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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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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晓眼底闪烁着担忧而疑惑的神色,盛英彦见状撇撇嘴,回答道:

    “跑了,被褥都凉了。”

    春晓嘴角抽了抽,这任卿裕跑前还知道给她留个信物,她该说任卿裕什么?还算有点良心?

    春晓叹了口气:“村里人可知道他去哪了?”

    盛英彦摇摇头:“我问了,他们并不知晓。想是任将军不告而别。”

    春晓皱眉:“他伤不轻,我倒觉得没那么简单。走,再去问问村民。”

    春晓说走就走,盛英彦正要跟上,后头的佝偻老头气喘吁吁道:“盛少爷,等等老奴啊!”

    春晓问过几个村民,他们眼神闪躲,看着便是知情模样。盛英彦毕竟稚嫩,如今背后没了盛左津的指导,平日斗斗嘴可以,洞察人心还是弱了些。

    盛英彦拉拉春晓的衣角,像是有话要说,春晓弯下腰,只听前者低声道:“若他们实在不知也无妨,我方才叫跟着我的靖王奴仆回去禀告靖王了,不必对任将军的去处焦心。”

    春晓摇摇头,问盛英彦是否有银两,小孩从腰间拆下一个钱袋递给春晓,春晓转头就将钱袋给了面前的老妇:

    “说吧。”

    盛英彦:……

    那老妇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他天刚亮便醒了,一路朝那处密林里去,之后的事我便不知了。”

    春晓回头摸了摸盛英彦柔软的头顶,安抚道:“回弈城赔你,多谢。”

    盛英彦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了,盛家冰山一角,用得着你赔?”

    春晓听了这话,也不心虚了:不要白不要!

    春晓回屋子里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遗漏便与盛英彦一道朝密林走去,盛英彦好奇问道:“那老妇我也问过,她说不知。如何你给了钱,她便招了?”

    “此处民风就是如此,弈城那边还朴实些,待你多接触些人,再遇上这样的情景,疑惑也便迎刃而解了。对了,你是如何找到这处的?”

    “你二人不见后。我孤身一人,只能与任将军留下的侍从一道先行前往靖王府邸。”

    春晓摸了摸下巴:“那此处便是靖王府附近咯?”

    “是啊,此地便是钟宁县,”盛英彦仰头看向春晓,“所以我很好奇你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钟宁县?”

    脚下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可先前任卿裕不是说钟宁县离他们所在客栈还有一段距离?

    春晓心中疑虑,将他们遇险一事娓娓道出。

    盛英彦点点头:“荆临地势险要,高低不平,被你们抄了近路也是有可能的。”

    春晓看向头顶的悬崖峭壁……好吧,确是“近路”。

    密林凶险,春晓在前面开路,余光却还一直扫着东张西望的盛英彦,她提醒道:“别乱看。”

    盛英彦却忽然小声惊呼道:“你看这里!”

    春晓沿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团黑影正禁闭双眼跌坐于林中——

    任卿裕!

    她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第一时间掐住任卿裕的人中。

    气息微弱。

    这人还说她乱跑!

    春晓立即交代道:“英彦,你……”

    话说一半,春晓忽而觉得脖颈一阵冷风,下意识搂着任卿裕的脖子往侧边一翻。

    下一刻,任卿裕倚着的树干,万箭穿心!

    然而,他二人背后除了被吓得双眼发红的盛英彦以外,此处竟再无他人!

    盛英彦张了张口,刚要解释,只听春晓惊呼一声“蹲下!”便又见方才招式——数以百计的剑刃四散在密林之中,三人瞬间进退两难!

    春晓扬声道:“何人装神弄鬼?出来!”

    四下无声,唯有风与箭交锋缠绵,肃杀之气浸染了整个林间。

    春晓眼珠转动,顷刻间抬手朝一方刺去!

    黑鸦振翅,林间黑影与春晓纠缠,身法诡谲。后者一个后翻,落在了枝丫上头,春晓心中猛然冒出“难缠”二字。

    黑影瘆人的笑声传来:“姑娘眼眸雪亮,耳朵却是不怎么样。”

    春晓一时无暇分辨他话语中的含义,随手折下一根一寸粗的枝干,往上一抛,朝着那人要害推去!

    “啧。”

    黑影抬手挡下那一击,左手手掌瞬间刺开一道醒目血痕!

    左撇子。

    春晓正要下一步攻击时,那人忽然举起了双手,往后退开几步:“林间吵闹,我便不奉陪了。接下来自然有人与你们玩。”

    春晓忽然感到四周压力剧增,顿觉不妙,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便想一走了之。脑中又浮现元微渊主“护其周全”四字,咬了咬牙,当下决定将任卿裕推给盛英彦,简洁道:“走。”

    盛英彦连忙开口:“我会些武,我可以帮忙!”

    春晓厉声道:“你再磨蹭,我只会成为你二人的陪葬!”

    盛英彦手一抖,却忽然感到春晓在自己后背顺气:“能带得动他吗?”

