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补课
秦微凉长出一口气，累得趴在桌上不想动了。
本来难得下午放假，大家都跟着解家两位小姐出去玩，她不想玩，只想在小床上一觉睡到吃晚饭。谁想舆小公子非得挖她起来，说是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给她补课，好来个笨鸟先飞。
好吧，补就补吧，只是没想到舆小公子板着脸，上起课来也这么严格认真，比半边胡子的胡老夫子的要求还要高。先是背那些之乎者也的经文，再是考她画符箓的功底，一张画不出来，立马对着书本画上二十遍。好不容易正课搞定，以为可以休息了，没想到也才休了不过一刻钟，舆小公子又立马搬出了诗词经义。
秦微凉抚额，伸长手过去轻扯他的袖子：“容璟，你看我今天都已经背了这么多了，抄写得手都酸了。剩下的明天再学成不成呀？”
舆澈从她手中抽出袖子：“不成。明日有明日的功课，这是今日该完成的。”
秦微凉眼珠一转，又道：“外头天气挺好的，要不我们去看看解家小姐和其他同窗们在干什么吧？”
舆澈不上当，把诗集和词赋往她跟前放好摊开：“只要你把四篇诗，两篇词赋默下，错漏不多于三处，我便同你一起去找他们。”
秦微凉撇嘴，她又不是扫描机，哪能瞄几眼就能复印得下来？而且那个词赋一篇就那么长，没有半个小时，怎么可能默得下来？到真的能默写下来，天都该黑了，那还玩个锤子？
于是她又越过桌子爬到舆澈腿上，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容璟，好容璟，容璟小哥哥……你就先放我出去，就一小会，看看他们在干嘛，我就回来继续读书，好不好？”
容璟丝毫不为所动：“不好，先默书。”
秦微凉腹诽，可惜生得这般花容月貌，眉目如画，可惜了这性子比木头还刻板，真是不可爱。
不死心地又卖了两回乖，装了一回惨，奈何舆小公子铁了心，任由她撒泼打滚，就是不松口：“你若是把这讨价还价的时间省下来，怕是也背完一篇了。”
秦微凉见舆小公子油盐不进，只好认命，乖乖拿笔开始抄书。
怪自己，都是自己招来的，唉……
等舆小公子布置的功课都做完，外头夕阳也拉得老长了。秦微凉心想，这会就算过去，人也都散了，哪还有什么可玩的，顿时就有些无精打采。此时有下人来报：“函章君回来了，说若是二位少君也还没用饭，请一道过去用些。”
秦微凉听得眉开眼笑，忙道：“没呢没呢，我们也还没吃饭呢。多谢函章君美意，我们这便来。”那人便应了个是，退出去了。
秦微凉就催促着舆澈赶紧提上自己出发，二人来到函章君院门口的时候，正巧和解氏姐妹碰上。
三人见了礼，解沅嘟着嘴上前攀住舆澈手臂，娇嗔道：“容璟哥哥总是这样见外，每次见了面，不是喊解姑娘，就是妍姑娘，沅姑娘，从来都不喊我们名字的。这里又不是外头，哪有那么多讲究的，容璟哥哥，你就喊我们名字好不好嘛？”
舆澈垂眸，将她的胳膊从自己手臂下拂下，淡然道：“不分内外，礼不可废。”
解沅小姑娘嘟了嘴还要说些什么，被解妍笑着拦了：“容璟向来稳重自持，哪像你啊，在家里闹就算了，出门在外，怎么也好这样不懂规矩呢，”又笑着对舆澈道，“少辰君不必理她。函章君日常事务繁忙，上回我们来就没能碰上。今天能得空召见，一起用晚餐，却是难得，咱们赶紧进去吧，莫要让函章君久等了。”
舆澈点头，侧身示意他们二人先进。解妍温婉一笑，拉着解沅进去了。
来到花厅，桌上饭菜已就，函章君坐在茶几边的凳子上，手上拿着一卷书，见解妍姐妹进来，站起来笑道：“前两日收到解家送来的帖子，说你们姐妹要来，没想到今日就到了。所幸这几日也只在附近走走，还赶得及回来为二位女郎接风。”
