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半惊变
二人出了门一阵狂奔，秦微凉发现包一永脚程奇快，虽然只是一介凡人，但奔跑的速度之快，她要用尽力气才能跟上。跑了不到半小时，天色已然熹微，他们来到了一处荒草莽莽的草原上，前方不远处有处黑沉沉的小山，虽然不高，却连连绵延不绝，一直往远处蔓延而去。
包一永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拿出棍子四下里探看，道：“老三说他那天就是追到一座小山前把蛇给追丢了。这边荒草高密，地上又有大大小小的泥穴洞口，极有可能是蛇鼠出没之处。”他从腰间取出一小包东西，拿火折子引燃了丢进草丛里，顿时生出一大股浓浓的呛人烟雾来。
包一永扯着秦微凉后退了几步，扔过来一条布巾：“覆在面上，这个烟人吸了也会头晕，”又折了根长枝条扔过来，“这个药一用，不管多厉害的蛇虫都受不住要跑出来，你看紧了那边，一有蛇出来马上喊我！”
秦微凉说了声好，把布巾蒙在脸上，拿着枝条把地上的草扒拉开，细细搜索着。搜着搜着，忽然眼前一花，心里猛然想到，他说这个药对不管多厉害的蛇都有用，那她原身也是条蛇，会不会一会受不住了，也现出原形来？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包一永一声低喝，她一抬头，眼前天旋地转直发晕，她连忙柱着枝条稳住身形，闭眼定神。待再睁开眼看时，包一永竟被一条粗如人腰的巨蛇紧紧缠住，他越是挣扎，蛇就缠得越紧。包一永手脚乱动挣扎了几下，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那蛇血盆大口一张，匕首般锋利的长牙就要朝他脸上咬去。
眼见包一永情势危急，秦微凉情急之下，将手中的枝条用力朝蛇头扔过去，没想到一击即中，扔准了，还打得蛇头偏了一偏！她正暗自窃喜，却见那蛇呼地转过头来，黄幽幽的眼瞳缩了缩，松开对包一永的缠绕，竟朝她追过来。
秦微凉吓得狂喊“啊啊啊救命啊……”，拔腿飞奔。
奈何她两条腿，哪跑得过人家装履带的，不过两息间就被追上了。那蛇转了个弯绕到前头去，将秦微凉团团围在中间，慢慢收缩身躯，似乎也想将她如法炮制地缠裹起来。
眼见着灯笼似的蛇头越来越近，嘶嘶的蛇信子上的血腥气都快喷到脸上了，秦微凉吓得眼睛一闭，只待引颈就戮，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想起来，不对啊，老子可是比它还大还粗的蛇啊，变变变，快点变！
身子忽然一重，拖拖沓沓的感觉又回来了。秦微凉低头一看，果然，她又变回了那个又粗又长，威风凛凛的长蛇模样。
那条青黑色的蛇在她尾巴边上就跟条长虫似的，还瑟瑟发抖。
秦微凉心里极是得瑟，居高临下地瞅着那小蛇，声若洪钟地斥责：“蛇妖！你早上，是不是咬了一个过路商队里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蛇起初摇了摇头，秦微凉往它跟前凑了凑，加重了威胁的口气：“嗯？”
吓得那蛇连连点头。
秦微凉满意道：“很好，既然你认了，就乖乖把你的蛇胆交出来。”
却见那蛇“砰”地一声，忽然化成了一个青绿衣衫的美人，娇娇弱弱地给她叠手做了个福礼，仰头道：“妾身不知犯了何错，竟让郎君上来就要取妾的蛇胆，这不是要了妾的命吗？”
秦微凉哼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错在哪？上午咬了人，害得那人中毒浑身肿胀青紫，命悬一线，刚才又勒晕与我同来之人。若我非普通凡人，现下恐怕我们两个人，都要被你当作早餐了吧？”
那美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郎君恕罪，妾身实在是不知那两个皆是您的属下。若是知道，便是给妾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他们哪！”说着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一个素色小陶瓷瓶双手奉上，“求郎君饶过妾身一回！这小瓶里装的正是妾身上蛇毒的解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一日过后便可毒素全消。”
秦微凉低头看了看那蛇女手中细细的瓶子，想到原形没手不方便拿，于是心里默念，快变回来，变回来，变回人身来！
身上忽然一轻一凉，长长的蛇身又变回了人身。只是等变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一件事，每次变完身回来，她都是不挂一丝，光踝踝的……
一句“你先转过身”还来不及出口，就见那蛇女的目光慢慢向下，移到她腹下腿/间时，停住了。
夭寿啊，她被女妖精看光了！
最初的羞耻和震惊过去，秦微凉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至少大家都是女的……
却见那蛇女粉面含光，扭动着腰肢走上前来，依偎在她胸口：“没想到郎君如此伟岸傲人，你我又正好是同族，要是双修，对彼此修行都大有益处。若是郎君不嫌弃，妾身愿随侍在侧，为奴为婢，伺候郎君……”
