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27章
徐未到的时候,夏央已经将两捧花拆分插好,正给床上用品投进洗衣机去。
徐未是自己按密码开的门,进门就被岛台上两瓶插得密密实实的花扎了眼。是夏央最喜欢的花,却显然不是她买的,因为垃圾桶里那一捧看得出有多精心的包装纸和丝带,以及印着花店logo的卡片。
“快说!怎么样,你和季老师是进行时,还是将来时,”下巴点点垃圾桶里的包装,“佛学教授也是有点儿浪漫细胞在身上的。”
八卦魂熊熊燃起的人,比人类当年发现新大陆还要振奋,带来要做sangria的一支bin704和水果,还有佐酒的蜜瓜火腿,给她随意散在岛台也不管了,搭着夏央的肩膀整个人靠上去。
扫地机器人正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夏央塞一包抽取式湿巾在徐未怀里,“停,你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先帮忙揩揩家里的灰尘,”
徐未哈哈笑起来,“看来挺多故事啊,不行,我等不了,你说你的,也不影响我干活,这还劳逸结合了。”
夏央要跟她翻白眼了,“不八卦不能活哦。”
闺蜜间彼此的默契和了解,有人雷达一样机敏,我的闺蜜要变狗了吗,开始和我有秘密了,“所以,你和你的季老师已经是进行时了!”
你才狗,比狗还灵。夏央在徐未时不时“啊啊”的叫声里,大致同她讲了讲那天自己如何一天世界,晕淘淘就和人家男女朋友了。另外,某人就是骨子里的教养,顾虑周全,没有她想听的很多故事,两天的city walk后,我们也六天没见了。
徐未好开心,说她最后一句的娇气,是恋爱的样子无疑了,她也终于有了人间鲜活的热气,原来好归好,但一种走不近的冷清感,好像天上月,现在却是眼前人,活生生的。
夏央笑她夸张,“我自己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呀。”
和夏央一样家事各种不灵的徐未,调酒倒是做得像模像样的。夏央看她四处揩了揩后绕回来,准备拿704做sangria,市侩经的样子嫌她浪费一支酒,要她不要一瓶都倒下去,留一些出来醒醒直接喝,一面,夏央也把蜜瓜火腿和冰箱里的凯司令蛋糕拿出来摆盘。
夜里,两人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继续她们的话题,徐未说她想开香槟这种程度的高兴,为夏央,因为其它都不重要,她战胜了过去的伤痕,丢弃了一直桎梏她的东西,“所以央央,恋爱不是你意志的失守,相反是勇敢。”
此刻,“小度”正好播放着《best day of my life》,缓缓流淌的音乐中,夏央说她被有人偶尔文邹邹的论调感动到。徐未笑说好像悟出来了,醒世名句都多少和酒精有点关系的,她给自己点了根烟,很自然把烟盒火机推给夏央。
“我,不抽啦。”夏央跟她抱歉,连闺蜜同款的火机也被某人老面皮地掠去了。
徐未怨气满脸,果真恋爱中的闺蜜不如狗啊,我一定要去找一个年下弟弟恋爱。
“哎!”夏央歉仄多过尴尬,给对面人嘴里喂一口白脱栗子蛋糕,“我也不全是因为季宴亭的,就是……”
徐未看她,像一团摇曳的蓝色火焰,周围似有了流动的温度,秒懂了她戛然而止的话,她跪坐起来去抱夏央,“我知道,最坏的一切都他/妈滚蛋了。”她不再需要这样的方式把困住她的东西燃烧耗尽。
闺蜜总能懂你每一个不可言说的情绪,徐未掐了手里的烟,“咱也一块儿戒了吧。”没心没肺的人再瞬间反口起来,“但是,季老师他真的好会啊。”
“哼,分明是丢不到的老公子做派。”
夏央带着私心的吐槽,如同每一个恋爱女人都会的口是心非,理所当然的,被闺蜜嫌弃了,“警告你,这算狗粮啊!”