    盛英彦点头,春晓半开玩笑道:

    “这一回,任卿裕可得给你我当牛做马一辈子了。”

    盛英彦背着任卿裕,运功飞身而行。

    他的轻功不错,春晓在路途中便知晓:世家大族,没有草包;若有草包,全是装的!

    春晓闭上双眼,默默感受着四周空气的流动。

    两秒后,她猛然睁眼!粉末早已如风沙般侵蚀林间,十几个杀手模样的人冲她而来,后头还源源不断的支援着……

    任凭她春晓再厉害也做不到以一敌百!

    那杀手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眸子,春晓不得不对症下药,再次撒出粉末,众人竟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第一次用药,是为扰乱视野,拖延时间;第二次用药,是为避免战斗,害人害己。

    她一向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之人。

    杀手们暂时失明,春晓自然也中招,她摸着树干艰难前行之时,却被人扶了一把:

    “春晓。”

    一感缺失时,其余四感会更加灵敏。

    春晓动了动耳朵,抓紧了那人的手臂。

    任卿裕几乎是一路搀扶着春晓出了密林,甫一见光,他便沉默着自袖中掏出一段白绫,绕后系在春晓眼上。

    直到来支援的人到来,春晓上了马车时,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盛英彦关切道:“你眼睛……”

    “是药三分毒,”春晓无所谓一笑,“我瞎个一天一夜便好了。”

    盛英彦不疑有他,愧疚道:“抱歉,我与任将军应当留下的。”

    不必留下,留下也是徒增我负担。

    可她说不出口,不是因为心软,而是……

    春晓抿了抿唇,偏过头去没再说话,默然攥紧了裙角。

    于冷风萧瑟中,一滴冷汗自少女鬓角流下。

    她隐忍的太辛苦。

    无论是陷入黑暗的恐惧,还是烈火焚身的煎熬。

    春晓无力地靠在窗边,试图以那源源不断的冷风缓解:“……还有多久到?”

    任卿裕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春晓开口,他才嘶哑道:“半盏茶时间,待到了你便好好休息。”

    “嗯。”

    那人却忽然将冰凉的手背贴在春晓眉心:“未曾得温病,为何……”

    春晓一皱眉,抬手将那人打开:“别碰我!”

    任卿裕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却又听春晓低声道:“去一处有小溪的地方,将我放下。”

    车中一阵沉默,春晓便又接上一句:

    “我明日找你们汇合。”

    任卿裕沉默半晌,道:“你身体状况这样,我没有办法放你走。”

    “我不会涉险,”奇异的感觉再次传来,春晓几乎隐忍不住,声若蚊蝇道,“……求你了。”

    任卿裕神色一暗:“停车。”

    春晓几乎是跳下车的,她听着那清流溪水之声,隐约有了些安心感。

    方才她所释放药粉,除失明以外,还有另一层功效——媚药。

    为禁锢爱人而生的玉液散。此物珍稀古怪、害人害己,这本就是春晓为了保命而藏下的阴招。

    青丝是潮湿的,寸肠是津润的。

    春晓跌跌撞撞扑进水里,才略微有了缓解,她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溪流之中,缓解胸膛中情欲的翻涌。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她伸出双手抓住岸边的杂草,整个人仿若身于水牢之中,无法脱离、无法再生。

    一夜难眠。

    翌日清晨,春晓迷糊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衣衫湿透地趴在岸边,而双眸也恢复了五成视力,已经可以看清模糊的事物了。她脸上的红潮已然褪去,却还是有些莫名委屈,春晓随意扭动衣角的水渍,带着半湿的衣衫走向下游。

    腿是软的,走一步都仿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无法前进。春晓恍惚之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扑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春晓在心中骂了任卿裕千次万次,没想到他却真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手想要遮挡对方的双眸,却只摸到了柔软的纱布。

    那人来前早已戴上眼罩。

    “任卿裕,你该死。”

    “嗯,我该死。”

    “你一次次落入险境,要我救你,你凭什么做碧血军的将军?”

    “是我不配。”

    见任卿裕示弱,春晓便懒得骂了:“……你一直守着,是吗?”

    我那无比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瞧见了?

    任卿裕摇头,又忽然想起春晓看不见,顺从答道:“并非。我在一里外侦查了一夜,无人来此。”

    想来也是。

    任卿裕这样的正人君子此刻一定愧疚至极了吧。

    春晓冷笑一声:“自己身子都没好利索,逞强什么?”

    那便让他再愧疚几分。

    高傲的将军却在此时弯下了脊背: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却是不清楚的。我明白你不喜旁人干扰,也不允他人看轻……昨夜之事,我不会告知任何人,天渊圣女。”

    那不是任卿裕头一回叫她“天渊圣女”,这一次,却是少了疏远,多了敬重。

    那一瞬间,春晓好像忽然懂了渊主信中的“务必护其周全”六字。

    ……取得任卿裕的信任吗?

    她好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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