只可惜她身有余而心不足……呸呸呸，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赶紧拿到解药去救人才是正事！
秦微凉拿过她手中的解药，把人推开好几米远，急忙捡起几幅衣服碎片先裹在身上。虽然大家都是女的没错，但她也不想被一个对着她果/体眼冒金光的蛇女看得口水直流。
那蛇女被她推了几步，目光哀怨：“郎君怎地如此狠心，即便看不上妾身的姿色，也不该出手如此之重啊……”说着又想往她身上扑。
此时忽闻头顶传来一阵疾风破空之声，紧接着一道火龙呼啸而来，将那蛇女团团围住。
秦微凉抬头一看，却是舆澈和子岚二人御剑而来。
子岚跳下飞剑，上下打量他二人一番，语出嘲讽：“荒郊野地，好一对不知廉/耻的野/鸳鸯。”
舆澈道：“子岚，不可无礼，”上前和秦微凉见礼：“秦先生，方才听到玉璜中传来呼救声，可是需要帮忙？”
秦微凉心里激动，小舆子来施援手了！子岚，你鄙夷的眼神能不能先收一下收啊，又不是我自己想把衣服弄成这样的，怎么女的爱看，你也爱……她忙掩了掩衣襟道：“是是是，少辰君来的正是时候。我受人所托来问这蛇女取解药，也不知给的是不是真的是解药。”
那蛇女被火龙烤得连连哀呼求饶：“求几位上仙放过小女子吧，我给的，的的确确是解药。第一颗下去后便能见全身毒肿消退，若是几位不信，请带上小女一同前往。只是请先将这火龙撤了吧，再烧下去，小女子就要身灭魂销了……”
子岚恨恨道：“天下妖邪皆该诛！你这样的妖女就该死！”
秦微凉动了恻隐之心，向舆澈抱拳道：“少辰君，如今救人要紧，我想赶紧拿解药回去。这蛇女……且先放她一回吧，若是解药有问题，到时再来问她。”
那蛇女忙道：“是是是！还请各位上仙手下留情，我那个毒，原本三个时辰便会发作身亡的，如今人还活着，须赶紧服下解药，否则即便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若是还不成，小女子愿献上蛇胆半个，以解毒素。”
舆澈便对子岚道：“撤了吧。”
子岚又剜了秦微凉一眼，不情愿地一挥手，那火龙便呼地一声，窜回到他手中的剑里去了。
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包一永，再看看两位御风踏剑而来的少年，秦微凉心里正踅摸着要怎么开口，子岚却已然看透了她的打算，扯着嘴角嘲讽道：“别看我们了，看了也不会带你飞的。你有腿有脚的，难道自己不会走回去么？”
秦微凉无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舆澈，道：“少辰君，救人如救火，你看可不可以，顺道御剑搭我们回去一下呀……”
舆澈略一迟疑，便点头道：“好。”伸手召来佩剑，就要去扶包一永。
子岚没想到他真答应了要帮忙，忙抢先几步跑到包一永身边：“容璟，你御剑速度快，先带……他回去救人，我带着这个昏迷的慢慢回去吧。”
舆澈说了句也好，提起下摆，姿态优雅地上剑，转身对秦微凉道：“秦先生，请上剑吧。”
秦微凉对马上就要体验到只在仙侠剧中看过的御剑飞行跃跃欲试，但等近前一看，却忽然有些怂了。
舆澈的微明剑，剑鞘上钤刻着古雅的冰蓝色浮雕花纹，剑柄处垂了丛青碧色的穗子，剑身修长细窄，剑鞘最粗的地方也不过两寸来宽，若是放在往日里来看，是极为雅致古朴的。只是如今要踩着它御风飞行，实在是有些过于精致纤巧了。
只是救人如救火的话说出去了，舆小公子也答应了，秦微凉只得硬着头皮往上蹬，结果踩了好几下都踩空了。她也不觉得丢人，笑嘻嘻地对上舆小公子淡然俊秀的脸，合掌拜托道：“有劳了容璟，你的袖子借我牵一下哈”，说完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拉着舆澈的袖子，借力一蹬跳到了剑上，晃了几晃才站稳脚跟，手里捏着他的袖子就更不敢松手了。
舆澈垂眸看着被拉拽的袖子，雪白的布料上突兀地印了两个黑黑的手印，他扯了两回都没扯回来，看着笑得一脸尴尬又讨好的秦微凉，淡淡提醒了一句：“请秦先生站稳。”转头望向前方，催动微明剑升空。
秦微凉本来就战战兢兢地在剑上站着，随着微明剑缓缓升空，心也提得越来越高。以前不晕车不晕船，却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晕剑。脚下仿佛是万丈的深渊，两旁是看不清的虚影流水，而舆小公子还在加油提档，飞剑的速度还在不断提升中。
秦微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砰砰乱跳，身子不由地摇摆起来。她一晃，扯着正专心御剑的舆澈也跟着左右晃动，飞剑一时失了准头在空中蛇行乱窜起来。秦微凉心里一慌，下意识就往前一扑一抱。
舆澈正凝神控剑，冷不防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整个人顿时如遭雷亟。他向来清冷自持，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如今被陌生人这么一抱，浑身僵硬，不知是该大声呵斥无礼，还是直接把人从剑上踢下去。他心中大乱，捏诀的手一个哆嗦，飞剑失了控制，立时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