解妍带着解沅上前行礼：“函章君言重了，本来就是我们叨扰了，只是想着好久没有见容璟子岚和大家，厚着脸皮也就来了。倒是路上没排好行程时间，来早了一日，打搅了函章君的雅兴。”
函章君还了一礼，笑道：“如何会？子岚他们往日里也念着你们，今天都见着了吧？”
解妍说了个是，解沅蹦蹦跳跳地走上前来：“明世叔，好久不见啦！只是每次见到你，你们说话都文绉绉的，我听得好辛苦，咱们说话就简单直白些好不？”
一番话说得函章君和解妍都笑了，解沅将手中抱着的礼盒递过去：“妍姐姐说，明世叔不管法术修为武功涵养……反正什么都是一等一的高，书画更是一绝，我也觉得是，等我们的这会子功夫，也是手不释卷的呢。这方墨砚是姐姐寻求了好久才得来的，听说还是上古先贤用过的真宝，如今送给明世叔，也算是鲜花送美人，宝剑赠英雄了。”
函章君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伸手接过礼盒：“有劳女郎们费心了，多谢。”
倒是把解妍给羞得红了脸，伸手悄悄探到解沅身后，拧了把她后腰肉，解沅嘻嘻笑着躲开了。
此时舆澈也进来了，函章君道：“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席吧。”
秦微凉从篮子里一爬出来，就想冲到函章君跟前去，却被舆澈一下按住了，提着放到她专属的木头小桌后头。秦微凉只好怏怏地冲函章君遥遥拱手作揖：“函章君好。”
函章君点头笑了笑：“微凉这几日恢复得如何？听说功课也学得不错。”
秦微凉笑嘻嘻道：“多谢函章君关心，我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恢复了，这双手臂用得也很是方便。功课嘛……，”她拉长了声音，瞥了舆澈一眼，“亏得容璟日日督促，夜夜不放松，下午大家都出去玩，他还拉着我补课，算是……马马虎虎能到胡先生教的地方了。”
函章君唇边笑意略深：“微凉肯这样用功甚好。容璟向来沉稳耐心，术业功课皆出众，由他教你，倒是极胜任妥贴的。容璟，辛苦你了。”
舆澈谦道：“不辛苦。”
秦微凉抬头望天，她不是想告状来的么，怎么变成替人邀赏了？真是失策……算了，还是先吃饭，函章君这的伙食不错，有鱼有肉又有汤，给她的菜都切得细细的，拿瓶盖大小的迷你碗装了，比食堂的饭菜精细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吃起来还更方便。
大家便开始吃饭，一时间，席间只有轻微的碗勺碰触声，除了秦微凉因为勺子大小不合，喝汤时发出了些不和/谐的“叽叽啧啧”声。
解沅抬头看了一眼，掩着袖口轻笑，却见那两位世家楷模的少君皆面色如常，视若无睹，舆澈还将自己碗中的肉夹到秦微凉碗里，秦微凉冲他笑了笑，夹起来就往嘴里塞。解妍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解沅嘟了嘟嘴，低头继续吃饭。
饭后下人上茶，函章君又关切问询了解氏的一些事，起身时，下人端上来两个精致的锦盒。函章君道：“多谢二位女郎费心送的厚礼，受之有愧。我也略备了些薄礼，还望二位女郎不要嫌弃。”
解妍姐妹忙说不会，函章君便亲自把锦盒递到他们手中，又道：“这几年我常闭关修炼，与其他世家联络都少，也没曾拜访解氏仙家诸位。听你说起家中长辈都安好，也就放心了。我另备了些薄礼，拜托二位带回去，替我转交问候各位仙长。”
解妍叠手作礼：“阿妍代家中长辈，多谢函章君，定会将函章君的致意带到。”
函章君便回了句“有劳”，解妍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想来函章君还有他事，我和妹妹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解沅忽然插嘴道：“明世叔，你看我和姐姐难得来一回，三日后休沐日的‘打边话’，你也一起来参加好不好？”
