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两家婚事筹备渐入佳境,五日之期如约而至,各界宾朋纷至沓来。
晨曦微露,曙光映照在伯安侯沈家的府邸,原本病入膏肓的沈离,今日出乎意料地早早起床,悉心整理一番,走到书房中,拿起桌上一幅画细细打量许久。
小厮端着药碗过来,将药递到沈离手中, “少爷,今日起得倒是很早。”他想偷看看少爷在研究什么。被沈离用手肘挡住。画被卷起来他什么也没看到。
“阿四,今日本公子要娶妻了,真好!”
他喝了药,去房中穿上华美喜服,不顾父母劝阻,跃跃欲试地准备亲自迎接他的新娘。欢声笑语弥漫府邸,洋溢着幸福的气氛,仿佛疾病早已离他远去。
沈夫人听说儿子要亲自去迎亲,气得狠狠掐了一把沈老侯爷,碍着有客人没好发作。她眼刀子瞪着沈无忧,早就忘记当时喊救命时多可怜卑微。心想着娶个商户之女,还要儿子亲迎,以后进府尾巴不得翘天上。
沈离从伯安侯出发,领着欢欢喜喜来接亲的队伍,赶着吉时到达云府。
云婉婉精心打扮一番,从头到脚都是漂漂亮亮的华丽,她被牵手被送上花轿。
虽然精心准备,仍是一脸病容的沈离,骑着高头大马行在前方,容貌倒是俊俏,身材也很笔直挺立,引发在场众人纷纷赞叹。
喜庆的轿子摇曳前行,路途中的吹打声此起彼伏,民众围观欢送,笑语盈庭。
新郎沈离神情坚定,仿佛新娘真是他钟爱之人,能共度一生。
新娘云婉婉端坐在轿内,她知晓从云府至伯安侯府的路途遥远,途中还需经过一段崎岖的淮山小径。
她想起好像听爹爹说过,伯安侯家之前住在城中央核心地段,后来他家大儿子在京中打死某官员家纨绔庶子,为了赔钱给人家,偷偷将祖宅卖了给了肖家。伯安侯自己搬到了偏僻庄子,侯府牌匾挂上,也就没人去管了。
想着想着云婉婉就有些犯困,她起先是闭目养神,后来觉得累就真睡着了。丁香和茉莉两名丫鬟贴身随行,陪伴在队伍之中。
轿子颠簸中已经到达淮山脚下,前几日下过雨,懂行的仆从都往安全区走着,原本以为没事发生,眼看就要出了小路,突然,山石滚落,恰巧朝着轿子砸来。抬轿的人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丁香和茉莉被撞得退后了几步,她们高声呼喊:“小姐!”竭力推开挡在面前的男子,急匆匆地冲向云婉婉。
云婉婉惊醒,轿子被砸中,眼看就要翻倒。她试图从轿内出来,然而她的双腿被卡住,虽未受伤,却因慌乱而难以抽出。她急中生智,大声呼喊:“救命啊……”
沈离费力地拉紧缰绳,竭力遏制住奔腾的马儿,目睹此景,他果断地跳下马背,急匆匆地跑向巨石,企图将其推移。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块巨石突然砸落,猛地将沈离、云婉婉以及轿子,一同推入了小路下方悬崖。
仆从和侍女们悲痛欲绝地高喊着“小姐,少爷…”,哀嚎声在空气中回荡。
沈离的生命在瞬间消逝,死得毫无声息。他本想告诉云婉婉,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见过她,这次是他恳求母亲同意,才得以娶得她。然而,一切都已太晚,只能在阴间再续前缘。
轿内云婉婉听到一声沉闷响声,接着看到鲜血从木头表面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热度令她感到刺痛。
就在轿子坠入悬崖后不久,瞬间轿身散架。云婉婉目睹沈离五官错位,血肉横飞。灰尘和血水弥漫在他的衣服上,狼狈不堪。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随风飘落,他的血染在她身上,如同一场血雨。她就吓晕过去了,以后再发生什么她要不知道。
丁香轻轻推了云婉婉一下:“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了你好几声,快喝点粥吧…”
云婉婉回过神,问丁香道:“我睡了几日了,沈家少爷怎么样了。”
丁香瞥了一眼刚刚送茶进来的茉莉,轻轻叹息道:“什么几日啊,小姐您可是整整昏睡有两年了。”
丁香看看云婉婉,怕她惊到了,继续说:“沈少爷早就入土为安。当时我们在搜索时发现,沈少爷的遗体悬挂在一棵树桩上,他的双手紧握着您的手,而您则浸泡在附近的血水中。要不是沈少爷,小姐怕是早死了。”
茉莉轻放茶具,建议道:“大小姐,当时情况较为残酷,您还是先吃些粥,以免情绪波动影响消化。”
云婉婉惊恐,她心想“这个云婉婉竟然成为植物人两年了,”她怕被看出破绽,微微颔首,拿起勺子小口品尝,泪水悄然滑落,与粥食交融。
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人,一场连对方面都没见的婚姻,他就这样为就救她死了,云婉婉是真难过。
丁香看着云婉婉这样,她也很是难受,无法继续陈述,哭泣着离去。她年纪尚轻,未经历过如此场景,当时几次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茉莉年纪长点,较为沉稳,为云婉婉倒一杯清茶,同时递上一块丝帕,“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
她继续阐述:“沈家人在得知此事后,纷纷指责小姐为不祥之人,不顾小姐生死不知,离弃婚约,匆匆办理丧事,草草将沈少爷安葬。”
云婉婉擦掉眼角的泪,想退婚了吗?那为什么当时非要娶。
“婉儿,你醒了!”云百万和夫人还有柳姨娘,云瑶瑶都过来看她。云婉婉强忍悲痛,心中纠结万千,悔恨与委屈交织。
“婉儿,你别误会,我们是真心关心你。”云百万诚挚地说道。
云婉婉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深知婚约已成往事,心境还是难以平复。
云夫人轻抚她的肩膀,安抚道:“闺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
云瑶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后来听说这事是她姨娘出的主意,顿时血压飙升,还去找生母理论一番。
她怎么也想不通,云家这些钱为什么就养不起个婉婉姐姐,要将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云瑶瑶两眼泪汪汪,说:“姐姐,以后都会好的,你放心,我会养你一辈子,不要听外面那些人胡言乱语。”
云婉婉看她一眼,以为这是个绿茶怪,怼她道:“姐姐有手有脚,不用妹妹养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云婉婉听说,云百万是在进货途中买下的柳叶,当时她卖身葬父,云百万心善就丢了一锭银子去,转身就走了。
他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家有娇妻撩人,瘦巴巴的干扁丫头他是看不上的,谁知这女子葬了父亲以后,四处打听找来云府。
陈欣看到这女子,一身打扮叫花子一样,她没对柳叶怎么样,跑去商铺里揪着云百万耳朵揍得他嗷嗷叫。
以后的日子就是鸡飞狗跳一阵子,他想见一面陈欣都奢望,有次他喝多了被拒之门外,他就在花园游荡,气疯了跑去找柳叶,想赶走她,不知道怎么就住她屋里了,后来生了云瑶瑶。
云百万在云瑶瑶刚出生不久,还没吃口奶的情况下,将孩子扔到了陈欣面前,让她养这个丫头,陈欣倔强不干。
云百万就让侍从将孩子丢去外面,陈欣听着孩子哭声,想起云婉婉小时候,一时心软就同意了。