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讨粥（加更）
安南郡，城北莲花庵。
这里据说是白莲教退走安南郡前最后的一个据点。
浓雾笼罩着残破的房间，十七八个人躺在地上，呕吐声、咳嗽声、哭声混成一片，其中一个年老的妇人已经失去了呼吸，脸色煞白。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绑到这里来，也没人来盘问。
有数个武士打扮的人远远地守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就像一尊尊傀儡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其中一個武士眼神中突然有了神采，缓缓出列，其余几个武士视若无睹，人群则是茫然地望着这个武士。
武士走到了人群前，也没见怎么动静，一圈无形的波动便扩散开来。
房间里的呕吐声、咳嗽声、哭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惊疑不定的轻咦声。
“我……我不咳嗽了？”
“我的身体？”
“手脚有力了？”
……
片刻的杂乱，一声突兀的悲呼声响起：“娘哇……”
一个脸色惨白的汉子扑到了那位没了呼吸的老妇人身上，痛哭流涕。
“你娘只是回归了真空家乡，那是无边无际、无尽无穷、无痛无疾的真空，我们原本的故乡……”
眼中有神智的武士走到汉子身边，将手轻抚在汉子头顶。
下一刻，汉子便“看”到了一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方，那里草长莺飞、暖阳高照，有雪白如玉的兔子在草丛间穿梭，肥嘟嘟的后腿看起来就很美味。
汉子在草丛间看到了自己的娘。
满脸微笑的抱起了那只兔子，慈蔼地对着自己笑。
“娘……”
热泪从汉子安详的脸上滑落。
……
白莲教死灰复燃了。
借着这场大雪，白莲教以比以往更为疯狂的速度，蚕食着安南郡百姓的信仰。
无数人都知道，白莲教有一位仁慈的神明，可以救治这场古怪的瘟疫。
城北的莲花庵开始布粥，每一个身染瘟疫的人只要过去喝下一碗粥，当场就能从这场瘟疫中挣脱，甚至能看到那传说中无限美好的真空家乡。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医馆。
李凡有些诧异。
上次的戏法儿李凡还能理解，但这次能当场治愈流感是怎么做到的？
李凡虽然只是外科医生，但流感这种属于基础病理的知识还是了解几分的。
正因为了解，所以李凡更深刻的知道这里面有多难。
流感放在后世也就流流鼻涕发烧几天就好了，甚至药都不用吃，但那是因为后世的人自打出生起就各种疫苗抗体往身体里注射，毫不夸张的说，把任何一个现代人放在古代，那基本上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但归根结底，这东西还是一种病毒，就古代这种人群普遍免疫力低下、治病全靠滋补的环境下，想要快速治愈流感绝对不可能。
问题就出在那碗粥里。
“老王，你去那个莲花庵里讨一碗粥过来，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李凡皱着眉头吩咐道。
“粥有问题？”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的话，这些白莲教真的就死有余辜了！”李凡脸色无比的凝重。
王光典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什么。
自己从没在李医生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以往的李凡就算是对付白莲教，也只是因为顾念自己的情分，帮个忙而已，李凡本人对白莲教的态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这次，王光典觉得李凡怒了。
……
天上的“雪”还在飘，王光典踩在雪地里，那些细小的虫子被踩爆，发出刺耳的哀嚎。
越临近莲花庵，“雪”越大。
空气中那些虫子甚至还未等遗蜕落地，便从那些遗蜕里飞出来，张牙舞爪地在空中肆虐。
王光典并未在意，任由那些小虫子爬满自己的身体，然后冰雪一般的消融。
这是王光典近段时间感受到的一种力量，这股力量不同于神力单纯的破坏性，反倒更像是某种规则？或是权柄。
王光典知道自己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自己只是领悟了这股力量的沧海之一粟，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让人沉迷的强大。
王光典甚至有自信凭借这股力量在数个回合内击败同为神明级的慧觉和尚。
……
莲花庵很快就到了。
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一条队，那是前来领粥的百姓。
队伍最前端，是几个如同傀儡一般的武士，架着一只巨大的木桶，一勺一勺地给排队的人施粥。
领到粥的人大多都是当场喝下，然后脸色涨红，满脸的兴奋，仿佛身体里凭空多出了许多力量似的，一边感谢着武士们，一边虔诚地念叨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王光典看了一会儿，有些看不明白，这些喝下粥的人身上的气息的确变得强盛了，这是一种从里到外的改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体内那些小虫子们被压制、变得虚弱无比。
就好像这粥真的有效一样。
看不明白也就不看了，王光典大踏步地走上了前。
李凡交代自己来讨一碗粥，自然不是乞讨，而是讨要的意思。
不管是锦衣卫时候的自己，还是医馆街溜子时候的自己，对白莲教都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老老实实排队。
更何况，施粥的人不过只是一堆没有灵魂的狂信徒罢了。
随手一挥。
周围等待施粥的凡人们便歪七八扭的倒在了地上，王光典弯腰从一个倒在地上的老汉手里拿了只碗，走到那只巨大的木桶边上，一舀，转身便准备走。
“慢着！”
一个原本面无表情的狂信徒双眼突然聚焦，轻喝出声。
“嗯？”王光典缓缓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盯着狂信徒，“难不成老水母你打算凭这具狂信徒的身体拦下我？”
“你是医馆的神明？”
狂信徒并没有回答王光典的话，反问王光典。
“噢？你这次重回安南郡是冲着医馆来的？”王光典听出了无生老母话里的意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难怪无生老母竟然动用真身前来，竟然是打着医馆的主意。
意图呢？
王光典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西市作弄的那位白莲教众。
所以……是寻仇？
看起来这位无生老母还是个小心眼。
那这一切都捋清了啊。
“不错，你那位教众是我动手的，稍稍玩弄一下就死了，真是脆弱的身体呐……”
王光典盯着狂信徒的眼睛，嘴角戏谑。
敢来找医馆的麻烦，这无生老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
（ps：加更，不算正常更新，明天周二求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