函章君顿了顿，笑道：“……若是我得空，便过来瞧瞧。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同年轻人一起玩，我过去了，大家难免拘谨。”
解妍故意嗔道：“函章君这话我可不能赞同了，虽然阿沅唤你一声世叔，那也是因为之前隔着府、为了敬重才喊的，可不是为了把你叫老了的。不说别的，咱们这几个可都是年龄相近的。当年你可是才过弱冠之龄，便一次性顺利飞升人仙的。纵观各大仙家世家上下，这几百年来，可有哪个越过你去的？这十多年来，你潜心闭关修炼，我们也不好打扰，其实都盼着你哪天有空，同我们一块玩耍呢。我们私下里还讨论过的，怕是不到万年，你便要飞升上神了，我们这些个成日游手好闲的，哪个敢耽误你呀。”说完捂着手帕，自己就先笑了。
函章君摆手道：“那个不过是侥幸而已。飞升地仙后还要经地仙、中仙、天仙、上仙等多个考验，飞升上神更要天时地利机缘，缺一不可，还要历数重天劫，是以能成神者，寥寥无比。我资质平凡，想着日常要更多多参悟，倒是忽视了大家。日后得空，是该和大家多走动。”
众人欣然答应，倒是秦微凉受到的震动不小，函章君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竟然有三十多岁了吗？看来修仙果然好啊，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容颜常驻，说得她也想努力修仙了……可是听起来好难啊，她还以为修炼一下就能成仙，没想到还有什么地仙天仙上仙的分别，飞了仙，上头还要历什么天劫才能升神。这一步步的升下来，岂不是比她考级评职称更难？
呜呜呜，她想回去了行不行？修仙的世界太难了……
等解妍姐妹出门，舆澈也要提秦微凉回去，函章君忽然道：“你们且等等。”从袖里取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精巧檀木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正发出莹莹绿光，凑近了还能闻到上头传来的淡淡幽香。
函章君将盒子递给秦微凉，道：“这是之前收藏的栯柘草，前几日终于把药引子找到了，炼出了这颗丹药。你服了，可以恢复不少灵力。”
秦微凉大喜，原形太不方便，现在终于可以恢复成人身了！她忙谢过函章君，接过来就囫囵往下吞，却因错估了珠子的直径，差点卡在喉咙里。还是舆澈捋着她咽喉，才给顺下去的，还贴心地给递了杯水。
秦微凉拍着胸口咳嗽几声，正要问多久见效，忽然肚子里一阵阵地发热，有热流从丹田处往四肢百骸奔流而去，肌肉和骨骼都热胀胀的，随后便是开始撕裂般的痛，身上每处都被外力强行拉扯似的剧痛。
好在那痛虽然剧烈，但一会就过去了，秦微凉张着嘴喘气，等那阵子痛过去后，才虚弱地慢慢坐起来，接过舆澈递来的衣服穿上。可抬手一看，这衣衫怎么大了这么多？不对，不是衣服大，是她的手怎么才这么一丁点大？
一照镜子，人身倒是恢复了，可却只恢复到了四五岁孩童大小的身形。
函章君解释道：“这个药虽可补回灵气，但药性却十分霸道，方才你从蛇形变回五岁孩童，便已经痛得满地打滚，是以我也不敢多炼。你且再忍耐些时日，我让容璟指点你修炼法门，靠自己一点点修回来的，才最扎实稳固。”
秦微凉觉得他说得很在理，只是法力不够，就不能召唤几个毛出来玩了，难免有点失落。只是如今虽然身体小小的，但也是人身了，吃饭走动比蛇身时方便多了，就也欢欢喜喜地谢过函章君，跟着舆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