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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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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卿裕猛然拉过春晓,春晓一踉跄,扶住面前树干勉强站定,回头一看,却是任卿裕不知何时退至她十步以外,而他身旁落了七八人,将任卿裕层层包围!

    春晓眼瞳震动,进退两难之时,忽被冰凉的五指捆住了脚踝。她缓缓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只被残忍剥开皮肉的“手”,白骨之上早已血肉模糊,抓着春晓的力道却不小。

    她侧过身子,有些僵硬地蹲了下来:“我们认识吗?”

    春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那人听了这话,竟真的抬起了头,长发之下,露出一张苍白而痛楚的面容……

    春晓在抵着夜光看清那人模样时,双眸几不可察地出现了一丝不忍:

    “梅青山?!”

    梅青山什么也没说,也或许是什么也不能说。只见他单薄的身躯微微发着抖,手中却力道不减。

    分明是白日里还意气风发的青年谪仙。

    只见梅青山艰难地张开了口,发出了几个微弱音节,春晓仔细听去——

    “我还……不可以死。”

    春晓一时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却当机立断伸手为其封锁经脉。

    双手伤成这样,怕是连自封经脉的力气都没了!

    梅青山闷哼一声,终于舍得松开春晓的脚腕。整个人趴在地上,脸色倒是稍微好了些:“……多谢你。”

    如此,春晓便暂且放下心来。她“嗯”了一声,随即抬起了头。

    不远处仍在打斗。

    任卿裕似是使出了毕生身法,并未落得下风。

    春晓不合时宜地想道:是对面本就是群三脚猫?还是任卿裕此人平日里装的太狠,将她也骗了进去?

    无解。

    再回头一看,梅青山以那残破的双手,扒着旁边的树干,已然抬起了半个身子!春晓一惊,连忙将人扶住:“慢些!”

    梅青山摇摇头:“我无妨。”

    春晓抿了抿唇,斟酌说道:“梅……道长,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他若说是因为梅临风,便一切都说得通了:叛出师门,狼心狗肺。

    然而梅青山开口,却只说“被歹人所伤”。

    梅青山留意着春晓的神情:“……是的,与临风无关。姑娘这样的人,不应当去在意这些粗枝末节的东西……前头那小友应当要撑不住了。”

    梅青山慢悠悠地说着,春晓听完也不急,反而有些看热闹般侧立于梅青山身旁:“我倒见他游刃有余,无需我出手相助。”

    春晓这话出自真心:原先以为你打不过才焦灼,如今见你游刃有余,我自是恨不得早些跑路才是。

    春晓既不救,梅青山亦懒得去管。二人竟就在原地站着,前者看戏,后者调息。几十招过后,任卿裕终于朝春晓的方向看了一眼。

    春晓心领神会——任卿裕体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打不了,要脱身了。

    春晓对梅青山道:“你这个状态……”

    梅青山勉强笑道:“你走你的,不必管我。你在这里,他不敢走。”

    “是吗?”春晓有些吃惊地看了眼任卿裕,那人果然一直往这头瞟,确是叫她先走的意思。

    她也懒得多说,对梅青山点头示意,下一秒便转头朝任卿裕比了个口型,也不管对方趁着天黑能否看清,便飞身离开了此地。

    甫一落地,便与梅临风撞了个天时地利人和。

    春晓轻笑:“一直在后头当缩头乌龟,这便是你身为梅山弟子的作为么?”

    “你说我便好了,不必提梅山。”

    “那便切入正题吧,”春晓皮笑肉不笑,“梅临风小朋友,你是不是知道任卿裕的什么秘密呀?可不可以……和姐姐说说?”

    梅临风并未想到此人的态度变得如此微妙,分明头回交锋时她还为了任卿裕舍身涉险……难不成,她在耍炸?

    梅临风忽然站直了几分,这是他对敌人戒备上升的表现。

    “好啦好啦,不愿就说就不说,”春晓假意顺了顺毛,下一句依旧不留情面,“你不去管你仅留一口气的师兄,来此处与我胡搅蛮缠作甚?”

    梅临风呵呵一声:“任卿裕的目标是我师兄,若非任卿裕一次次来梅山打搅他,今日之事根本不会发生!”

    春晓根本听不懂梅临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见此人双眸微微发红,春晓谨慎起见,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

    梅临风收敛了几分笑意:“好了……时间不多了。”

    春晓不大想与疯子搭话。

    幸好疯子不需要人回应也可以自顾自地说下去。梅临风忽然有些卑微地弯下了身子:“天渊神力无边,圣女可救临风于水火!”

