惹出见家长的即视感,惊慌失措时,揿灭了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