夏央笑笑,“是蛮会的,他这样的年纪和家世样貌,总不会是一段感情经历的,”酒精夜话里,千杯不醉的人也摒不住和徐未提了一句季宴亭的交通事故和前任。
徐未不好置喙什么的样子,任何一段感情,那样激烈的方式结束,都太深刻。她问夏央会很介意这个点吗。
夏央严谨地摇了摇头,她不想抹去谁亦或是代替谁,“我是我,和任何不相干的人无关,感情也是很私人的,开始了,就是没有闲杂人等的新故事。我也不会迷信故事一定要开出花结出果,任何结局我都会接受吧,因为追溯到开始的那一秒,我也免不了有主动的成分,我主动接受了他的靠近,也主动靠近他。”对感情,她还是免不了惯性的理性思维,尽管理智的底色或者本来就带着悲观色彩,少一些期望才能屏蔽失望。
徐未点头赞同,这是更进阶的状态也不一定,“爱情就是及时行乐,拥有时,就尽兴取悦自己,总之,友谊不散。”
消灭一整块白脱的人说今夜好罪恶,明天起她要液断,夏央笑她好变态的自律,也想来起问她,季宴亭说要请吃饭。
徐未答应得爽快,“你的季老师确实要感谢我这个最强助攻。”
笑作一团的二人饮尽杯中酒。再后来,徐未看面色如常神思清明的人,佯装嫉妒,忿忿说喝不过这种天生酒精免疫的怪胎,她有点微醺,不帮她收拾这里了,要先洗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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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夏央和徐未都睡到中午才醒,一个是酒精作祟,一个可能因为长久时间里真正放松下来。
岛台旁,一人一瓶冰水算是醒神了。
徐未说服装人的自觉,要认真液断三天,一会儿直接去谈面料。她要来夏央的化妆品撸个妆,问夏央要不要点餐,她顺便陪她吃点东西,真正的作陪,只看不吃的那种。
夏央没什么胃口,可能昨天太晚还吃东西的缘故,嗓子也有点不大清爽,索性也不吃了,准备和她一同出门,她要去一趟沈仲寅家里。
到徐未车上,突然鼻子痒痒,手忙脚乱抽纸捂脸打了两个喷嚏,夏央才想起来要回季宴亭的微信。
擤擤鼻子的人指尖飞快,先抱歉才回消息,她现在去导师家里,师母要留她吃夜饭的,今天应该没时间见面。那头的人隔了一分钟才回过来一条消息,隔着屏幕都感受得到的冷煞煞,“嗯,你想好怎么哄我吧”。
夏央红着脸去戳失手点开的语音,救命,面孔覅啦。
徐未啧啧两声,笑着拆台闺蜜,“做个人吧,我液断期间,狗粮也不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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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寅家里,夏央给师母带了特意准备的国际饭店的伴手礼盒。师母开心极了,才晓得她回去申城那么久,没聊几句,就听她讲了父亲的意外,惊诧的不得了,一下也不晓得怎样安慰好。
夏央说半个多月了,事情已经处理好,她也乍然有些为难起来,这时候上老师家,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
沈仲寅沉默了一阵,打断夏央,“我和你师母都是唯物主义,没有那么些忌讳规矩。”他也很严肃的口吻说她,“你该告诉我一声的,这事也没有事后礼的。夏央,我是你的导师,但我和你师母早拿你当自己家的孩子,从前你有正经的长辈在,我也随你去了,现在,我希望你不要有那么多虚礼,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人家还迂腐呢。我一个为人师的,或许不该说这些,但是现在的社会,太清高,太追求所谓的“正”,反倒是要吃苦要难走的,你一个小姑娘,千万不要心太重。”
师母怪老沈说话不好听,拉夏央的手,要她听理不听话就好,“你老师有一句说对了,我们是拿你当自己家的孩子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今后有什么可一定要尽管和我们说,愿意来随时就过来家里,不过以后空手来就成,确实礼太多。”
饭后,沈仲寅跟夏央交待了些他下学期的安排,也叮嘱了她几句专业上的事情。他在书房让她写了几个字,最后的点评是,“还成,不管做什么,专业不可懈怠,助教不是你的终点。”
回去的路上,夏央忽然地有些发冷,隐约一点胃痉挛的感觉,嗓子也火辣辣烧起来,开始是质疑晚上不忍心弗了师母好意,多吃了些积食了,几站地铁之后实在不太适意,她咬咬牙出了地铁站,匆匆打车回去住处。
被电话震醒的时候,夏央迷迷糊糊还当是午夜了,明明裹着被子发冷,一股热气却直冲头上去。橘黄的灯光里,她更觉得嗓子烧得起火一般,突然咳了几声,方才反应过来“美团外卖”是季宴亭的电话。
“嘛呢,是还没想好怎么哄我呢,干脆电话都没一个了,鸵鸟心态啊。”不见她讲话,季宴亭不满意的样子,“在听吗?”
恹恹的人声音哑哑的,说她好困啊,忘了给他打电话,“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被冷落的人淡淡地问她已经睡了吗,又担心她人是不是不舒服,“声音有点哑,没事?”
“嗯。”
“唉……”宛如单恋的老公子真真有点不快了,也不想吵她,“你是懂怎么气我的,记住自己说的话啊,找我的话,别睡一觉醒来又跟我说忘了。”
“对不起呀。”
昏沉沉的人只记得恹恹的道歉,可那头的人马上心里嘴上都软了,“不想听这句。算了,好好休息,真没不舒服?”
“嗯。”
下半夜,夏央不晓得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了,她只晓得她好像是发烧了。再醒来,天光大亮,身上明显出过汗的黏腻,浑身软绵绵的起来,摸一下脑门,热度好像退了,人却咳起来。
还记着要去找季宴亭的话,她急吼吼起床去冲洗了一下,吹头发前,在快药上叫了一瓶念慈庵枇杷膏,便转头微信问某人在哪。
傲娇的人发过来一个定位地址,懒懒的语音再问她,“今天不会再有事跳票吧,我在公司,你说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才算你来找我。”
夏央笑一下,[好幼稚]
那头拿她的奥特曼比心表情包回她,再告诉她,到地方他下楼,都快中午了,先带你去午饭。
于是,感觉又被内涵了的人,手上动作不自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