    “……仔细说来。”

    “师兄被蛇尾歹人下了毒,我不通黄老,但见得多了,便也知今日一役不死也疯。任卿裕此人歹毒,我不想当着他面说。”

    春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任卿裕听了这话会不会气得头痛。

    春晓鬼迷心窍般答允道:“方才见过他,我也没有把握。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嗯,”梅临风闷闷道,“我知道的。”

    春晓余光看着梅临风眼中的痛苦,评价道:“你当真疯了。”

    梅临风对梅青山的态度成迷,一会儿将他当作诱饵,一会儿又因他的伤势对春晓苦苦哀求。

    梅临风听了这话竟不怒反笑:“是啊。但我记得我说过,圣女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便将此话当做夸赞了。”

    春晓不置可否,梅临风接着道:“任小将军要跟来了,你猜,师兄会不会也跟着?”

    春晓瞥了眼梅临风,心道:跟什么?都伤成那模样了,若能跟上我就……

    “春晓!”

    春晓循声看去,只见任卿裕背着昏迷不醒的梅青山,将方才的心理活动默默嚼碎了。

    任卿裕对梅临风开口:“此番矛盾与我有关,不必牵扯他人。”

    梅临风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梅青山,忽而有些失神道:“……是,你想现在说?我对天渊圣女并无恶意。”

    这话任卿裕倒是信的,毕竟梅临风的恶意一直是对他。任卿裕妥协道:“等他醒了说。”

    任卿裕还没来得及说换个地方,梅临风便顺势倚着树干席地而坐,忽而感到此处沉默,抬眼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坐。”

    春晓想了想,接着梅青山将他轻轻放下,重量全然落在她身上时,春晓顿觉这人骨头架子真是硌的可怕。

    幸而梅临风不是全然不管,他将自己身上御寒的外衣裹在了自己师兄身上。

    如此一番动作下来,便成了春晓与梅临风二人一齐抬头瞧任卿裕了。

    任卿裕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开口道:“怎么救?”

    春晓偏头看向梅临风:“你问他。”

    梅临风笃定道:“坐下,他会醒的。”

    任卿裕咬了咬牙。

    ……坐就坐。

    四人排排坐的第一秒,梅临风便摊了牌:

    “不必忧心。我与蛇尾帮有联系,他们不会再追来。至于师兄……他的状况我清楚。”

    梅临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春晓挑眉:“你是梅山的内鬼?有趣。”

    “今天没空,就不与圣女认亲了,”梅临风转而对任卿裕道,“任将军可否告知我,为何自你来到荆临城后便一直对梅山,或者说,对我师兄穷追不舍呢?”

    任卿裕脸色十分难看:“我有不得不救他的理由。”

    梅临风玩味道:“可你没那个能力。”

    “有人处心积虑的害他,凭我一人自然无法护其周全。”

    梅临风大笑:“他是你的什么人么?”

    “他不认得我,我也不能告知于你。”

    “你这样的人,太不真诚了。”

    春晓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觉着自己怀中应当捧些瓜子来磕,莫负良辰美景才好。

    春晓正看的津津有味之时,梅青山忽然难受地动了动,三人见状一时都有些慌乱。春晓首先反应过来抚上梅青山的手腕:“……嗯,应当是快醒了。”

    梅临风眨了眨眼,满脸“我没骗人吧”的无辜表情,看得春晓犯怵,她连忙摆摆手:“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待我看过梅青山便算完成任务,你会放我离开了吧。”

    “我自不会为难天渊圣女。”

    春晓若是想走自然能走,并非是因为这谜团真相实在诱人,而是春晓早已无法置身事外。

    她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梅青山,瞧他何时会醒。奈何一偏头,又与任卿裕四目相对。

    春晓一愣:“做什么?”

    任卿裕偏头:“无事。”

    春晓看着任卿裕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令自己十分难受!

    幸而那青山公子在此时皱了眉头,双眸微微睁开,然而整个人并无动作,犹如死尸。

    春晓仔细看过梅青山,奈何她作为半吊子的天渊圣女,面对这疑难杂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与梅临风摇了摇头后,便道:“告辞。”

    梅临风虽遗憾,却也看出春晓无法,点点头放她走了。

    倒是任卿裕说了句:“你随意找处暖和客栈落脚,裕自上门拜访。”

    行,好,不装了是吧?

    春晓转身就走。

    “天渊圣女!”

    春晓听见梅临风的喊声,脚步一顿回过头去:“还有什么……”

    春晓狠狠愣住了。

    原本是不像的,哪里都不像……可此时奄奄一息的梅青山和神色复杂的任卿裕忽然沾染上了相似的气息,让春晓也不自觉猜测起任卿裕此行的真实目的。

    她艰难地移开自己审判的目光,与梅临风对了视。

    那小孩的目光恶劣而狡黠,这也让春晓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梅临风的意图。

    原是个猜透春晓的后手,却还装作不知的狡猾小孩。

    她默然叹了口气,将头上坠着赤色玛瑙的银簪摘下,走回去塞进梅临风手中:

    “若有危难,留上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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